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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班首大臣率文武百官由右掖门进入了午门,文臣居东,武臣居西,在奉天殿丹樨下朝北而立。

      成王此刻已经坐在了奉天门外的东耳房中,今日特意着了玄青色亲王冕服,这是他归国之后头一次穿的这么正式。

      已经七十八岁的老宦官张永,在两个小太监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进了东耳房,一见成王,霎时间便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张永拭着老泪,细细端详着成王,他的眉眼像他的母后,高挺的鼻梁像他的父皇,当年的种种,在这位年近八旬的老太监脑海中如幻影般浮现,与夏皇后一同合谋扳倒刘瑾,与杨一清,王守仁一同平了安化,宁王两次叛乱,与正德皇帝一同西征南讨,将鞑靼人,女真人赶到了西伯利亚,又平了在马六甲的欧罗巴人,大明如今能得如此盛世,这位鬓发花白,牙齿已掉光的老太监,功不可没。

      成王起身走上前,扶起这位已功成名就的老宦,握着他的手轻声唤了句:“大伴。”

      张永涕泗横流,这句大伴,成王的父皇叫过,皇兄叫过,如今他已算得上是功德圆满。

      只是心中仍挂念着太上皇与太上皇后,他抬起袖口,抹着老泪哽咽问道:“太上皇在那边,可好?”

      成王微笑着,帮这位忠臣老宦拭着泪:“父皇一切都好,身体康健,请大伴放心吧,父皇母后在新大陆,也时常挂念着大伴呢。”

      张永破涕而笑:“太上皇还挂记着老奴,老奴,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

      成王握着他的手安慰道:“大伴自父皇小的时候,就陪在父皇左右了,父皇怎会忘了大伴呢……时至今日,父皇每每想起当年大伴在安化浮诛的庆功宴上,以死相谏,揭发刘瑾的种种罪行,都会感叹此生能得如此忠臣,其心甚慰。”

      “太上皇……”张永听着这话,已是哽咽的泣不成声。

      就在东耳房这边叙旧正浓之时,礼部的官员已悄然而至,准备引导成王入殿,成王拜别了张永,跟着礼部官员的身后,自东门而入,在殿东就位,而随从而来的王府官员则是在殿外的丹樨下站立。百官先向成王行了四拜礼,而后再由成王来到御前向天子叙君臣礼,行五拜三叩头。

      该走过场的礼仪都走过了之后,待百官散去,成王才随皇兄来到了后殿,这会气氛便轻松了许多,只是寻常的家宴,又恰逢即将新年之际,皇帝携皇后,李贵妃,在后宫摆了酒席,为成王接风洗尘。

      寿康公主与驸马,英国公,辅国公一家,以及太上皇后夏氏的母家庆阳伯府一家,也在酒席之上,只是众人皆揣测不出皇帝的圣意,皇帝到底对成王,是何态度?

      “今日只是家宴,在场的众人就莫要拘礼了。”坐上首的皇帝举杯,众人自然也跟着举起了酒杯,只是众人的目光都盯着皇帝与成王,好像将两人无限放大,一点点细微的举动,都要入眼猜测揣摩,到底是什么意思。

      待到这第一杯酒,众人一饮而尽之时,皇帝便放下酒杯,瞧着身边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弟弟笑道:“你这次啊,回来的正是时候,这不日便是要新年了,你也刚好可以感受感受,咱们大明这过年的气氛。”

      成王亦放下酒杯,微笑道:“今年能和皇兄皇嫂,外祖父外祖母一起过年,自是我期盼了许久的,欧罗巴和新大陆都没有这过年的习惯,不过他们那里,倒是过圣诞节的时候,更为热闹。”

      皇后倒是也端庄一笑:“说道过年吗,那自然是正月十五更为热闹,听说今年皇上准备让人修建一座巨大的鳌山灯,到时候咱们可是要一饱眼福了。”

      说道正月十五,皇帝与成王倒是一同沉默了片刻,兄弟二人的外祖父庆阳伯夏儒与夫人许氏立即明白了这两兄弟是因何而沉默,当初两兄弟的父皇母后,便是相识在上元节的灯会上,这兄弟二人,怕是在同一时刻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两兄弟的外祖父忙又尴尬举起酒杯,命左右斟满美酒,打破僵局道:“啊……哈哈哈,喝酒,喝酒。”

      在场的其他人见状,也顺势举起酒杯,巧妙的化解了这刚刚尴尬的一幕。

      *

      徐家派出去接徐言与沈倾的人,这会已经到了交河县,徐言的病经过这些天的调养,也好的差不多了,最主要的是大姨妈一走,她感觉又活过来了一般。

      带的行李都被客栈一把大火烧的差不多精光了,两人也没什么行李可搬,匆匆拜别的张大爷一家,便重新踏上了北上京城之路。

      徐家人从京城带来了厚实暖和的衣物,沈倾从里面挑了一件貂皮大氅,毫不温柔的扣在了徐言的肩上。

      徐言一愣,还未回过神儿来,就见他用力紧了紧貂皮大氅的带子,将徐言裹成了一只熊。

      徐言蹙眉,抱怨了一句:“裹这么严实,我都没法走路了,这件大氅好重啊。”

      “左右你也是在车里,用不着走路。”沈倾转身,头也不回地就上了马。

      徐言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他了,只得悻悻撇了撇嘴,在车夫的搀扶下,艰难地上了马车,连滚带爬地进了车厢。

      沈倾回头看了她一眼,心中却是思绪万千,他从小受的教育便是喜怒不形于色,即使现在心中翻江倒海,面上却是风平浪静。

      为了那事,他特意去询问了大夫,那个大夫说什么来着,红糖姜汤是给体质虚寒、脾胃虚寒,或是风寒类表症的人服用的,可若非是为了风寒,而是说肚子痛,要服红糖姜汤的话,那多半便是女性来了月事。

      徐言莫名其妙地说自己要服红糖姜汤,可她那时确实是受了风寒,而后她又说自己肚子痛,但换下来的衣物,却没有任何异常。

      徐言在这件事上,做了假。

      那天她确实是烧糊涂了,不过见了张大娘,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在沈倾面前说错了话,故而与张大娘筹谋,将换下的衣服和被单烧掉了,不过为了怕沈倾生疑,她又搞了一身中衣,特意沾了些烧焦的木屑灰,弄的脏兮兮的,让其以为这便是她身上换下来的那身。

      这事做的挺惊险的,还好当时沈倾因为折腾了一晚,回去休息了,这才给了徐言弄虚作假的时间,要不然,怕是要真的被怀疑了。

      他还是怀疑她,但她的户籍上铁板定钉的写着性别男,如果她真的是个女的,这事要是被严党抓住把柄,恐怕整个心学党都要玩完。

      这次纵火,明摆着就是严党对他们的一次警告,从他们二人在顾璘家中遇到陆炳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想到他们俩已经被当成了党争的靶子。

      严党这么做的目的很明确,是在警告他们不要拉拢中立势力,如今徐言还没有进京,就已经是如此惹眼,一旦进了京城,那便是无法阻挡的腥风血雨。

      现在有徐家人在侧,若是再想试探徐言,便是难上加难,故而沈倾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他暗中派人,潜回交河县,命人务必要盯住张大爷一家,尤其是张大娘,因为她极有可能是知道真相的那个人,务必不能让张大娘落入严党之手。

      只是沈倾派去的人,到了交河县,还是迟了一步。

      据村民说,张大娘一家与他们前后脚,他们前脚刚走,张大娘一家也星夜搬走,不知了去向。

      *

      马车晃晃悠悠,终于进了京城,停到了徐府大门前。

      她那个渣爹徐璠亲自带人,在大门外迎接他们,气氛看起来搞的是颇为隆重。

      徐言裹着大氅跳下了马车,渣爹都没叫人上前扶一扶她,真叫人心寒。

      渣爹是一脸的不情愿,对她满脸的嫌弃,但也没有办法,祖父就是觉得徐言千好万好。

      渣爹领着徐言进了门,就直奔祠堂而去了。

      徐府的祠堂位于府上的西北角,黑油栅栏内五间开的大门,上面悬着一块实木大匾,匾上书写着“徐氏宗祠”四个大字。

      这会祖父正领着徐家上上下下的家眷,在祠堂中祭祖。

      徐言还未进祠堂大门,远远地看见祠堂内灯烛闪烁,锦幛绣幕,三层台上供着徐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便是倍感压力。

      祖父毕竟是权倾朝野的内阁次辅,徐家在松江,也算是当地有名的大户,名门望族。

      徐言看着那些牌位,感觉自己是个超级无敌大骗子,愧对列祖列宗,心里打气了退堂鼓。

      就在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的时候,只见祖父与继祖母突然双双回首,徐言心中一沉,完了,这下目标暴露,怕是想退,也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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