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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徐言并不识得陆炳是谁,这些年一心埋头苦读圣贤书,况且她是一个学理工科出身的,对明朝历史实则是只懂皮毛,像张居正这样人人都知道的大佬,她自是知道的,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但是她现在知道了,这位陆大人是皇帝身边的红人,锦衣卫指挥使,沈倾的顶头上司,今日来此地是为了亲自将成王请回京城的。

      官场上觥筹交错,明争暗斗,一个眼神中就能蕴含多重意思,一个动作可能就会浮现杀机,徐言在角落中看着顾璘与陆炳表面上谈笑风生,实则暗流涌动,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她搞不懂。

      无论别人说什么,对面的少年嘴角始终挂着微笑,眼眸如星河般明亮。

      果然如成王所说,第二日一大清早,他便随着陆炳一行人北上而去了。

      徐言与沈倾也不好一直在顾大人家中叨扰,互相别过之后,徐言拜请顾璘多多关照张居正,顾璘则嘱咐徐言在京城要用功读书,不要辜负了他提拔她的一番心血。

      徐沈二人拜别了顾璘之后,便踏上了北上京城的寻亲之路。

      马车一路上摇摇晃晃了快一月,徐言却执着那枚怀表看了一路。

      那枚怀表外观雕刻精美,但打开之后,却是更藏玄机,欧罗巴人喜欢在怀表内放一幅心上人的画像,但这枚怀表里面没有画像,只有卷草纹装饰着的两个意大利体手写字母“X.Y.”

      “X.Y……徐言?”徐言嘴里喃喃自语着,以至于马车都停了,她全然未察觉。

      不可能的,他们才刚刚相识,他才刚刚知道她的名字,怎么可能会是她名字的缩写……

      这枚怀表显然是他经常带在身上的,徐言回想起那时的情景,他将怀表递到她手中的时候,那怀表还存留着他的体温。徐言紧紧握了握那怀表,不想让最后一丝温热从怀表上流走。

      这个X.Y到底是谁呢?会是他的心上人吗?他的心上人,到底是个大明的姑娘,还是位金发碧眼的欧罗巴姑娘?那姑娘可当真是幸运无比……

      直到肩上忽感一沉,她才回过神儿来,沈倾什么时候上的车,什么时候在她身上披了件披风,她竟然一概不知。

      徐言紧了紧披风的带子,忙将手中的怀表扣在手里,将手缩回了披风中,垂头不敢言语。

      “现在藏来不及了,我早就看见了。”沈倾取下一壶酒,坐到了她身旁。

      “咱们现在到哪了?”徐言回首,掀开车帘向外望了望。

      如今已是寒冬,北地比湖广更要冷上数倍,沈倾抿了一口酒,身上便觉暖了许多:“已是北直隶地界,不出几日,应该就快到了。”

      徐言缩回披风中的手,紧紧握了握那枚怀表。

      祖父虽然允了她认祖归宗,但她终究只是个外室之女,她与他身份地位相差悬殊,即使在京城中再相遇,怕也只是她的一番痴心妄想罢了,她不可能暴露她的女子身份,这就注定了他们之间根本不会有任何非友谊的可能了……

      她不禁又想起了沈倾问她的那番话,徐言,你读书入仕到底是为了什么……

      徐言,你在这个世界,有为自己而活过吗?有为自己的理想而活过吗?

      “喝吗?”就在徐言沉思之际,沈倾已将酒壶递到了自己面前。

      徐言伸手接过酒壶,扬首便是痛快一饮,这一饮可倒好,原本就不胜酒力,酒辣穿喉,呛的她一阵阵咳嗽起来。

      “又没人跟你抢。”沈倾虽看不惯徐言一个大男人,平日里这副柔弱的样子,吃点东西喝口酒也能噎到呛到,但还是善意的放下身段,帮她抚着背。

      这酒劲好大,喉咙跟火烧的一般辣,徐言咳的满脸通红,双眉紧蹙,双眸中饱含着泪。

      平日里虽也觉她长相阴柔,可这会的样子,却又多了三分楚楚动人。

      沈倾摇了摇头,她是男人,他也是男人,他到底在想什么?

      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又触了下她的,居然发现她的额头滚烫。

      沈倾蹙眉,忙紧了紧她身上的披风,语气有些许埋怨:“额头这么烫,生了病自己都不知道,真不知拿你这人,该如何是好。”

      他说罢这话,便掀开车帘,忙吩咐车夫快马加鞭,进城去找大夫。

      徐言垂着泪眼:“对不起,这一折腾,怕是又要耽误表哥回北镇抚司交差了。”

      她以为他会说两句客套话,结果他却毫不留情面的说了句:“有自知之明就好。”

      徐言:“……”

      不过刚才全然没有感觉,这会倒是突然觉得四肢无力,头也晕沉沉的。

      马车在黄昏快日落的时候,驶进了一座小县城。

      县城内只有一家医馆,沈倾带徐言去看了大夫,大夫亲口说了只是风寒,按时服药休息就好,他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不过徐言真是全程没看出他有多着急上火,就记得那句你有自知之明了……

      二人在县城投了家客栈,看着徐言服药之后睡的沉了,沈倾才回了自己房里。

      他倒是也不着急回北镇抚司交差,毕竟自己的顶头上司都已经出现在湖广了,他早回去晚回去两天,根本无所谓。

      这寒冬时节,光秃秃的树枝在狂风怒吼中战栗着,摇曳不定,北风呼啸,这天确实是冷。

      沈倾左右睡不着,这会想着徐言若是夜里醒来,会不会觉得饿?倒不如出去走走,顺便给她买点宵夜。

      冬日的县城里确实是荒凉的紧,不过好在还有一家卖馄饨的铺子并未打烊,沈倾自己点了一碗馄饨,又给徐言打包了一碗,那热呼呼的汤上浮一只只打着旋儿的馄饨,看着确实很有食欲。

      就在他提着打包的馄饨往回走的时候,突然见大半夜的,四处里已经熟睡的乡民们,都点起了灯,还不时有人披着衣服跑出来,从自家提着水桶,往客栈那个方向跑去。

      他心下里一沉,觉得这事不对,忙抓住了一个乡民,问道:“大爷,请问这大半夜的,到底是怎么了?”

      那个被他抓住的老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公子,村东头的那家客栈,走水了……”

      走水?徐言!

      他下意识的放下了手中的食盒,向客栈方向狂奔而去,还未近身,便已发现,那火越烧越旺,已经快要将整个客栈的底层吞噬。

      不断有乡民向火海中投水,但已无法阻挡越烧越旺的烈火。

      徐言还在阁楼之上。

      沈倾抬首,看了看此刻的情形,那火还没烧到二楼,徐言说不定还有救,如若此时不去,再晚一步就来不及了。

      他抓住身边一位欲要泼水的老汉,冲着他大喊道:“等等,将水浇到我的披风上!”

      那老汉慌忙之间,也分不清情形,有人让他怎样,他就手忙脚乱的做了。

      沈倾将那已浸湿的披风往身上一裹,用沾湿的一块捂住自己的口鼻,二话不说便冲进了火海。

      那老汉这才回过神儿来,大叫道:“哎呀这公子,不要命了!”

      “怎么了?怎么了?”有好事乡民听了这话,忙围了上来。

      那老汉深深叹了一口气:“哎……那位公子,就这么冲进火海里去了……”

      熟睡中的徐言被滚滚浓烟呛醒的时候,火势已经快要蔓延到二楼了。

      她下意识地明白了此刻就在生死关头,如若现在站起来呼吸,一氧化碳就会迅速使她窒息,若想自救,必须靠近空气比较纯洁的地方,再想办法从这屋里出去。

      她四下里望了望,窗边有水盆,水盆边上有巾布,若想活命,必须要爬到窗边,用沾湿的巾布捂住口鼻,才有可能冲出浓烟。

      她尽量屏住呼吸,匍匐着下了床,艰难地往窗边爬去。

      好在距离还不算远,徐言靠近水盆,迅速沾湿了巾布,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说也就在准备起身开窗的那一刹那,燃烧的房顶突然脱落,不偏不倚正正好好擦着她而落,砸在了她的面前。

      徐言尽量保持镇定,但还是被这飞来横祸所吓到,但她转瞬间便清醒了过来,那只怀表还在床头,她无论如何也要拿了那只怀表再走。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捂着口鼻,踏过火海,竟又回到了床边。

      此刻身后不断有燃烧的屋顶脱落,她迅速找到了那枚怀表,抓在手中的那一刹那,再一回首,身后已是熊熊火海。

      这次可能真的活不成了……

      还未等她放下这念想,火海中突然闪过一道身影,打横将她抱起,便往外而去。

      她顾不得那么多,一手紧紧抓着那怀表,另一只手揽过那人的脖颈。

      就在房顶最结实的那道房梁即将塌陷之际,两人冲出了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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