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女首辅》欧阳肖邦

12、第十二章

　　张府的管家进去通报有一会儿了，徐沈二人在门外静静地候着。

　　过了一会的功夫，只听得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张居正身着一身孝服走了出来。

　　“张兄，这…？”徐言看着他面上憔悴的神情，吃惊不已。

　　“是祖父。”张居正倒是回的淡然。

　　“节哀顺便。”就连一向冰冷的沈倾，也说了句安慰人的话。

　　出于礼节，张居正与二人道：“抱歉府上正在办白事，就不请二位进来喝茶了。”

　　张居正这话明显是送客之意，徐言看了眼沈倾，递了个眼神，示意这事情怕不是那么简单。

　　沈倾到底是在锦衣卫多年，实则他早就看出这里面的不对了，这位张大人，正值不惑之年，身体康健，在辽王府上当差当的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好端端的一下子就天人永隔了呢？

　　出于职业素养，他觉得这位张大人之死，没那么简单。

　　徐言见沈倾投过来认同她的表情，便坚持道：“等等，张兄，斯人已逝，让我们去祭拜祭拜亡人吧。”

　　二位执意坚持，张居正也不好赶客，便带着二人径直去到了灵堂。

　　徐言与沈倾在张镇的牌位前上了香，拜了三拜，张居正的父亲张文明带着一众家眷，在张镇的灵柩前默默低着头，轻轻抽泣着。

　　徐沈二人在灵堂拜过之后，与张家众人道了节哀，便在张居正的陪同下，出了灵堂。

　　徐言踌躇了一会，放才启唇道：“张兄，今日我来的目的……其实是来与你道别的，只是没想到府上竟发生了此等大事。”

　　“道别？徐兄要离开荆州了？”张居正憔悴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疑问之色。

　　徐言瞥了沈倾一眼，继而转向张居正：“嗯……祖父托表哥送信来，吩咐要我去京城读书，准备来年的春闱。”

　　张居正打心底里为徐言高兴：“这是好事啊，先恭喜徐兄了。”

　　徐言叹了口气，语气有些许惋惜：“只是……原本以为此去一别，也过不了多少时日，来年开春便能在京城与张兄相见，只是没想到……哎，事事难料。”

　　张居正深深叹了口气：“百善孝为先，经此要为祖父守孝一年，来年的春闱，我怕是无缘得以参加了。“

　　徐言看着他的眼，对方眼神中流露出的无奈与惋惜，她是深有体会的。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这些年来在荆州，张兄对她的照拂，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眼前的少年，是将来的大明第一首辅，历史上名垂青史的伟大改革家，她相信这些挫折不会将他打垮，她要在京城等着他高中的那一日。

　　徐沈二人拜别了张居正，刚踏出张府大门，就见沈倾眉宇紧锁：“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表弟可愿在荆州多待几日，待我把事情查清楚了，再走不迟。”

　　徐言看着沈倾一脸严肃的样子，嘴角轻拂：“哟，沈大人何时变的如此热心了？我本也不急着北上，这不都是怕耽误了沈大人的正事吗……”

　　沈倾板着一张冰脸，正色道：“徐言，这事本与我也没什么关系，你若是不想知道张镇大人是如何去的，那咱们现在就走。”

　　徐言一听这话，便有些急了，忙上前拉住他的袖子：“哎……喂，沈大人等等我，是我说错话了，我给沈大人赔不是还不行吗……”

　　沈倾白了她一眼，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径直向前走去，并不想理会她。

　　徐言在他身后嘟囔了句：“小气鬼。”

　　*

　　锦衣卫沈大人最近频繁出入荆州知府衙门，锦衣卫若是想探得些情报，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套手段的，果不其然，张镇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这其中是有内情的。

　　这日夜里，徐言正准备睡下了，突然听到窗外有当当当敲窗户的声音。

　　徐言忙裹好了衣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谁啊？”

　　沈倾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把衣服穿好，我带你去个地方。”

　　徐言忙的手忙脚乱，这沈倾惯会给人添麻烦，大半夜的人都要睡觉了，他搞这一出来，莫名其妙。

　　沈倾在窗外等了好一阵，见徐言还不出来，语气有些烦躁：“你磨磨蹭蹭的干吗呢？你一个大男人，穿个衣服需要那么长时间吗？又没叫你涂脂抹粉……”

　　沈倾越催，徐言就越慌，这平日里束胸都是李嬷嬷帮她弄的，突然自己一个人弄，她搞不定。

　　沈倾有些不耐烦：“徐言，你磨蹭什么呢？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进去了啊……“

　　徐言一听这话，吓的满头是汗，本已经快绑好的束胸这会手一抖，又全散了。

　　“求……求你，千万别进来，我……我马上就好。”

　　徐言手忙脚乱地又重新弄了一遍，简直欲哭无泪。

　　沈倾站在窗外，觉得徐言有些反常，男人穿个衣服，不就穿上就好了吗，徐言在里面折腾来折腾去，是不是在屋里藏了通房丫头，怕被宋氏发现？想来他也到了饱暖思淫-欲的年龄了，这会又中了举人，是不是有些自负自满了？

　　徐言倒腾了好半天，终于把束胸给缠上了，然后穿好了外衣，满头是汗的站在沈倾面前。

　　因为刚才一翻折腾，面上还挂着未散去的红晕，活脱脱的一副刚做完那事儿的模样。

　　沈倾朝屋内探了探头，又面色古怪地瞧了瞧她，那意思是，通房丫头你藏哪了？

　　徐言被他看的有点发毛，看你妹啊……

　　徐言定了定神儿，双手叉着腰，没好气儿地问道：“在下不才，不知沈大人星夜到访，有何贵干？“

　　沈倾并未理会她，只是一把拽过她的手。冷冷道：“跟我走。”

　　”啊？“

　　徐言被他这一路毫不温柔拽到了荆州城内有名的秦楼楚馆，徐言定睛一瞧那挂红披彩，雕镂精致的阁楼，霎时便往后退了半步。

　　“你……你什么意思？”徐言想抽回自己的手，怎么被他握的太紧，胳膊都被握出了一道红印。

　　沈倾冷笑：“呵，你问我？徐言，你别装傻了，刚刚你自己在屋里折腾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徐言一头雾水：“啊？我……我就穿个衣服，怎么就让你联想到秦楼楚馆了？沈倾，你这流氓，耍过头了吧。”

　　沈倾白了她一眼：“你不是想知道张居正的祖父，到底是怎么去的吗？今日就叫你一次性看个够。”

　　“啊？”

　　即使是在这夜深人静之时，这青楼的大殿之内，丝竹舞乐声仍是喧嚣不已，脂粉之地，又哪里分得昼夜呢。

　　徐沈二人一进青楼的大门，不知道从哪里一下子冒出来了三五个身上胭脂气极浓的姑娘，手中丝巾不断往他二人身上砸来砸去。

　　徐言看着身边面无表情的锦衣卫大人，想着这次可糗大了，可别被府学中那些纨绔子弟看到才好，不然自己的脸，都要丢到地缝里去了。

　　沈倾倒是一副泰定自若到模样，直接对管事的说，要楼上的雅间。

　　徐言跟在他后门，心里默骂道，好啊沈大人，秦楼楚馆摸的比谁都熟，原来你是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到了雅间，沈倾屏退了下人，坐在那里悠闲的开始品起茶来。

　　徐言站在门口，踌躇不敢上前一步，这沈倾到底要干吗？大半夜的把她拉来青楼，还不说话，就为了在这品茶？

　　沈倾见徐言就站在门口，踌躇不前，心下里便笑了笑，旋即放下茶杯，突然起身，拉着她的手往窗边走。

　　徐言挣扎了两下，见拗不过他，又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只得跟着看了过去。

　　沈倾走到窗边，一把拉开幔帐，然后打开窗子，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徐言跨步上前，原来这间屋子的玄妙之处，就在与这后面的阅台，与隔壁屋子的阅台只有一步之遥，成年人只要跨步一迈，便可到达隔壁的屋子，而且阅台外面是漆黑的小巷，这半夜里，根本不会有人看见。

　　徐言暗暗叹道，锦衣卫果然是锦衣卫。

　　沈倾见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一个箭步，跨到了隔壁的阅台上，又伸手将徐言拉了过来，二人从窗而入，此刻隔壁房里是漆黑一片。

　　果不其然，就是这不一会的功夫，门外便传来了一阵男子大笑的声音，以及几个女子的娇笑声。

　　沈倾与徐言躲在暗处，两人挨的极近，沈倾听到声音，便一把捂住了徐言的嘴。

　　徐言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伸手抵在他胸前，不想让他离自己太近，怎知沈倾却扭头去看屋内的情况，好像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不一会的功夫，屋内的红烛便被人点亮了，只见一个锦衣玉袍的男子挽着三四个姑娘推门而入，屋内霎时便充满了酒气与胭脂混合的气味。

　　男子与那几个姑娘缠绵了一会儿，都是秦楼楚馆惯用的伎俩，徐言只在书里见过，这真实的香－艳场景，她还是头一次见。

　　“世子，高大人来了。”一个穿蓝袍的小厮匆匆而至，那些女子霎时便退到了一旁。

　　世子？这荆州地界，除了他，还有谁能被称为世子？

　　沈倾回过头来，就是这一瞬，两人彼此触到了对方的呼吸。

　　徐言本能将胳膊抵在他胸前，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