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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相遇 ...

  •   林瑜懒懒的半躺在美人榻上,胳膊支着脑袋。窗外是条弯弯的小河,河水很清。有船夫或船娘从窗外过,无不抿嘴偷笑,更有人唱起了歌。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这是诗经中的一篇,但凡送军出征,别人都爱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偏偏每次林瑜送陈钺时,在城外十里亭弹着琴,总爱唱淇澳,于是淇澳在京都便流行起来。

      “三郎,你总爱坐在这里,朝窗外看,可知外面这条河名?”说话的是位衣着华丽的翩翩少年,虽已深秋,手上还拿着把檀木骨扇,吊着白玉扇坠。
      “不是就叫清河吗?”
      “错啦,现在大家都管这条河叫檀河。”
      “弹劾?谈何?有意思,莫非是曹御史住在这条河边?。”

      曹御史是本朝有名的御史大夫,每个月不弹劾一两个大臣就浑身难受,虽然他一次都没弹劾成功。

      “哈哈哈,哈哈哈。”少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是故意的吧,天天坐在这里听别人给你唱歌,难道不知是檀郎的檀?”

      歌声又传过来,“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三郎啊三郎,叫我如何能忘。”少年摇头晃脑,没个正形。

      林瑜笑眯眯的从少年手中抢过了扇子,敲打着他的头,“拿把扇子装相,不嫌冷么。”

      少年左躲右躲都躲不过敲打,只好边叫边求饶:“疼,疼,疼,哥哥,我错啦。我再也不笑话你啦。”

      “交代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哥哥你放心,其他不敢说,这个整人嘛,我李琦说第二,谁敢称第一?”

      原来这少年是晋国公的独子,从小就跟眼珠子一样的宠着。就不怕闯祸,因为总有人给他收拾摊子。晋国公是太/祖血脉,世代都是逍遥王爷。李琦从小耳濡目染就是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纨绔子弟,在这方面是天生的专家。李琦虽然顽劣,但分寸拿捏的极好,闯的祸虽多,但都是属于可以用银子解决的小事。

      “哥哥,我有点不明白你为何跟一个平民过不去,他也不碍着你。”李琦说这话说的含含糊糊,林瑜知道这是在说自己自降身份。

      林瑜拿着扇子又敲了李琦一下,道:“年少轻狂。”

      李琦不知林瑜说的是自己还是那人,那人虽说自己没见过,但风评都是秉节持重,少年老成。若说年少轻狂,谁比的过林瑜?两人差不多年龄,当他还在和泥巴时,林瑜已经气哭了长公主。当他上树掏鸟窝时,林瑜已经开始飞鹰走狗。当他痛苦的挨着先生竹片时,林瑜已经狂草出争不恣狂荡。而现在林瑜仿佛玩够了一般,坐在这里扮温润君子,支使着自己干这干那的给人下绊子。所以有些人天生就是来气人的,李琦想不通同样都是王侯,他家以前就剩下个爵位的架子,自己好歹还是太/祖嫡亲血脉,为什么还就这么心甘情愿呢。

      “罢罢罢,你不愿意说,我做就是了。什么京城无二俩三郎,我看你单独就是京都第一纨绔才对。”

      林瑜微微一笑,露出一副你奈我何得的表情,恨看的李琦牙痒痒,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又见林瑜始终望着窗外,不由得也好奇的张望:“这外面到底有什么让三郎流连。”

      窗外什么都没有,就算是大胆歌唱的船娘,每日也得为了生活奔波劳碌。唱完了歌,过足了眼瘾,都摇着船离开了。

      林瑜的视线不知飘到了哪里,有些恍恍惚惚。李琦看了一会儿,实在没看出来哪里有趣,又觉得干坐在这里没歌没舞的太没意思,便向林瑜提出了告辞。
      走的时候李琦实在忍不住要刺他一刺:“听说京都有个赌场开了盘口,赌你和陈钺谁上谁下,看你这望夫石的样子,我觉得我应该去押一注。”

      说完李琦便跑,临走还不忘看了看林瑜的表情,见林瑜神色未变,心里想着该不会是真的吧,怎么可能。这一想就想到了十万八千里,难道他看彭季明不顺眼,就是因为陈钺移情别恋啦。李琦脑子里浮出陈钺那张基本没有表情的脸,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一下清醒过来。天哪,我在想什么,陈钺要是知道了非一箭射穿了我。

      陈钺打了个喷嚏,走在陈钺旁边的人笑眯眯的看着他道:“哎呀,难得,也算是今天出门的一件新鲜事。”

      说话的是一位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人,穿着一件靛蓝色道袍,和颜悦色的脸上白白净净,眼角的鱼尾纹随着他的笑容时深时浅,看起来十分随和。而眉心又有一道深深的川字纹,显出几分威严。

      陈钺十分恭谨的走在他的后方半步之距,一向冷淡的脸上因着连续三个喷嚏出现了一丝尴尬的裂痕,嘴里说出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洁:“圣人,申时,当回。”

      “唉,有时想想真没意思,你们都可以走到天南海北,朕连在京都逛逛都这么难。今日是初一吧。”

      “是的,今日初一,不宵禁呢。”走在皇帝身边的大监连忙说道。

      “子瑷,今日就让朕放纵一回吧,天黑就回。”

      皇帝都这般说了,陈钺当然也不好再说什么,默默的走在身后,比了个手势,自然就有人回宫报备了。

      “子瑷送华儿大婚有功,朕还没来得及赏赐,宫里那些东西赏来赏去的也没什么意思,今日随意逛逛,看上什么,自管开口,记朕账上,哈哈哈。”

      皇帝这么子瑷子瑷的叫着,众人便知他心情极好。子瑷是陈钺的字,陈钺刚生下来时,身体瘦弱,看着就不好养,急坏了家里人。有高人说他八字极硬,专克自己,需要更硬的名字镇着才行,于是便取名叫钺。后来他长成七尺男儿,爱上了舞刀弄枪,更是偷偷瞒着家里人参军,立下军功。
      定国侯传了五代,皆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书生。定国侯夫人天天以泪洗面,害怕儿子上了战场就回不来,心里恨极了这个钺字,总觉得是因为这个名字才让他成为了家里的另类。于是在他还没及冠时定国侯便给他取了字子瑷,是个君子端方,温润如玉的意思。

      陈钺对定国侯的想法哭笑不得,心里对这个字就有些排斥。除了侯爷和候夫人,熟悉他的人仍叫他名字,更熟悉的人叫他三郎,只有皇帝心情好时,才会称他的字来逗他玩儿。

      一行人说说笑笑,看似瞎逛,其实走哪里早就有人在前面暗暗的清场,免得有不开眼的冲撞过来。皇帝也知道这个规矩,虽然口里说的是要放纵一回,脚下还是规规矩矩的往清了场的地方走去。

      前面有个香饮摊子,和别的小摊有所不同。两张桌子都铺着厚厚的绒布,绒布四角坠着福字流苏,温暖又喜庆。摊主远看是个白白净净的少年,周围食客也都是十几岁的儿郎,远远的就透出一股少年的青春气息,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这个小摊的摊主正是云京,坐在桌前的都是杜岗的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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