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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二十一)人皆有命,各个不同 ...
望月的背叛时日未久,又发生了朔兰伙同本家兄长谋害君璧的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沈钰觉得这些时日如同做梦一般,所有的事情都让她觉得很不真实,既荒唐又可笑。她不明白,怎么一直以来在身边笑靥明媚的人,竟会突然变得令她全不相识。
……未出世的孩儿……情投意合的未婚妻……我和芸娘被生生拆散……要切下我孩儿的手指……除非大公子不再掌家……
沈钰捂住耳朵,却挡不住兰公子在公堂上的字字句句,如同钟鸣不断重复挥之不去;闭上眼睛,却又看到那日君璧血肉模糊的狰狞伤口。
沈钰拼命抱着脑袋,恨不得这些真的只是噩梦一场,只要醒过来,就一切如初。
君璧知道沈钰必然需要些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但他没有把握,这个时间会是多久。
这些时日来,随着与沈钰越来越多的相处,君璧已经渐渐了解了她看似没心没肺、实则至情至性的性子,不管是望月还是朔兰,不管他们曾经对沈钰真情几分,他们都是沈钰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最为信赖相依的人。如今乍然间,一个离她而去,一个暗藏恶意,如同一下子否定了他们两三年来共处的所有点点滴滴。
君璧自忖,他如今在沈钰心中的份量还远远抵不上那二位公子,无论怎样安慰恐都难让沈钰很快平复伤痛。但不管怎样,他也只能试着安慰,总是聊胜于无。
君璧回到沈府时,已是掌灯时分。他撑着手杖慢慢前行,来到莲漪园门口时,停了下来,微微敛眉,低头沉吟。
因为沈钰把自己关在屋内久久不出而忧心忡忡的碧珠正着急间,忽然看到园门处青衣斗篷静立不语的君璧,像见到救星般连忙跑过来。
“大公子!你可回来了!小姐她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也不许人进去服侍,这都快一整天了,可怎么是好啊?”
君璧安抚性的点点头,表示他已经知道了,然后道,“老爷夫人那里……”
“依大公子让人带的话,没有告诉老爷夫人。”
“嗯,”君璧启步慢行,“钰儿回来之后,可曾听她哭过?”
“小姐房里什么声音都没有,本是想她睡着了,可是一推门,就会听到小姐喝止……”
君璧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厨下再叫人重新备些热食吧。”
“是!”碧珠听到君璧这般吩咐,心便定了,立刻下去安排。
虽然君璧还未进房去,但她觉得大公子必然会有法子劝慰小姐的。且她早瞧出小姐虽与大公子面上生分,实则很是在意大公子,那种如同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般试探着想引起对方注意又刻意假作矜持的小心模样,她是看在眼里的。她觉得大公子来劝,小姐必然是会听的。
碧珠退下时,顺便将左近伺候的下人们一并都带出去了,留下一个清静的院落给房门内外的两个人。
君璧见碧珠行事周到,微微对她点了点头,待人都退出去了,才缓步来到沈钰的寝房门口,轻声唤道,“钰儿,我能进去吗?”
门内寂静无声。
君璧候了片刻,又道,“钰儿不想开门也没关系,可愿听我说说话?”
稍停,门内传来非常轻微的声响,过了一会儿,亮起了烛光,一个低着头的侧影打在了窗上,门却仍是紧闭着。
君璧看着那窗上看起来有些颓丧的影子,想象着沈钰抱膝团坐在椅子里、想听他说话又不愿意出声的样子,无声笑了笑。
君璧左右看看,门前没什么可倚靠之处,便扶着手杖在廊檐下的台阶上慢慢坐下来,把受伤的腿伸直,好缓解一下已经快到极限的酸胀和疼痛。
从府衙回来便径直来看沈钰,君璧从早上出门到现在都还没有休息过一刻。他心中装了许多事,桩桩件件都待处理,在回程的马车上,他已经在心里把那许多事都翻来复去的想过,别的事情都可以慢慢来,唯沈钰这里最是让他放心不下。
“钰儿……”君璧一开口,就发现自己不由自主的带出一声叹息,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振作了一下,才又接着道,“这段时日连出事端,我知你心里怕是不好受。听说,往日里,钰儿若是心情不好,常去柳依那里听琴?”
窗影未动,门内无声。
君璧于是继续道,“柳依走了之后,你便没再去过掩月楼,想必望月的琴音也能为你解忧一二?”
窗影仍未动,门内仍无声。
“钰儿如此喜欢琴音,想必曾听过那首《无所思》,”君璧这次倒没再期待会有回应,便自己继续说下去,“但未知钰儿是否知道,这首抚琴者必知的曲子,是怎样的由来?”
此时的沈钰,确实如君璧所想象的那样,就团在一把圈椅里,听着君璧从门外传进来的声音,有些距离,又不算太远,这让她觉得刚刚好。
因为她其实并不想一个人呆着,可又不想见人,隔着一道门,听着君璧温润的声音如漫过青石的清泉,将她先前独处时那些挥之不去的声音和画面都涤荡而去。
她原本只是贪闻他的声音,却没想到君璧并未说什么劝慰之言,倒扯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让她有些诧异。
那首《无所思》,她自然是听过的。而且,她第一次听到此曲,还是掩月楼曾经的头牌柳依为她单独所奏。
那时她刚刚开始狂放的生活,明明心中郁郁,却要装出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只有在喝醉了之后,才会真情流露宣泄心里的难过。她记得柳依当时既不拦她喝酒,也不问她因由,只是焚了香,自顾弹起了琴。那琴音曲调悠扬,韵律柔和,既不高亢也不婉转,抚琴之人常用的华丽技巧一点也用不上。曲子不长,很快便弹完了,但柳依未停,也不换曲,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可明明是一模一样的曲调,沈钰却觉得每一遍都听出些不一样的感觉。原本郁结在心中的愁绪,仿佛被这简单的曲调一层层地化解开去。不知柳依重复了多少遍,只知当他最后收音时,沈钰已觉得神台清明,心中宁静,原本那些躁郁之气,已经一扫而空。
沈钰就是从那时起,开始喜欢上了听琴,也因此与柳依结下了不为外人所知的情谊。
这样神奇、有安抚之效的曲子,沈钰当然早就向柳依询问过来历,但柳依只说,这曲子因音律简单容易上手,便常做学琴入门之用,算是抚琴者必知,至于来历,却没人说得清楚。他之所以弹奏此曲给沈钰听,是因为此曲虽然简单至极,却是他自己最喜欢的,只因静静听着,便会渐渐忘却了烦恼忧愁。哪怕只是暂时的,那一刻的平静,也是苦楚人生中难得的一点安宁。
于是,《无所思》也就成了沈钰百听不厌的琴曲,柳依愿奏,沈钰愿听,很少有人知道,沈家大小姐在掩月楼一掷千金包下琴艺无双的头牌柳依,却常常只是听着这首几乎所有抚琴者都会弹、十分普通却又十分特别的《无所思》而已。
君璧并不知晓沈钰刹那间已在心中转过多少心思、勾起多少回忆,门内无声,他便继续说下去。
“我十七岁那年随商队去南域,在一个叫做青岩的小城落脚,等待装卸货物改走陆运。青岩虽小,城外青岩山上有座青岩寺却很有名气。
那日难得闲暇,我便前往一游,路遇一位老者正在半山亭中抚琴。琴音悠扬,引人入胜,我驻足听了许久。”
君璧不紧不慢地说着,似是一边回忆一边讲述,沈钰不由自主凝神细听。
“那老者全不在意过往的香客,也未理会我这个听琴的人,抚琴不止,所奏的曲调明明听来简单寻常,却让我欲罢不能。
我如同醉在了琴声中,如梦如痴,青岩寺也没去。直到日暮时分,老者收了琴,我才清醒过来。
我向那老者询问所奏何曲,他却反问我听琴时心中有何念想?我这才发现,那时心里竟然空空如也,无所思、无所念。
老者大笑言道,此曲乃他一场酒醉、大梦三生后所作,流传世间多年。奏者众多,闻者更多,然世人不知曲中有乾坤,唯有缘人,初闻即得其意。”
君璧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沈钰正聚精会神的听故事,门外却忽然没了声音,不由追问道,
“然后呢?”
君璧闻声勾起嘴角,抬头看着窗上的影子,回道,
“然后……那老者便飘然而去。”
“啊?他没告诉你这曲子到底叫什么名字?”沈钰已经完全被故事吸引,全然忘了自己先前不愿开口说话的事。
“没有。”
其实依君璧前面所讲的意思,沈钰自然已经知道老者所奏的曲子必然就是《无所思》,可是听到君璧这样回答,她还是颇感失望,于是又追问道,
“那你又怎么知道那曲子就是《无所思》?”
“老者既然说奏者众多,闻者更多,我便猜测,或许擅琴之人多半知晓。果不其然,很容易就得知此曲名为《无所思》,抚琴者差不多人人皆会。于是后来每至琴馆画舫,但有抚琴者,我便会请其演奏此曲。可惜,虽是同样的曲音曲调,每个人弹奏的意境却千差万别,而我再也没能因琴声而醉,再未入得「无所思、无所念」的境界。”
沈钰想了一会儿,才喃喃道,“难怪……柳依和望月所奏的《无所思》,也是不同的……”
君璧淡淡一笑。
“人皆有命,各个不同。一朝落生为人,刹那呼吸之间,千思万念,一瞬不停。一曲《无所思》,偏让人有所思,皆因世人笈笈营营,总有所求。或荣华富贵,或功名利禄,或佳偶良伴,或子孙满堂。求而不得,便心有所苦。可惜,人世间哪得处处圆满?有喜有忧、有笑有泪,皆纳于心,方是人生。留之不住、求而不得,不如放手,方得安宁。”
窗影凝固不动,门内久久无声。
君璧扶着手杖有些艰难地撑起身子站了起来,缓缓言道,
“詹家涉匪之事,已查明属实,证据确凿无可脱罪。涉匪乃是公案,官家自有法度。兰公子是沈府内眷,所为虽有不义,但毕竟并未直接危害于我,且他也是受害者,情有可缘,民不告、官不究。朱大人已将他遣送回来,由沈府自处。”
君璧注视着窗上沈钰的影子,等了片刻,门内仍然无声。
于是他接着道,“钰儿是妻主,可全权处置。若要护他,最好在岳父大人知晓之前,做个决断。”
君璧言罢,未再等待,只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去。
沈钰咬着嘴唇,心乱如麻。听着君璧话音落下后,手杖触地的声音步步远离,她心里竟莫名地涌起一阵委屈。
要她做决断?如何决断?
追根究底,这一切都是因她的“滥情”而起,自以为好心,却做了大大的坏事。
而君璧却是最后承受这一切恶果的人,现在这个人对她说,让她做个决断。
君璧一定是在心里怨着她了,否则怎会将她丢在这为难的境地里,撒手不管?
君璧撑着手杖走得不快,堪堪走到园门时,便听到身后随着开门的吱呀声,怯怯的、又明显不舍的轻唤——
“君璧……”
君璧应声停下脚步,嘴角微微露出笑意。转身,温柔地问,
“钰儿,和我一起用些饭,可好?”
沈钰会为兰公子向他求情,是君璧意料之中的事,毕竟那才是沈钰的真性情。若非如此,他反而要担心沈钰是不是受刺激太大而性情大变。
其实对于君璧来说,无论是詹添寿的无耻恶行,还是兰公子的小人行径,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既已真相大白,就不值得他再耗费任何精力去计较,仇恨更是没有必要。他在意的,是沈钰能否放得下她的无心伤害、能否想得通冥冥中的因果非由她定。他担心的,是沈钰为此事所伤、陷入内疚之中不能自拔。
所以,他讲《无所思》,讲人皆有命,讲苦乐人生。
因此,当沈钰终于忐忑不安地对他说,能不能原谅兰公子、放他好生离去时,作为受害者的君璧,心里反而大大松了一口气。
“好。”君璧爽快答应,没有丝毫犹豫。
“……你……不怨恨他吗?”
对于君璧毫不迟疑的回答,沈钰有些愣怔,她不由得瞥了一眼君璧受伤的腿,讷讷发问。
“怨恨他,于我何益?如你所说,他也是个可怜人,虽有可恨之处,毕竟不是十恶不赦。”君璧一边说着,一边给沈钰碗中夹了些菜,“他只是软弱了些,却也为了……心爱之人和孩子,尽了力。”
沈钰戳着碗里的饭粒,喃喃道,“他那……心爱之人……和孩子,不知是否安然无恙……”兰公子在堂上学说詹添寿的那句狠话,言犹在耳。
“芸娘母子被詹家遣到了乡下一房远亲那里,名为照料,实为看管,好在至少算有个安身之处。如今詹家出事,那房远亲必然害怕有所牵连,不会再拘着他们。我会安排让他们一家团聚,只是却不能再送一处宅子了。今后是好是坏,便看他们的造化吧。”
“嗯。”
君璧大度不再追究已是仁至义尽,沈钰自然对他的安排全无异议。
那一对苦命鸳鸯曾因她而被拆散,经历了诸多波折,如今能够让他们一家重新团聚,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这多多少少让沈钰能减轻些心里的负疚。
可是君璧呢?在整件事中最为无辜的人,是他吧?
沈钰悄悄抬眼看了看君璧,他已经用好了饭,此刻只是陪坐在桌边慢慢喝茶。
君璧修长的手指抚在杯沿无意识的摩梭,视线也凝固在那只茶杯上,垂下的眼帘遮住了心思,不知在想什么。
沈钰自觉实在不是揣摸别人心思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君璧,你……在想什么?”
君璧闻声抬头看过来,见沈钰一脸的小心翼翼,便轻轻笑了笑道,
“我在想,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兰公子早年在詹家的确过得不如意,但跟了钰儿之后,也算得上是锦衣玉食了几年。如今得与妻儿团聚,虽是好事,但毕竟由奢入俭难。但愿他心性坚忍,能搏得苦尽甘来。”
沈钰呆呆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想,君璧……是真的全然放下了啊……他心中所想的事情,竟全与他自己无关。
正出神间,忽听君璧道,“钰儿送我的那幅寒梅图,我很喜欢。”
沈钰笑笑,心想,初时陪她去看腊梅的那人,却是回不来了……人各有命……
终于……都送走了……接下来,沈大小姐要开始追璧公子啦……
太甜了会不会齁?
:)
接下来每三天更一章,月底前就完结啦!
会有多些留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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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二十一)人皆有命,各个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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