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归程》睡前别吃太饱

3、第三章

　　休假结束，莫唯拖着行李回到了家。家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跟原来一样，一样的孤清寂寥。莫唯洗完澡之后在阳台的沙发上躺了下来，她点了一支烟，在黑暗中赤裸身子吸着。她抬头看向天空，希望能够拨开深秋的浓雾看到漫天的繁星。可是，正如同她无法正视自己的满目苍夷的内心，她无法看到星星。这种想法尴尬的就像是一个笑话。
　　回来之后的莫唯并没有再见到陆荆山，但是她所在的信江律所却接下了山海国际的法律顾问。彼时，莫唯并不知道山海国际的陆荆山与白江市偶遇的陆荆山有什么联系。
　　莫唯每天过着无比规律的生活，每天朝九晚五，一日三餐。和大部分来到这个城市工作的人一样，她也一样过着一个人的生活，也会有男士投来暧昧而又充满暗示的目光。在私生活方面莫唯无疑是冷静而自持的，一方面她会想象着自己完美的爱情但这只是想象，因为她不相信这样的爱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另一方面，她冷眼旁观着身边人爱情中的悲欢离合，一边旁观一边对爱情失去希望。她憧憬过爱情，和各种人谈各种各样的恋爱但其实她的恋爱经历乏善可陈，即便是有这样的憧憬她也唯独没有想过结婚生子。结婚生子对莫唯来说就是天方夜谈。
　　双重人格在莫唯身上十分明显。
　　人前的莫唯与人后的莫唯完全不同。人前，她可以是独当一面的职场精英，舌灿莲花，无论什么样的社交场合她都如鱼得水；人后，她孤独而寂寞，在家裸居抽烟喝酒甚至有一些自残的倾向。每当莫唯有那种不正常的想法时她都会立即出门，不让自己疯狂的想法有任何可乘之机。
　　莫唯有时觉得自己很可怜，可是谁又不可怜呢。
　　从白江回来之后，莫唯将学习做饭提上了日程。这日，她来到雷城有名的一家名叫“一绝”的厨艺培训机构报名。机构的负责人员在细心询问了莫唯擅长什么或者喜欢什么之后为她推荐了中餐炒菜和西点制作的课程。莫唯想了想就接受了这样的推荐，生活不易，如果能吃的好一些，自然是极好的。课程从下周正式开始，每周3天，时间不固定，莫唯可以挑自己有空的时间去。
　　来到律所，张信江找到她。
　　“相信你已经听说我们所最近接下了山海国际的法律顾问，这个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重要的客户。”张信江满面春风的对她说。
　　“嗯，这个我已经听说了。恭喜张律为我们所接来这样的大客户，带领我们在致富的道路上更上一层楼啊！那需要我做什么？”莫唯微笑着看向他。
　　“你就会恭维我啊小唯。”张信江潇洒的坐在椅子上接着说，“山海国际既然是大东家，那其中的厉害关系我不说你自然也能拎得清。最近我让大刘跟山海国际的法务部门进行一下对接，至于你呢，先熟悉一下山海的资料，听说，山海最近有大动作，到时候有的忙。”
　　“嗯，明白。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竭诚服务，哈哈。”
　　山海国际自创办以来可谓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一路披荆斩棘过关斩将，企业文化就是锐意进取开拓创新。因为涉及的产业范围极广效益也很好所以惹得不少人眼红，难免会有官司上门。
　　莫唯了解到这一次，山海国际所谓的大动作其实就是有意收购一家致远互联网企业。
　　这家互联网企业的CEO在任上看项目可谓是有勇有谋，投资了视频网站，餐饮娱乐，手机电视，还有一些新兴科技产品。总体来说，这家公司前途无量，只可惜，制定方案时没有考虑到摊子铺的太大，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后期，致远又瞄准了工业制造，投了一笔巨款。没有想到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致远的一把手虽然遭遇危机，但仍然在社会上融资数百亿，用来填补断裂的资金链，但收效甚微。业界甚至传闻致远利用在社会上形成的既有形象策划互联网界的“庞式骗局”。
　　莫唯心说山海国际在此时提出收购，并不能算是个好买卖，且不说致远被收购之后一屁股烂账需要承继的公司继续偿还，单单是看这家公司在资金链断裂后仍然融资数百亿也没有力挽狂澜，这其中肯定有不少猫腻。直觉告诉莫唯，这里面一定不简单。看来要做好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的准备了。
　　虽说信江接下山海国际，但总归是还没有正式的忙起来。下班结束莫唯看时间还早，于是开车来到厨艺班学习做菜。
　　今天要学习的菜品是清蒸鲈鱼。
　　莫唯看着老师拿出一条鲜活的鲈鱼，然后拿起菜刀，刀背向下，手起刀落，鱼不动了。老师手里一刻不停，告诉她鲈鱼应该怎样处理，莫唯只觉得一阵反胃，杀鱼本就残忍再加上鱼的腥味，当下险些就吐了出来。
　　老师看她小脸苍白，打趣说道：“这就受不住了？这才什么程度？”莫唯抬眼看看她，没有说话。只是心中暗道，这一上来也太重口味了吧……
　　好在菜熟了，刚做好的清蒸鲈鱼口感鲜嫩，十分好吃。莫唯也就将初学时的不适抛在脑后了，别说，除去刚开始处理食材有些困难，莫唯对于其他上手都是极快的。莫唯似乎开始爱上做菜的感觉，不为其他，只为能够更好的果腹。每天都在外面吃快餐，莫唯十分瘦，看起来就只有一副灵动的骨头架子。
　　一周之后，张信江通知大家开会。
　　这次会议是信江律所接手山海国际之后最为正式的一次会议，虽然之前也有相关的对口部门和山海进行接洽，但是山海的总经理一直没有出面。
　　本次会议地址选在山海国际，律所的人决定早上七点半在鼎盛门口集合然后一起坐车去山海国际。莫唯今天穿了很正式的白色丝质衬衣外搭黑色小西装，下身穿灰色包臀西装裙，脚上穿一双五公分的黑色高跟鞋，其实这样的装扮让莫唯感觉有些冷，她一向秋冬时手脚冰凉的，但是为了今天，她决定忍一下。她将头发束一个马尾，整个人优雅不失性感，专业不失有趣。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山海国际，莫唯不禁心中感叹：果然是大公司啊，这排场！这装潢！这气势！时尚与优美共存的工作环境，当真令人向往。
　　众人在一个大概有一百平左右的大会议室落座，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没有人开口说话，莫唯从包里拿出资料放在桌子上，又将包隐蔽的挂在椅背上，莫唯突然感觉在这个空间中自己的呼吸都变得轻了。可惜，这间会议室里铺着吸音的灰色地毯，否则，如果有谁的头发丝儿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来了…来了…”一道微弱的声音发出却不能分辨主人是谁，众人随即抬头看向外面。莫唯远远看着一行人由远及近，她略有些近视，只好将眼睛努力睁得大一些。突然她睁着大眼睛愣在了当场，一行人已经落座，莫唯还是自顾自的盯着为首的那个人。张信江看出莫唯的失态，用眼神示意她回神，然而并没有用处。无奈之下，张信江用手肘碰了一下她的胳膊。
　　莫唯转头看着张信江，看到他眼中警告的意味，又看到周围人调笑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真的失神了。
　　“你怎么了？不舒服？”张信江侧身过去压低声音问莫唯。
　　“哦，没事。”
　　张信江看莫唯已经恢复常态便作罢了，笑着和对面的人握手。
　　莫唯看到了陆荆山。
　　陆荆山高大挺拔，气质极佳，走在一群人的前面沉着大气，加之他相貌实在出众，颜如舜华，眸若清泉，倒是自成一种风流态度。莫唯从没想过会再次见到陆荆山，更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神态自若的和这边的人握手寒暄，很快就到了莫唯的顺序，陆荆山握住她的手。莫唯的感官在此时被放大，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陆荆山掌上的纹路。
　　“你好。”陆荆山礼貌的问候，神色有礼又疏离，仿佛从来没有见过莫唯。
　　“您好，陆总。”莫唯听见自己的声音平平无奇，冷静自制。
　　“大家都坐吧。”陆荆山带头坐下，同时将西装的纽扣打开，用双手把外套向后一撑，随性又潇洒。“首先恭喜信江律师事务所称为我们山海国际的法律顾问，信江律所在业界口碑极佳，这次有机会能够一起合作十分荣幸。”他诚恳的眼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律所的工作人员，有礼有节，让人十分受用。试想，一个大公司的大老板能诚恳的看着你，多么大的恩宠和荣幸啊。只不过是一个眼神，已经让在座的小年轻们恨不得为他抛头颅洒热血了。莫唯心说，“果然是人精，笼络人心都那么不着痕迹。”
　　大家纷纷鼓掌应和，张信江说：“陆总实在是过誉了，能够跟山海合作是我们的荣幸才是，我们以后一定竭诚为山海服务，请陆总放心。”张信江这话看似不显山露水，实际上却将山海国际和陆荆山恭维了一遍，实在是高深。
　　“嗯，我相信你们的专业性，所以选择你们我很放心。这次会议主要有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欢迎你们成为我们的法顾，这第二件事就是关于山海收购致远的相关方案和法律问题需要大家尽心尽力，关于这一点我们接下来会进行一个详细的讨论，在座的各位都是业界精英，为了我们大家能够相安无事的完成合作，相关保密条款大家必须遵守，当然，我是相信大家的职业素养的，我们只是丑话说在前头。”陆荆山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微微前倾，双手交握着放在桌上。此时莫唯的注意力不知不觉的集中在他的手上，那是一双修长而又有力的手，完美的纹路从指尖蔓延到手掌，在顺着手掌蔓延到被衬衣包裹的看不见的臂膊。莫唯想象着陆荆山衣服包裹着的身体，每一条曲线，每一块肌肉，甚至是毛发……莫唯发现自己居然在这么正式的场合意淫着一个男人，这种想法让她觉得有些羞耻又觉得有些兴奋。
　　会议一直在继续，长达一个半小时。期间，只休息了十分钟，莫唯感叹陆荆山行事雷厉风行，当真铁腕。她认真的做着会议记录，将山海国际需要以及未来可能需要的法律服务一一列出，以便更好的展开工作。谁说只有男人工作的样子很性感，女人也是一样的。至少，此刻的莫唯很好看。
　　陆荆山很早就注意到莫唯是他在白江考察调研时遇到的女人但他并没有表现出认识。她今天似乎有些不同，一本正经的职业装，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整个人散发着职业的魅力，似乎就连她的头发丝儿都在叫嚣着她的专业。眼前这个精明能干的女人和那天陆荆山遇到的很有活力的女人并不一样，陆荆山甚至怀疑那天在“就来”喝着酒抽着烟和他侃大山的女人是他的错觉。莫唯本就生的好看，这在一群雄性动物做主导的职场上无疑是一剂兴奋剂，陆荆山还在回味莫唯周遭的味道以及她的手指，她手指冰凉的触感还停在掌中，原来她的手到了秋冬是那么凉。
　　再次遇见莫唯，讲实话陆荆山是有一些意外的。白江初遇之时，他并没有将莫唯放在眼里，现在也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自己成为了萍水相逢的过客的甲方。
　　傍晚，两边的人约在雷城有名的一间KTV。也许白天你是一个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那么夜晚没准会为你撕掉那伪装的遮羞布。青春当头，饮食男女。莫唯看着所里年轻的姑娘小伙和山海国际的姑娘小伙打的火热，卿卿我我，全然不似白天拘谨的样子。没人知道这帮人白天才刚刚碰面，相处时间不过几小时。
　　其实莫唯很能够理解这种生活，大家都是单身，谁还每个过剩的荷尔蒙。
　　莫唯在酒桌场合向来比较放得开，但是她绝对不会多喝。多年的经验告诉她，大家在一起喝酒开心最重要，你不喝人家当你假清高，你喝高了那只能沦为饭后的谈资酒桌的笑话了。所以，莫唯在这方面很有分寸。
　　“小唯姐，刚开会的时候你一直盯着山海的陆总，该不会被陆总的美貌折服了吧？”何丽喝多了酒凑到她的面前。
　　“哪有啊，我刚才那是在想事情，发愣的时候眼睛正好看向陆总那边，但其实啊我什么也没有想。”莫唯敷衍着说眼神却不自觉的看向陆荆山。
　　陆荆山此刻正在和张信江交谈。他将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手里握着一杯酒。张信江整个人附在他的耳边不知道在说什么，而他神色郁郁。莫唯看着他，看着看着就入了迷。实在不怪莫唯没出息，要怪只能怪陆荆山太有存在感，莫唯在心中自我安慰，在场的每一个女孩子都在看他，又不是只有她一个。这样想着眼神就越加隐蔽而放纵起来。
　　或许是莫唯的眼神太过于直接，让陆荆山不注意都不行，于是陆荆山看向她目光暗含着一丝丝挑衅而莫唯却很快的移开了视线。陆荆山心中发笑，这女人一点都不可爱，明明心中好奇的要死，还硬是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莫唯满身酒气的回到家里，将自己剥了个干净，赤身拿出红酒和杯子拎到浴室。她抬脚走进浴缸，任由温暖的水将她包裹。她一边喝着红酒一边抽着香烟，优美的曲线从脖颈划入水中，留下一片引人遐想的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