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毒女》白宥柏

9、蛊毒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萧索的秋已是逼近。起风了，叶子簌簌落下，落到姑娘身上，日光微熹，落了一身金黄。
　　“祭司好生惬意，这大敌当前，也有这般闲情，焚香弹琴。”路晖走过来，话里无不是冷嘲热讽。
　　“不然呢？”落葭轻轻拂去身上落叶。
　　“应当是思虑如何抵御外敌。”路晖说得一副正气。
　　“区区小敌，何必挂怀。”慵懒回答他，径自眯眼睡了。
　　“你……”路晖气结，却是奈何不了她，他拂衣袖，“简直是无药可救。”三年时光，她早已巩固了自己的势力。他也派杀手杀她，第二天落葭却又是活蹦乱跳的出现，路晖咬咬牙齿，咽下满腔怨气。
　　落葭看着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我说，路长老不用这般吧，说得敌军多强大。是在说我古疆无人吗？连保卫自家疆土都无能力吗”
　　“古疆是要毁在你手里了。”
　　“长老是说，我们古疆要亡国。”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大蓟国也是你的家乡，而如今江山易主，你爹死于宁城手上，你也没有悲伤，真是个石头心肠的毒妇。不愧是小毒女，真是像极了你母亲，肆意妄为，处处为非作歹，破坏了古疆规矩。你这杂种凭什么能活下来，凭什么这般风光！”他望着她，眼里皆是恶毒。
　　落葭拿起叶一挥，落叶如剑，飞快划过路晖的脸，滴滴流着血，冷眼看着他，“你莫要羞辱我母亲的好。”
　　路晖终于是拂袖而去，落葭淡淡看着他，手指间的落叶碾成碎屑，轻轻滑落在指尖的缝隙中。想留住什么，却什么也留不住，空余叹息。
　　记得娘亲以前轻抚自己发丝，对自己说，“落儿，我希望你这一生，处处为家，何处都可以落身。莫要像我这般飘摇孤伶一生。”
　　追寻真爱，就是错吗？难道门当户对，素未谋面的那个人就有爱情吗？这是所谓礼义，这是所谓规矩吧！落葭不懂得。
　　顾筠枫回来了，发丝间带着霜露，还未来得及擦去，深夜便同落葭议事。
　　举杯热茶与之饮，落葭看着他，头发简单挽起，随意披起衣裳，一副未睡醒的模样。
　　“大蓟，如何？”落葭垂眸，看不见喜悲，曾经的故国，如今这般陌生，心里像是埋了一颗刺，点点刺痛心里某处。
　　“你父亲驾崩西去，其实并不是死于情蛊毒。据探子说，这次南巡之初，先皇精神十足，并非是垂死之人。却在南巡十日之后，便是死于途中。这是国舅薛杰联合宁城将军杀死了先帝，也就是你父亲。薛杰是罗衣公主的亲舅舅，薛家几代位极人臣，薛家势力盘综复杂，怕死早有谋反之心。这些年西边战事连连，士族大家都渐渐没落。几代吟诗颂月，士族子弟哪里还有能力御马杀敌。反倒是出身贫寒的穷苦人家，在战场上立下赫赫军功，寒苦子弟身握兵权，渐渐崛起。皇帝也对薛家有了猜忌之心，于是后来薛杰杀死了先帝，拥兵自重，立一个幼童为帝，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何必遮掩。”顾筠枫说完，手中的茶冷了。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罗衣嫁给宁城，名为皇帝安抚宁城拥兵自重的大将军，实为为自己拉帮结派，勾结私党。罗衣自以为嫁给了宁城是件郎才女貌的般配好事，都不过是棋子罢了。都是权利下的棋子而已。那他们为何要来我古疆，是因为……”落葭停住了，顾筠枫说，“没错，为的是我古疆巫术，杀人于无形之间的巫术。”
　　落葭苦笑了，举起手中的杯，摔碎了。
　　“叫相礼来吧，杀人的毒药，他专研特尤为甚，叫他来吧。快去。”旁边的小奴匆匆跑去。
　　不多时，相礼便是来了，手中拿着瓶瓶罐罐，也是只有一番潇洒不羁。
　　看他这般模样，心情不自觉好起来，忽的听见窗外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在窗外。落葭调侃他，说：“相礼你今年也是二十有四了吧？也该找个好人家娶了。”使眼色给他们，他们立即会意，开始了扯闲话。手中的纸笔却是写下，“你手中罐子为何物？”
　　“你自己还未出阁，尽是说这些浑话，我可是要走了。”他拿着他手里的罐子，里面都是蛊虫。
　　“呀，害羞了，当年你扮成女子模样戏弄我，我还未向你问罪。”
　　相礼云淡风轻，淡定地说：，“我这是为护你周全，我也是受命于人，只是拿俸禄的。
　　相礼得意笑了，故作神秘，手却还是写着，“这是我新研制的‘风行蛊毒’，顺风便是能够传播，这蛊虫可是厉害了。”故意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这蛊虫形似飞蛾，可是身上的毒药却是沾染必亡，无药可救，除了我。”
　　“信了你的邪了，这般臭不要脸的话，也只有你才说得出。内心不知多开心。”顾筠枫不屑说着，眼睛看着他们手中的字。
　　落葭立即写着，“此蛊毒如何用？”
　　“爱信不信，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就怕了你，我可是斯辰，这月族里最帅气的男子，也是巫术最好的巫师。”相礼立即写了洋洋洒洒一大片要点，和使用的方法。
　　“我都听不下去了。”顾筠枫做捂耳朵状。
　　“那就请相礼公子回去，夜已深，莫要逗留的好，免得毁人清誉。”
　　“那好吧！不知是谁深夜扰人清梦，现在连连驱逐，好生令人心寒呀！”他还是走了，留下一罐子蛊毒。
　　屋外有着呜呜风声，秋天快要结束了，冬天也快临近了。可今年冬天来得太快，却格外寒冷，寒冷到心里了，化作绵绵细针，刺入身子，换的一身冷与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