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鸩鸩鸠鸠

3、第三章 失忆

　　“高兴 ...”他念出了两个字，捏紧了握在手中的铅笔，不一会他松了手，铅笔在他的手中掉落，滚在地板上。他的神情开始变得厌恶，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光是看着这个人便是觉得恶心，仿佛全身上下的细胞都会呕吐一样。

　　就算再不熟悉眼前的老女人，但是他觉得自己还是得要有些良知的。陈羽下意识地拍了拍老女人的后背道：“我没事。”

　　他的脑袋转向那熠熠生辉的向日葵，下午的斜阳照着它，显得更加金灿灿的。如果这朵花会笑，那么一定是高兴的声音。

　　脑海中嗡的一响。哦天，他为什么会这么想？明明已经恨惨了他了的！

　　他的脸色并不好，他艰难地直起了身子，站起身来，手抓紧了病床旁的扶栏，手指的骨节分明，由于抓得太紧有些惨白。他向那向日葵走去，而母亲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只能看着他，陈羽拿起向日葵的花盆向地上砸去，并奋力地哄了一声，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涨的他白皙的脸通红。

　　老女人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触动了她的神经，她不安地站了起来。

　　“你先回去吧，让我先一个人，让我先一个人...”陈羽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他也害怕自己会伤害到这个对自己好的家庭，他只能让老女人先回去。

　　天色渐渐变黑，又到了那一档子搞笑节目的时间，陈羽恐怕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每天都会很准时地看那档子节目。也许是因为他习惯了，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他安静地看着那节目，尽管节目内容很风趣也没有使他有半点笑意。他窝在病房里的那张小小的床上，他竟然会觉得这有点像沙发。突然，房间里开始充满牛奶糖的味道，在空间里来回飘荡了好久都没有散去，像一个不速之客，却不愿意离开。

　　“你真好。”

　　什么？好像有人在呼唤他。那淡淡的牛奶味像少年的身体一点一点向他靠过来，用稚嫩的臂膀环住他的左手，然后将小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用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不小心赞美一句:“你真好。”

　　他的瞳孔放大，屏住了呼吸，竟然有点想去环抱那团甜腻腻的空气。他从床上跳了起来，把被子抖了抖，然后爬到床底下去寻找，然而并没有任何东西存在。他肯定来过这里！这是他此时第一个念头。

　　他连忙跑到门外，却忘了自己其实还是个病人，他的身体猛地失去平衡，摔倒在了地上，刚好从别的房间里出来的住院医生见他，连忙跑上去搀扶，送他到自己的房间里。

　　医生刚要走，但觉得这样不对她又转身道：“如果你有什么需求可以呼叫我们。你知道的，你是这样很危险的。”

　　陈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等医生走后，他挠了挠头，感觉自己都快疯了，他竟然产生了错觉！他这是有多想念高兴啊，竟然会导致自己的各个感官都出现错觉。他不由地嗔笑，这可是很像《带家具的出租房间》中那可悲的男人啊。

　　他忽然想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如果说他真的像那篇小说里面的男人的话，那么高兴会不会是已经死了?不过这到底还是个猜忌。

　　自称是陈羽的父母经常来看他，可以说是天天都来，而他的那个姐姐则很少来看望他，仿佛并不承认自己的这个弟弟。

　　他的母亲有时会同陈羽抱怨他的姐姐不关心弟弟，不合道义之类。陈羽明白是他之前朝女人扔了水杯，也许在那之前，那个女人是有多疼爱这副身子正真的主人呢！

　　可他也不是自己想变成那样，在他的脑海里几乎没有关于五年前的记忆，有的只是被殴打，被亲昵的带刺的口吻围绕。那些他越是不需要的记忆却像蜘蛛网一样开始暗中编织，他会同那困在蜘蛛网上的蝴蝶一样吗？一点一点被啃咬，直到连渣子都不剩。

　　最近陈羽的心情比先前好多了，他也同意自己忽然出现的父母用轮椅推着自己去接触接触外界。这家医院据说是省第一重点医院，其中后面有一栋是专门给上流人士专用的病房，陈羽就入住在其中。

　　这一栋病房设置的环境非常好，前门有一个大大的花坛，中间是池水，晚上池子里的灯会亮，喷出来的水更像是彩色棒，四周的绿色植物十分茂盛，随处可见的被修剪干净的灌木丛，后门种着许多树木，陈羽并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只是觉得很高，树林里充满了香甜的味道，同时来这里的人并不多，他很喜欢这里。

　　父亲推着他走在零碎大理石铺成的小道上，他和父亲相处与母亲相处的相比之下觉得更是尴尬一点，父亲很少说话，但是从来不缺乏关心，他总能第一时间想到自己的孩子正真需要的是什么。两个人无比安静的，一个管自己推，一个管自己坐。

　　走到一处，阳光浅浅的晒在他的身上，像一双稚嫩的手在抚摸他的脸庞。他静静地阖上双眼，感受着上天的恩赐。

　　“你真好。”

　　忽然他听见有人在他的耳边叮咛。他颤动了几下睫毛，微微睁开双眼，看见父亲停下了脚步用温柔的声音道：“困了，我们就回去睡吧。”

　　陈羽点了点头，表示回应。至于那一句话，肯定是因为他听错了，并没有多想。

　　回到前门时又绕了一圈，环形花坛里面的花开地正好，父亲说可以采几朵去装饰一下死气沉沉的病房里。这不禁让陈羽想到之前那一盆向日葵就是父亲亲手放在那的。

　　现在想起来，对于砸了花盆的事是有些懊悔。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一个恶毒的人。他这是怎么了？

　　也许就是因为被折磨得太久所以有的心理阴影吧。以后可是要好好地和这一家子过日子了。陈羽内心暗自发誓道。

　　陈羽看见在他父亲的旁边，有一个穿着病服的少年也正在采花，稚嫩的小手紧紧地握着采来的花朵。

　　“高兴，要走了！”走在不远处的男医生朝正在采花的少年唤了一声。

　　“嗯，来了！”少年揣着采来的花，向那名医生跑了过去。直到跑到他的面前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举起自己手中的花朵给那名医生道，“给你，阿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