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相》安催眉

6、第五章

　　皇宫中，四皇子住处。
　　院子里的树叶早已落下，只剩下几棵光秃秃的大树。风费力地摇动着树枝，却只带起地上阴影的颤动。
　　腊梅花开了，一缕缕似有若无的淡然香气飘然浮在人的鼻尖。勾起一丝丝往日的回忆，恍惚了时间与记忆。
　　房内一位青年坐在正厅的上座。手上端着一盏清茶热腾腾的水雾从杯中生了上来，在空中摇曳出各种身姿。却又飘然的消散而去，留下一世茶香流连。
　　厅下五皇子赵霄和徐二少徐福记耷拉着脑袋乖顺地站在那里，像某种无害的啮齿动物。
　　座上的青年将茶盏从手中放下，不苟言笑地看着下面这两只正在反省的小动物:“知道错了吗？”
　　清峻的声音就像现在外面的风，吹的赵霄徐福记心里拔凉拔凉的。
　　半响，赵霄闷头闷脑地回答说:“知道。”
　　“嗯，那你自己说说看。”
　　赵霄死死一闭眼:“我们不该逃学、不该跑出去、不该乱花钱、还把荷包弄丢了。”
　　徐福记接:“还不该撒谎称病，不该偷溜到街上，不该在街上横冲直撞。”
　　青年食指敲击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音格外有序，“就这些吗？还不知道吗？”
　　青年停止了敲打，目光如炬的盯着他们厉声道，“你们所犯的过错其错有三。”
　　“首先，你们不该撒谎来偷溜逃学惹亲人忧心。一声不哼就出走，徐二少，你不知道你大姐和娘亲快急疯了吗？去书院找夫子，给夫子惹了多大麻烦？”
　　“其次，还敢在大街上甩开护卫。赵霄你也有出息了，财不露白忘了吗？我那两个护卫替你们解决了多少想尝点甜头的人，知不知道？”
　　“最后，你们并没有正确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四皇子沉了口气，“我让你们反省自己是指理性的反省，而你们给我的答案却是感性的。你们只是片面的思考，你说这不是你们犯的错误吗？”
　　照相和徐福记听完后垂头耷耳的几乎整个人都小了一圈。
　　四皇子看见他们俩人这样，有些好笑:“现在知道错了吗？”
　　“嗯嗯嗯。”――乖巧点头。
　　“认罚吗？”四皇子问赵霄。
　　“……认。”
　　“那好，就要罚你把夫子这几天教的那本书撰抄三遍。要求，字迹工整、笔墨清晰、不得找人代写。另罚半月月例五天禁闭，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出来。恩？”
　　“……恩。”哥，这么狠QAQ。
　　四皇子也不看自家弟弟眼神里的控诉，扭头对幸灾乐祸的徐二少说道。
　　“徐二，你就先回去。你爹说给你准备了一顿大餐等你。”四皇子说，“你家管事还在外面等你，我就不留你了。”
　　徐二少一脸不可置信――这么好！
　　莫是那菜里有毒。
　　虽然不敢相信，但要是能离开这里无论怎样都行。于是徐二少乖乖的向四皇子行了个礼，告辞了。
　　徐福记转过身冲赵霄挤眉弄眼――哥们，我先走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于是便扬长而去，留下赵霄看着那背影咬牙切齿的――死胖子，有种别让我逮着你！
　　四皇子看弟弟甩表情包看得不亦乐乎。
　　等赵霄反应过来时，便看见四哥冲他勾了勾手指意思是――过来。
　　赵霄哪里敢反抗，蹭的一下就往那里窜了过去。
　　四皇子摸摸自家蠢弟的狗头说:“自己把今天发生的事交代一遍。”
　　赵霄清了清嗓子，凑过头去叽里咕噜跟倒豆子似的全给倒了出来。
　　屋外太阳西斜，暮色侵染了天地。余晖透过精巧的窗面洒了进来，与影奏出归途的乐章。翻涌的云海被渡上一层金光隐约显现出几处远山的倩影，天地间是一片浩渺。
　　“呼，终于说完了……”赵霄抱着茶壶咕噜咕噜的往肚子里面倒水。
　　“说完了？”
　　“恩。哥，我可是一字不漏的交代完了！”所有你不可以再罚我了！
　　四皇子看见弟弟脸上明明白白刻着的意思，难得开口解释:“既然都交代完了，那么我是不会再罚你了。”
　　赵霄兴奋地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欢呼。四皇子的下一句就把他打入了冷宫。
　　“那就快些回寝宫吧，估计父皇在那里等你好久了。”
　　赵霄“……”
　　“啊啊啊！哥你怎么这样坑弟弟啊！”赵霄一脸惊恐:“这次完蛋了嗷偶！”
　　也顾不得和没有兄弟爱的四哥告别，直接夺门而出一边挥洒着泪水边向寝宫奔了过去。
　　在迟暮的残阳拉长的背影显得异常凄惨。
　　四皇子听着弟弟哀嚎的声音逐渐消失。
　　他站起来，缓步走到窗前。
　　面如冠玉，鼻若悬胆。明明才十五六模样却没有同岁的少年郎那般削弱，倒是一身硬朗，一袭长衫更衬得身如修竹般挺拔。
　　看着窗外暮冬的情景，太阳已经垂下，月亮悄悄的爬上来。
　　“不过，谢家的小公子嘛，倒是……”好久不见了。
　　四皇子眺望着月亮隐约的轮廓，手里无意识地摩擦着一块玉玦，低声喃喃道。
　　与此同时，徐府。
　　“爹爹爹――”
　　“我错了，我不吃大餐了，我也不吃竹笋炒肉了！娘，救命啊！”
　　惨叫中夹杂着竹条破空的声音，哀嚎之惨令人头皮发麻。
　　“还娘，今天天皇老子都救不了你！！！”
　　“呜呜呜――”回应他的只有一盘盘更加热乎的竹笋炒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