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并非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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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一夜春宵，不过是一晚夜宵。
酒足饭饱令人生困，我和郑珩轩草草收拾后准备安置，我开始为就寝发愁，在耳房里磨蹭许久，郑珩轩反倒坦然，仰躺在床内侧。
毕竟他是不吃亏的。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小心躺在外侧，将里衣紧了紧，背着他闭上了眼，期间相安无事。
新房有淡淡的熏香，和我往日用的较像，渐渐地，我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慢慢入了眠。
人生不如意，偏偏这个时候，我隐隐觉得肚子不舒服，想来是晚上吃了太多糕点不克化，我捂着肚子，翻身瞥了一眼郑珩轩，他没声没响，却睁着双眼，在微明的房间中格外明显。
“啊！”我吓了一跳。
他转过头看我，眼神还有些慵懒。
我拍拍胸膛，安抚自己：“你……你还没睡呢。”
“本来睡着了，你一直在那里翻身，动静太大就吵醒了。”
我涨着脸：“我……动静很大吗？”本是要面露羞涩把丑事掩过去，下一刻，腹中绞痛逼得我面目狰狞。
“果然，我还在想你吃了这么多东西半夜该受罪的，左等右等都没见你有动静，撑到现在才显像，也算人中龙凤了。”他像是早有准备，起了床在柜中拿出药丸，连带着一杯清水，一起递给我。
我费力地撑着身子，倚在床栏上，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好些了吗？”吃过药后，郑珩轩问我。
我额头冒着冷汗：“还疼。”
他迟疑了一下，慢慢伸出手，放在我腹上：“你闭着眼睛，一会就好。”
我哆嗦着点头。
闭上眼后，所有的感官集中在了肚子上，黑暗中似乎描摹出一双手，温柔地按揉着疼痛之处，隔着衣服传来的热度让我脊骨微颤。
很舒服……也很痒。
我噗嗤一声，连忙躲开他的手：“哈哈哈……好痒。”
郑珩轩似乎没有应付过我这种无赖对手，懵了一下，把我拉回来：“要是想痛一晚上就躲吧。”话虽这么说，他却将我死死困住，阻止我挣扎。
郑珩轩越强势，我的痒意就越浓，有时手还未触碰到我，我就开始扭腰蹬腿，身体撞在床框上又一激灵缩回去，郑珩轩几番逮不住我，见我像条黄鳝似的扭个不停，干脆把我推到床里：“消停点，我还没动手你就一个劲折腾。”
我笑嘻嘻地望着他：“我不疼了，你这方法挺管用。”
郑珩轩无语，把被子丢给我，将我盖住，然后就势躺在外侧睡了。
折腾一晚，困意来袭，我们相安无事，一夜无梦。
第二天，最乐于打听的静竹转述守门婆子晚上议论我和郑珩轩的话：“这动静可真大，洞房花烛夜啊……好兆头，以后夫妻恩爱，早生贵子。”
嗯，动静是挺大的，可这孩子是挠痒痒能挠出来的吗！
我不知道元帕一事是如何处置的，郑府上上下下闭口不提。只是偶尔会被我发现下人眼中的异样，大概婚礼中的闹剧已经传开了。
这府上家主是郑府大老爷郑梧晨，其妻王氏，因为大夫人常年体弱，大房的事交给贵妾欧阳氏管理。二房二老爷郑桓午，也就是我的公公，只娶一妻邓氏，无妾。三老爷郑柳暮，其妻柳氏。
因木字辈和玉字辈的子嗣单薄，郑府并未分宗。府上女眷众多，听静竹说，王氏多年未主中馈，老祖宗又不愿让妾来掌家，虽大老爷提过让欧阳氏做平妻，可清清白白的簪缨家族怎么能学商贾平妻，于是被老祖宗夺回，中馈之事由二房和三房的夫人轮着日子来掌。
说到底，老祖宗是偏心大房一家的。
大伯一直想让我在郑家站住脚跟，好歹分得几分权势。因为大伯欲成为朝中常青树，这些都是三哥哥告诉我的，三哥虽是嫡子，却是最没出息的嫡子，连姨娘的儿子都敢拿他开玩笑。三哥天赋不高，在谢家众子弟中功课最烂，除了有一副讨喜的俊俏样，几乎一无是处。
这点倒是和我像极。
三哥看不上官场做派，每每和我混在一处便会牢骚几句。我隐隐知道，郑家是太子的左右手，特别是郑家二房，郑珩轩一行人名正言顺辅佐太子，而谢家要捧的是三皇子，三皇子在朝中结交甚广，尤其程王两家，说来也巧，程家自然是这朝中唯一的望族程家，而王家的闺女正好是嫁到郑家大房的病媳妇王氏。
至于谢家和郑家的联姻，不过是当初大伯初入官场，饥不择食，急于建立自己的人脉而许下的。
我嫁到了郑家，嫡女谢五嫁到了王家，可见大伯在郑王两派上的态度一开始就很分明，我不过是随时可弃的废棋。
认亲的时候，我不过是跟着嬷嬷唤人，其实浑浑噩噩，谁也记不住。
等回驻春园后，静竹几个小丫头才开始帮我恶补。
静竹说：“老祖宗您总该记住了吧，还有二夫人，就是您的婆婆。”
“我知道，知道。这怎么会记错，我婆婆长得漂亮，人还特别好，你没看到那个老祖宗，完全不想多看我两眼，给礼的时候多敷衍。婆婆还赏了我一对玉镯子……我就是记不住什么大伯母三伯母。”
舒柳想了想：“坐在老妇人右边的是大夫人，大夫人穿着绛色的比甲，梳的堕马髻。太太仔细回忆，大夫人没有应你，只点过头，周遭一股药石味儿……”
我忆了一遍，有些眉目了：“哦！那大伯母身后站着的是欧阳氏？”
“对。”
“哦，那另一个穿黑领绿裳水田衣的就是三伯母柳夫人，小舒柳，你真好，以后有什么事和人我记不住了，你就替我记住。”
舒柳很高兴，连连点头。
香梅嘟囔：“重要的事也得自己记住，太太你是谁都敢信吗？”
我笑说：“不是，但我信你们啊。”
正在说笑着，问外有人传话，说二夫人来了。
我的婆婆遇人总是三分笑，一进房间就拉着我坐下。
“娘……”
“没事没事，别起身，我就是来看看你。”
我被盯得浑身不自然，僵笑着应付。
香梅给婆婆奉茶，跟着婆婆进来的老嬷嬷乜一眼茶盏，沉着声音说：“夫人喜欢喝寿眉，你们这些下人总得为自家主子撑起脸，把每个主子的喜好摸清楚，也免得失了少奶奶的体面。”
婆婆快一步接过茶盏：“哎哟，就是娘娘、命妇口渴喝的也是水，哪有那般讲究，贺妈妈一把骨头别端架子啦。”
几个小丫鬟掩嘴笑。
婆婆呷一口茶，说起我：“以前和亲家订下婚约，你大伯又从不肯透露是府中哪个闺女，可教我好猜，一有空就跑到谢府去赏花，想去看看亲家藏着掖着的到底是哪位小姐……后来你公公不许我再去叨扰，又后来说是谢四小姐……我哪知道谢四小姐该对上什么模样。”
我猜想，婆婆已是见过其他几位正经谢小姐，由于我是单独养在另一个院子，恐怕并未见过我。
婆婆说：“哎呀……没想到是你这个小姑娘……”
我诧异：“娘见过我吗？”
“嗯，有一年应邀去谢夫人那里赏月，我带着轩儿和倩儿一行，期间我独去官房，路上遇见一个提着灯的小姑娘……那真是我见过最水灵的人儿了。”
婆婆眼睛便盯着我不懂，欣慰地点点头：“你这样子可是真没变过……不，是变好看了。”
我耳朵发烫，微不可闻地说：“哪有……”
“哪都有！眼睛、眉毛、鼻子……都有。棠棠以前从未出席过宴会，为何？”
我一时语塞，香梅连忙回答：“太太体弱，算过卦象，说不宜在出嫁前接触过多生人，这才藏在深院里养着。”
婆婆恍然：“棠棠身体不好吗？”
“回夫人，太太身子骨一向弱。”
我额头冒着冷汗，这谎说得我都心虚，哪个体弱的像我一样上房揭瓦、捣鼓机巧？
婆婆眼尖，摸出手绢替我擦拭额头的汗，大惊小怪：“这秋天里怎的还出汗？身体太虚弱了……这样吧，从今起棠棠的晨昏定省都省了，休息休息，平日里多走动，我再去请个大夫专门为你调理。”
等婆婆走后，我抚着胸口：“好嘛，我也成了个病媳妇。”
不过，省了请安，也是不错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并非初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