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凰羽》安亦絮

9、凰羽初现

　　（一）
　　灵汐与风简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所有入魔的族人关入冰窖，此刻回身瞥见百里亭林身上血流不止，二人皆是一怔。
　　“我去屋里拿药！”灵汐转身朝里屋奔去。
　　“百里亭林，你怎么样？”风简颤手仔细检查他的伤口，百里亭林不经意地向后退了半步，朝屋内迫切地望去，风简此刻忽然觉得他既熟悉又陌生。
　　脚下段前川还在拼命挣扎着想爬起来。
　　“别白费力气了，我已废了你的所有武功！”
　　“你究竟是谁？”段前川咬牙切齿地冲他吼道，明明就差那么一步，他实在不甘心。
　　“明知故问”，百里亭林用力甩开他的手，缓缓朝灵汐走去。
　　灵汐小心翼翼地替他处理伤口，上药包扎，末了抬头对上他一双炽热的眼，“汐儿，七年了”，百里亭林轻抚灵汐的脸庞，温柔似水的眼眸似要将她整个吞没。
　　灵汐手中的瓷瓶忽然滑落，“阿却，你真的回来了！”她将头整个埋在百里亭林的怀中，痛哭流涕。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白却的魂魄附在了百里亭林的身上？
　　风简大步过去抓住百里亭林的手焦急问道：“你是白却？那百里亭林呢？”
　　“风姑娘，多谢你与百里公子出手相救，方才情势危急，我便借着佩玉的灵力附在了百里公子身上，冒犯了，请见谅。待我封印了西戎族族人的魔性，便会离开百里公子的身体，请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风简此刻心乱如麻，她扭头用力将仍旧紧紧相拥的二人分开，恼道：“罢了罢了，只是这身躯终究不是你的，你万不能做出什么违礼逾规的事来！”
　　“好，我答应你！能否再借风姑娘的月壤佩玉一用？”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若是他强行霸占了百里亭林的身体，又骗走了我的月壤佩玉，我岂不是永远也回不了南鹊？风简有些迟疑。
　　“风姑娘，请你一定要相信阿却，他是个极守信的人，我愿以我的性命起誓，求你救救我的族人！”
　　风简如今最怕别人搬出什么仁义道德、苍生性命来劝说自己，她取出怀中通体闪着明亮蓝光的月壤佩玉，一把塞给白却，“给，我就卖灵汐姑娘这个面子！”
　　“多谢！”
　　三人一同前往冰窖，入了魔的西戎族族人仍在不断挣扎，死命扒拉着冰窖唯一的铁门。
　　白却将日息与月壤两块佩玉抛向空中，闭目定神，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两块佩玉悬在了半空，不停地来回打转，而后从中散出千百束蓝色夹杂粒粒似水凝珠的光雾，春风化雨般落在了每个西戎族族人的身上。
　　“我已用水系封印术将他们身上的魔性重新封印，现在可以放他们出来了！”白却气息微弱地说道。
　　族长与陆婆婆也已闻讯赶来，众人连忙打开门，将冰窖中的族人一个个拖了出来。
　　“风姑娘，请随我来！”白却突然面色凝重地将风简拽到一边。
　　“你还好吧？”风简一脸不解地望着他。
　　“我的灵力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了，我现在便将水系封印术教授于你。并将我所知道的关于五凰羽的一切一并告知，你且安心与我坐下一起修习！”
　　风简毫不迟疑地乖乖坐下，集中所有精力与他配合。
　　“若我没有猜错，西冰信坚说的便是你吧？”
　　“不错，我便是五凰羽之一的信羽。”
　　“所以说五凰羽分别对应德信仁义礼五个人？那你知道其他几人的下落么？”
　　“五凰羽本是火凤身上落下的五处神羽，我是借着申首山的灵气才修炼成了人形，至于剩下的五凰羽是物状还是人形，我并不知晓。”
　　白却长吁一口气，“好了，我所知道的均已告知姑娘，望你同百里公子日后能好好修习此法术。”
　　“那你呢？”风简回头冲他喊道。
　　白却没有停下，他径直朝灵汐走去，去做那最后的道别。
　　从白却附在百里亭林身上的那一刻起，灵汐便彻然大悟，这么多年来，他从未离开过自己半步，一直如风如光地守护着她。
　　白却轻轻拭去灵汐眼角的泪，不料这泪如同断了线的雨，源源不断地落了下来，打湿了他的整只手。
　　“别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自从那日我为了替你除去身上的蛊母耗尽灵力，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真身，我便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天命所归，与其只能化为一缕游丝寄在你的发间，永远也触不到你。不如与他们同去，放手一搏，成一桩功德，或许还能重修人形”，白却轻拍灵汐的背劝慰道。
　　“好，记得我们的十年之约，我等你”，灵汐擦干脸上所有的泪，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脸，“让我再为你跳一回彩纻吧！”
　　“好！”白却用尽了所有力气回笑道，他的意识已渐渐淡去，但他会将这一刻永远烙印在记忆中。
　　“等等！你知道如何控制佩玉去的地方么？”风简冲他大声喊道。
　　白却似是摇了摇头，接着整个人倒了下去，一切都晚了，最后，一片蓝色的孔雀羽轻轻飘落在了百里亭林的身侧。
　　（二）
　　次日，风城新近凯旋的段小将军受妖人蛊惑，意图谋反，段氏家族所有人被流放边陲的消息一经传出，满城哗然。
　　短短不到半月时间，便从功高盖主风光无限的镇国大将军沦为了阶下囚。
　　有人道是懦弱无能的茂帝受到了境外势力的胁迫，也有人说那段小将军本就是狼子野心之人，不论谋反之事是真是假，茂帝阴狠多疑，这都是早晚的事。
　　对于段氏家族来说，这样的结局却早已注定，不过是推迟了七年罢了。

　　申首村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活力，风简用水系封印术封印了所有人关于那件事不快的记忆,只是她没想到自己道行尚浅，施展此法极耗心神灵力，需好生静养几日才可恢复。
　　百里亭林昏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询问风简的下落，灵汐哭笑不得地将他扶回榻上，“你放心，风姑娘没走。”
　　“哦？醒了啊！”风简捧着一束繁星拥月进来，房内顿时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见她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眼前，百里亭林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你们快同我说说，我中剑昏迷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风简将所有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他，但她没有提及是自己用水系封印术封印了所有人的记忆，而是将压制魔性、封印记忆所有的功劳全部归到了白却身上。
　　她承认自己确有私心，水系封印术封印记忆的部分她是不会教授给百里亭林的。
　　灵汐也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末了给了风简一个肯定的眼神，“确实如此。”她不知道风简为什么要这么说，但这终归有她自己的考虑，或许是怕百里亭林担心吧。
　　百里亭林端详着手中的这片蓝色孔雀羽，“你们说这就是白却，也是五凰羽中的信羽？”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当心些！”灵汐急急上前，从百里亭林手中拿过信羽，轻抚后小心翼翼地放入锦盒中。
　　“这下你总该信了吧！”风简饮了口茶继续悠然说道，“你好好养伤，我去准备准备，三日后出发！”
　　“那风姑娘，阿却就拜托你们了”，灵汐不舍地将锦盒交到风简手中。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便会护他周全。有任何机会，我都会想办法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白却。让他再陪你几天吧！”
　　风简将锦盒交还灵汐，紧握着她的手坚定地说道。
　　榻上的少年闻言安心地躺下，孩子般舒心地笑了。

　　三日后，申首山，风雪天，离别日。
　　百里亭林和风简向灵汐与族长匆匆道了别，朝他们第一次来到西禺时那个白雪皑皑的山洞走去。
　　灵汐今日换了一身妇人装扮，人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难免会有担心和疑惑，过去她始终保持着白却初见她时的那副模样，为的是他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自己，如今她知道再没这个必要了。
　　（三）
　　“哎，小子，醒醒”，唤了几声后，地上的人没有半点反应，乞丐无奈，便又踹了踹他的身子，接着俯身用手来回拍了拍他的脸。
　　“谁？”百里亭林一激灵地坐起，睁眼就对上了一张蓬着头、满是泥泞的脸。
　　两人皆是惊了一头，身子向后退了些。
　　“你终于醒了”，言罢，乞丐伸手择了一朵鲜嫩的梨花悠悠然往嘴里送。
　　百里亭林用力揉了揉太阳穴，不知为何，此刻他的脑袋着实昏沉得厉害，像是要炸开了一般。
　　“多谢你叫醒我，对了，你有看到与我同行的一位着浅绿衣衫的姑娘么？”
　　此处放眼望去，一片梨花香雪海。
　　清香萦绕，落花似乱蝶随风飞舞，落在人们的发上、衣衫上。
　　百里亭林的大半个身子都被掩埋在了如雪的落花堆里。
　　“没有”，乞丐摊了摊手，自顾自地又摘下一朵梨花来把玩。
　　百里亭林心头一怔，“小简，小简”，连忙起身四处探寻。

作者有话说

　　第一个故事结束了，下个故事会很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