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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巫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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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意看他们浓情蜜意,木北风去御花园逛了逛,回来时皇后已经走了,银耳羹还放在案桌上,已经凉了梁越也没有要动它的意思。
木北风站在梁越身后看他批奏折,在这堆积如山的奏折中,不时批到一本请安的折子。
这些奏折,有时候只是无关痛痒的请安废话,有时候却是委婉的对朝中大局表态。这其中的分别需得细细揣摩,实在伤神得很,一个人批这么多奏折,很是劳神费力。
往日这御书房里是有两张书案的,一张是梁越的,一张是自己的。奏折先放在木北风的案上,他将不重要的和参他的都挑出来,剩下的重要的再放梁越那儿去。
那些参奏他的折子,写尽了他的恶行。梁越看了也没用,他也不可能处置木北风,看了反倒叫他心烦。木北风就自己拿过来,假拟梁越的语气,好好安抚上折子的大臣,做出一副圣贤君主的模样。有时候梁越都觉着自己有些神质不清了,像是变成两个人,一个正直公正,一个恶贯满盈两个人都在木北风体内,时常斗到一起去。
冬日里的太阳早早就下山了,木北风感觉没站多一会儿,外面的天就黑了下来。好在房里点着蜡烛,又放了几颗夜明珠,不会伤眼。
苏公公进来,说太后请皇上过去用晚膳。梁越看了看案上剩下的几本奏折,让苏公公出去等着了。
好在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到一刻钟就批完了。
梁越起身,木北风也跟上,出来御书房,早有皇辇等着了。梁越上了辇,木北风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上去了。
一进去就见梁越看着辇中小桌出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桌上的小香炉。
木北风此刻闻不到用的什么味道,但想也想得到,恐怕是清竹香。想来是下面做事的奴才不知道根由,所以也没换。
历代皇帝都是用的龙涎香,只有梁越,他从皇子时便用的是清竹香。
其实刚开始梁越也不是用清竹香的,清竹香素来是文人雅士的最爱,梁越一个皇子,用这些实在不相配。适合用这香的,得是带着书卷气的木家这样的家族。木北风自幼熏这种香,身上自带了香味,弥久不去。
在梁越身边待久了,他自然注意到。后来,他便也在府中用这种香。
他从未提过,木北风却明白。
许多事,木北风从未提过,梁越却能注意到,只要梁越注意到了,必然会给他最好的,最合他心意的。这份恩宠,远超他人,也难怪皇后不喜欢他。
梁越只是走神了一会儿便闭目浅眠了。
到太后的安宁宫时,梁越对苏公公吩咐了一句:“这香用得久了,也倦了,换了吧。”
苏公公一惊,冷汗都下来了,竟忘了此处,连忙答到:“是,是,奴才疏忽了,奴才这就叫人换了。”
别人不知道,苏公公却是服侍着梁越长大的,这香到底为什么点着,他可是一清二楚。正是因为清楚,才更害怕。
进了安宁宫,太后已等候多时。梁越请了安,太后赶紧让他坐下。
有宫女端净手的水上前服侍,木北风眯了眼,这宫女身段婀娜,着寿阳额妆,描了远山黛,一身湘妃色留仙裙更衬得她肤若凝脂,那双秋水般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皇帝。
呵,木北风心中冷笑一声,好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啊。太后倒是舍得,挑这么个女子恐怕费了她不少心思。就这姿色,这仪态,皇城中能比得过的贵女怕也不多。
梁越没有眼疾,他面前不停地送秋波的宫女他自然也是看到了,只是他现在没有纳妃的心思,要辜负太后一番好意了。
见梁越没反应,宫女咬了咬唇,今天要是不能被陛下看上,太后可不会放过她。
“陛下,今天的水是用玫瑰、白芷、沉香木泡过的。您觉着可还好用?”宫女深吸一口气,向前踏一步跟梁越介绍。
“母后宫中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梁越淡淡地答了一句,“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
宫女瞬间白了脸,这是,彻底没希望了。却也不敢多言,退下了。
太后只是温和地笑笑,就招呼着用晚膳了。她很了解皇帝,他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摆布的人,只是大多数时候没有触及他的底线罢了。她现在已经是太后了,没有必要为了一些小事惹皇帝不开心。
太后信佛,安宁宫中准备的都是素斋,梁越也不觉着乏味。木北风绕着桌子走了一圈,撇撇嘴,太后整日里诵经念佛,也不知是否是在为那些死在她手上的亡灵超度。只不过看她日子过得这样滋润,这种可能性实在不大。
吃过饭,太后却没有放梁越走的意思,拉着他东扯西扯地说着体己话,梁越便留下来认真地听着,偶尔附和两句。
太后保养得很好,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常年礼佛叫她带了些悲天悯人的气质,手上的佛珠不时转动,脸上的温柔和梁越的恭敬组合起来就是一幅母慈子孝的画卷。木北风在旁边看着,心中吐槽不断,这母子俩,一个比一个能装,怪不得是他们成为了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两个人之一。
两人正聊着,一着月华裙的宫女端了点心进来。
木北风看着这宫女,愣了。太后这还没完了是吧,灵巧动人的不行就换气质出尘的。
梁越忽闻到一股清香,想了想,觉得得吩咐苏锦,以后不许后宫女子再熏清竹香邀宠了。
梁越抬眼看了看这宫女,视若无睹地品他的茶。
那宫女行了礼,倒没有往前凑,放下点心就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口,端的是一副淡泊宁静的做派。
太后劝梁越吃些点心,梁越推辞刚刚用膳已经饱了,不欲再用食。
闲话说了许久,终于转到正题上来。
“陛下最近操劳国事,实在辛苦,都清瘦了不少。”太后满眼心疼。
梁越立即自责道:“叫母后担心了,是儿臣的不是。”
“国事为重,哀家懂得。”太后轻拍了拍梁越手臂“只是陛下的家事也是这天下的国事,陛下再忙也应该到后宫看看。”
木北风听着太后这话,白眼快能翻出天际了。梁越已经登基几年了,却至今无子嗣,连个公主都没有,这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造成这一局面的,正是太后的好内侄女,当今皇后。
皇后善妒,凡有妃嫔怀孕,不出三月必然小产。她后宫中有太后撑腰,朝中又有党派拥护,后宫中竟无一人能牵制于她,以致于她行事越发张扬,渐为梁越不喜。太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才想着往梁越身边塞两个听话的美人,总好过有家世的得势。
“母后,这几日朝中诸事繁杂,待儿臣处理完这些事,自会去后宫。”梁越口中答应着,眼神已经越来越阴沉了。
“忙完?国事哪里是忙得完的。”太后笑了“有什么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是了,朝中养着那么多官员,可不是叫他们吃闲饭的。”好不容易提起这件事,要是叫皇帝含糊过去了,就真不知道皇后何时能有子嗣了。
“母后......”
梁越正欲说些什么,太后立马开口打断:“陛下要是觉得宫中这些人看腻了,不如选一次秀吧,从民间选些聪明伶俐的,也新鲜些。哀家看那邱尚书家的三丫头就不错,长相出众不说,女红也极好......”
“母后!”梁越见太后似乎都快要将事情定下来了,赶紧开口阻止。“朕觉得宫中之人就不错了,她们服侍朕多年,贴心体己,不必再选秀了。朕只是这些天忙了些,过两天就去后宫中瞧瞧。”说什么梁越也不能叫邱尚书家的人进了后宫,那老不死的可是太后的死忠。
太后叹了一口气,皇帝虽是答应了去后宫,她悬着这颗心却并没有放下,得再劝劝皇帝。
“陛下,哀家明白,北风那孩子去了,你心里难受。可你要明白,他不能活着!这些年你对他恩宠甚深,他死了也不亏。”
梁越笑了,“母后哪里的话,木北风意图谋反,朕给他留一个全尸已经是全了他当年助我的情分,又怎会为一个不忠不义的乱臣贼子难受?”
太后听了,眉头却并没有舒展开,决定再加一把火。“陛下要是真的这样想就好了。你要知道,木北风不是什么安分的人,这边享受着你的恩宠,那边勾结军中将领,军政结合,你这皇位还稳不稳就得看他木北风的了。”
木北风对太后这栽赃嫁祸的本领佩服的五体投地,他都不敢保证梁越会不会信了太后的鬼话。毕竟,梁越的皇位就是这么来的。
“母后放心,木北风已经伏法,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梁越冷冷地说。
“陛下若是真喜欢男子,日后找几个身家清白的玩玩也就罢了,首要的还是将龙嗣生下来。”
“母后!越说越没道理,朕不需要那些,这几日确实忙了些,日后朕会注意不再冷落后妃的。”
说完梁越便起身“天色已晚,朕就不耽搁母后就寝了,朕回昊天宫了。”
木北风跟着梁越出去,御撵上,木北风看着梁越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出神,那是他许久以前送梁越的。撵中的熏香已经撤了,大抵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替代品,只能换了一副茶具放在桌上。
梁越一个人,却放着一套茶具,显得不大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