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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奸臣 ...
冬日的午后,阳光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让人不禁放松了身体,慵懒起来。这时候正是皇上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时间,后宫的娘娘们用过午膳就开始了午睡,反正这时候皇上也不会来后宫。
主子们都休息了,奴才也可以趁机休息休息,伸个懒腰,打个哈气,暂时放下手中的事,压低声音闲聊两句。
“哎,你听说了么?那位啊,死了。”
“那位?哪位啊?”
“你怎么这么傻,这两天死的,还能有哪位?”
“哦...木...”
“嘘。”身边的人吓得立马捂住他的嘴,声音压得更低,怒道“想死么?怎敢提他的名字?”
被警告的人忿忿不平,“怎么了嘛,这样一个奸臣,生前祸害了多少人,死了也不让人说么?况且他死都死了,难不成还能变成鬼回来不成?”
“也是,此人作恶多端,死了也是下十八层地狱,”
“就是,你想想,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人还少么?阎王爷能放过他?”
“是啊,静禾郡主那样温良恭俭的人,是京城显贵中少有的纯良之人。当年我做错事被杖责,还是静禾郡主为我求情,我才活了下来。”
“何止呢,你想想晟铭世子,多开朗活泼的人啊,平日里进宫,他给的赏钱最多,他还是和那奸臣从小一块长大,同窗之情,他却丝毫不顾!”
一袭绯红立在转角处,静静地听着这群太监讨伐奸臣,听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从阴影处走了出来,阳光洒落在他身上,为他精致的脸庞镀上一层金光。
他从太监们身前走过,却无人行礼。所有人都跟没看到他这么个大活人似的,自然也没人看到,阳光之下,他的身后并没有影子。
其实吧,说木北风是毒瘤,他也真心委屈。毕竟奸淫掳掠、吃喝嫖赌他未沾一样,也从未强抢民女,欺压百姓。
他出身世族,是延续了几百年的书香门第。木氏一门,共出了三十五位宰相、三十六位皇后和三十六位驸马和一百八十六位文人名仕。出过无数大儒,桃李满天下,是天下文人心中的圣地。他自幼生活在这样文人墨客聚集的地方,受教的是正统的君子之道,端的是世族仪态。
他也曾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加之品貌非凡,是世家公子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无论豪门贵女还是平民之女,多少都有许嫁之意。
只是后来,他手上染的鲜血越来越多,渐渐的,也就没有人再能想起他曾经是何模样了。
静禾,齐远侯之女,自幼养在太后跟前,后来太后做主与梁越定了婚约。
梁越…如今他已是皇帝了啊,坐在那高位之上俯视着这天下,这自己为他谋划来的天下。
呵,木北风自嘲地笑了笑,想到他就容易走神啊。
还有晟铭,南王之子,是嫡非长,当年南王偏宠妾室,欲立妾室生的长子为世子,还是木北风的父亲木太傅据礼法力争,才叫这世子的位子落在他头上。
当年…当年已不可追忆,不论当初关系如何,不论有意无意,这些人都是死在自己手上。
人死后是会变成鬼的,以前木北风不信,可现在,他信了,毕竟他现在已经亲身体验了。也不知那些被他害了的人的鬼魂还在么,要是遇上,该如何打招呼。都是鬼了,总不至于再死一次吧。不过说不定会挨一顿打,特别是晟铭,不打一顿他可不会出气。
他浑浑噩噩的醒来时,人,哦不,鬼还在当今皇帝赐给他的府邸之中。只是人去楼空,府邸已被查封,当年皇帝赐给他那些东西也悉数被搬走。
刚醒来时木北风还有点懵,不大清楚现状,以为自己还没死。去推门时,却发现手竟从门中穿了过去。在府中飘了几日,木北风才渐渐接受事实。
好在话本子里都说鬼怕烈日,木北风却没这种情况。晃了几日,木北风有些无聊,就想出门逛逛。他已经好多年不能自由自在地上街走走了,府门之外,到处是等着暗杀他的人。有官场中利益相争的人,有江湖上有仁有义的侠客,有死在自己手中之人的亲友。好多人,都想杀了他。在府中尚且有人下毒,他又怎敢无事上街。
只是,走着走着,就到了宫门前。
木北风抬起头,看着那高大的宫墙,那宫墙里面住着的,是他尽心尽力辅佐的人,是不久前赐死他的人。
木北风离开那几个小太监,向前飘去。当鬼就是好啊,走路都不累的。至于那几个小太监嘛,骂他的人多了去了,他们算老几?若是以前木北风都不带理他们的,只是现在没人能看见他,他只有一个鬼有些无聊罢了。
转过走廊,飘了一段路,就看见一抹大红色。木北风皱眉,遇到熟人了。
皇后今天打扮得雍容华贵,特意叫人做了银耳羹,带着人要给陛下送去。她今天兴致很好,准确的说,最近她心情都很好。那人死了,她现下处处顺心,看什么都顺眼,连贵妃与她作对她也能端着皇后的大度看着贵妃闹了。
木北风看她去的方向,是御书房。扬了扬眉头,跟了上去。
御书房里,梁越坐在宽大的龙椅上,案桌上堆满了奏折,他却无心批阅。
往常没有这么多奏折,以前木北风身兼数职,会替他处理大部分无关紧要的事。如今他走了,他空出来的职位,他曾经处理的事,全都堆在了梁越的案桌上。
梁越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处死木北风,他没有一点后悔。木北风想要的,他能给的,都给了。
他也知道,木北风不会后悔,不会生气。只要自己开口,木北风一定会去做,哪怕是叫他去死。
从一开始,从木北风决定陪自己踏上夺嫡之路开始,从木北风杀第一个人开始,他们就明白的,待梁越坐上龙椅后,木北风是必须死的。
只是,总有些不习惯。这些年来,木北风为他做尽了一切阴暗的事,为他承担所有的罪名。如此辛苦,所要的又不多,怕是以后再难找到这样的人了。
木北风比皇后先一步到御书房,他不需要通传,直接穿过门进了御书房。见到梁越在神游,凑上前去,却看见他手中的玉佩,不由得一怔,那是木北风成年时梁越送他的贺礼,这些年他一直贴身佩着,他醒来后没看到,还以为是抄家时被人顺走了,没想到却原来是物归原主了。
“陛下。”
是梁越身边的大总管苏公公。
“嗯?”梁越有些不悦,不是说过了么,无紧要的事,不要打扰自己。
“皇后娘娘来了。”苏公公小心地说。他知道最近陛下心情都不怎么好,总是一个人看着木大人的玉佩发呆。可皇后是执掌中宫的人,也是得罪不得的。
梁越微微皱了皱眉,拿了个盒子将玉佩收好,才说:“让她进来吧。”
苏公公领命去了,不一会儿,就见皇后带着宫女走了进来。
木北风看着她那得意的样子,冷哼了一声,自己死了,这女人怕是最高兴的一个了。
皇后走到案桌前,行了一礼。梁越伸手扶了她起来,看出她今日特意装扮过的模样,眼神一深,瞬间又化作柔情:“梓潼今日怎么过来了?”
皇后温婉地笑着说:“陛下这些日子为国事操劳,天气又渐热了,臣妾亲自为陛下熬了些银耳羹,特地送来陛下尝尝。”
木北风把头瞥一边,简直不想看,还亲自呢,怕是连一滴水都没碰过,吩咐宫人做了,再叫宫人提过来,这会儿就变成她亲手做的了,也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不过这种事,皇后又不是第一次做了,当年梁越生病,静禾做的莲子羹不也变成了她送的。
梁越温柔地笑了,像是为皇后的贴心感动,握着她的手,心疼的说:“日后这种事叫宫人送过来就好了,不必跑这一趟。”
“陛下,总归臣妾亲自送来才更有心意些。”
“胡闹,”梁越佯怒,“乾坤宫与御书房相距甚远,又是这样毒的日头。你不心疼,朕还心疼呢!若是劳累到你,母后可是要怪罪朕的。”
“陛下哪里的话,能为陛下做些什么,也是臣妾的福分。论才艺,臣妾比不过沈嫔,论善解人意,臣妾比不过苏妃,论……”
梁越将皇后搂进怀中,打断她的话:“切不可妄自菲薄。你是朕的皇后,是这后宫之主,和那些为了平衡朝廷势力纳进宫来的后妃不同,和她们比什么,自降了身价。你是将来要和朕一同葬入皇陵,牌位进宗庙,享万世供奉的人。朕与你,生而同衾,死而同椁。”
“陛下……”皇后已感动得双目含泪,不知如何是好。
呵,这女人可真傻,梁越说的话也当真。她是完全忘了梁越一登基就追封了静禾为元皇后,按规矩来讲这女人不过是续室,也想和梁越同陵,痴心妄想!木北风看着那个沉迷在梁越编织的美好梦境里的女人,满是嘲讽。
忽然觉得自己比皇后好多了,皇后想要的,是梁越的心,可梁越只是一直给她画一个大饼,从不打算真正给她些什么。让她当皇后,也不过是因为她有一个好爹。这傻女人还以为有了皇后的位置,就能有梁越的真心。呵,笑话,那可是当初静禾也没能得到的。
自己呢,自己从不期盼些什么,梁越也从不许诺自己什么。梁越与自己最亲近的举动,也不过是在自己生病时曾将自己半搂进怀里。
他早就明白,梁越与他不同,他不可能也不可以对自己有半点情感。
据记载,从东汉至明清1700多年间,琅琊王氏共培养出了35个宰相、36个皇后和36个驸马和186位文人名仕。
晟读sheng四声,有些小可爱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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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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