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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多事之秋 ...

  •   晚上吃饭的时候,云生只管埋头吃饭,不搭理人。
      莲色瞅瞅他,又瞅瞅我,幸灾乐祸道:“主人,你怎么又惹云生生气了?你看看你,多大年纪了,丢不丢人。”
      我在桌子下面踹了她一脚:“你给我闭嘴。”
      “云生啊……”我叫了他一声,他不理我。
      我刚想叫第二声,整个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连人带凳子的载倒在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阿姐!”云生像阵风一样扑过来,满眼都是焦急,他把我抱进怀里,“阿姐,你怎么了?”
      我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却嘶哑得像落了一把灰:“不碍事……”
      我费力地撩起袖子,手臂上的那枚印记燃起火焰,灼得人生疼,我皱了皱眉,“完了。”
      莲色面色凝重起来:“主人,可是族中出事了?”
      我点点头,正要说点什么,就被人一把捧住脸,我茫然地看着对方,云生的表情像快哭出来了似的,“阿姐,阿姐,你流血了。”
      我眨眨眼睛,这才意识到从眼睛里连绵不断流出来的液体,是血。
      我一只手捂住眼睛,用另一只手把云生推开,我低着头,轻声道:“没事的,别看。”
      “让我看看。”云生温柔而不容置疑地把我的手拿开,声音发颤:“怎么了?”
      “有人闯下我设下的幻镜,并杀了十多名族人。”我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来者不善,我得尽快回去解决此人。”
      “可是你?”
      我笑了起来,“没事,”我睁着血红色的眼睛看着他,“只是这双眼睛藏不住了。”
      云生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我的眼角,呼了口气只说:“吓死我了”顿了顿,又低声道:“阿姐这样也很好看呀。”

      “主人,我同你一起回去吧。”
      我从地上爬起来,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她笑着摇摇头,道:“你留下来,云生一个人我不放心。”
      莲色不肯妥协:“不行,主人你独身回族,我也放心不下。”
      我没奈何地拍了拍她的头,“我会给锦华写信,你来,我还得分心照顾你。”
      莲色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说:“好吧……”
      云生静静地看着我,眼睛像团墨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等解决好事端就会回来。”
      我拉着他有点发凉的手,“别担心我,照顾好你自己,好吗?”
      云生点点头,唇线抿的紧紧的,显得整个人局促不安,又有点可怜。
      我乐了,抬手揉了揉他的脸:“别不开心啦,我的小心头肉。”
      “要平安回来,一定。”他定定地看着我,目光灼灼。
      “莲色,我就把云生交给你了,你照顾好他。”见莲色红着眼睛点头,我又看向云生,语气温柔下去,“还有你,别总欺负莲色。”
      云生没说话也没点头,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又过了会儿,慢慢松开了一直攥着我衣袖的手。
      我最后看了他好几眼,再咬咬牙,转身朝外走,天色阴沉沉的,秋风阵阵,吹得门前的枇杷树瑟瑟作响。
      蓦地听到云生的声音:“阿姐——”
      那样的多的不舍沉甸甸的压着,可我始终没有回头,我怕一回头就走不了了,我多想把他抱在怀里,而不是流着泪向前走,只是我有我的职责。
      我一边御风而行,一边写信给锦华,到族中不过三日。我丝毫不觉疲惫,只是被思念熬得心酸,我的云生,我的小云生。
      衣袖一甩,将我亲手设下的幻境解开,我曾用三百年的法术将族人封存于幻境中,以换取百年的自由,却没料到在这期间,却出了这样的事。
      甫一踏进领地,雾气就浓郁起来,几乎像活物一样将我团团包围起来,叫我如堕烟海。
      我不甚在意地勾起唇角,冷笑道:“这种小把戏,”指尖上燃起一簇火焰,潇洒地在空中画出咒文,喝道:“给我破!”
      火焰如浪般翻滚,所过之处,哀叫连连,过了片刻,雾气尽散。
      我拍了拍手掌,朗声道:“阁下既擅闯我族领地,还请出来,让本王好好招待你,可不能怠慢了您这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贵客不是?”
      “油腔滑调!”
      如闷雷一般都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抬头望见一副道士打扮的老者,他须发皆白,衣袍无风自动,好一副道貌岸然威风凛凛的做派。
      我笑脸相迎:“此话怎讲?还请老先生给在下解释解释。”
      “尔等妖物,横行霸道,危害四方,还是快快伏地就法吧!”
      他浮在半空,低头像看蝼蚁一般的看着我,“世人皆迷惑于你的一副好皮囊,而本道却道你皮囊下的白骨都散发着肮脏的腥臭!”
      我被气乐了,道:“老不死的,”说这话的时候我还心虚了片刻,“你好好回答本王的问题不行吗?扯这些有的没的的有什么用?你说本王是妖物,好吧,你说是便是吧,现在本王这罪大恶极的妖物正站在这里,你要想杀本王,尽管来。”
      若他几百年前和我说这些话,我多半是赞同的,而如今不同,当今世上杀人如麻茹毛饮血的,可不止我们血族,这些个自诩为正道的又何尝不是满手鲜血?更何况,族人们早已被困了接近百年,哪有人出去作乱,难道因为我们是妖,谁作的恶的恶都要推到我们头上不成?
      “妖类皆狡猾,定是有诈,本道自不会上你这妖物的当!” 老道士吹胡子瞪眼的。
      我动动脖子,展开双翼,身形顿逝,我冷漠地看着一尺之外老道士:“那本王便上来,要本王给你时间跑路吗?”
      我抱臂,气定神闲地看着他眼中一瞬间闪过的慌乱,轻笑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同本王解释,你不请自来的原由?”
      “解释?”老道士嗤了一声,“像你这种妖物,配吗?”
      我的表情冷下去,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将剑捅进他的胸口,被血腥味刺激得有点兴奋,我眯起眼,把剑又往里推进几分,见他痛得连胡子都剧烈的抖动起来,还十分体贴施法让他得以在半空中维持平衡。
      “本王一向没有耐心,你们这些正派人士,却总喜欢这样啰啰嗦嗦,惹得人心烦。”
      老道士嘴里吐出血沫,我歪着头:“刚才明明都动不了了,还是要骂本王是吗?要是本王现在割了你的舌头,你还会不会继续呢?”
      他恶狠狠地瞪着我:“若本道身亡,还会有无数同道之人站出来,誓要为这天下百姓杀尽妖族!”
      “那还真是高尚得叫人落泪啊!”我笑得喘不上气,可眼底一片冷漠,“你闯我领土,杀我族人,又辱我数次,却还能维持你那副为了天下的面孔,真是厉害。”
      我将剑抽出来,亲眼看着他从云头跌落,我轻声道:“这是你自找的。”

      直觉这事儿会引出更多的事端,我便把以前住过的房间收拾起来,准备休整,以应付祸端。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日天将破晓,外头就一片嘈杂声,我揉了揉头发,低声骂了一句“扰人清梦”,这才慢吞吞地翻身下地,挑了件大红色的罗裙,长发未束,提起长剑,直奔昨天之地。
      众人一见我,都齐刷刷地愣了好一会儿,等反应过来才有一个少年被众人推出来,他不知所措地四下望望,鼓起勇气看向我,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为什么杀了白鹤道人?”
      我挑挑眉,直言道:“因他杀我族人,若说一命偿命,我还得再杀他十一次。”
      立时有个矮胖者从人群中站出来:“妖言惑众!白鹤道人不过是前来查看,怎会无缘无故杀你族人!定是他们欲先击杀白鹤他才可能出手!若说是武艺不精丢了性命,你又为何要报复白鹤?尔等妖物真是心肠歹毒!”
      “啊呀啊呀,你倒是有趣得紧。”我冷冷地盯着他,突然笑开,“罢了,你既问本王原因,那本王便告诉你,本王杀他不过因本王是妖,既然本王嗜杀成性,心肠歹毒,他武艺不精丢了性命,你们此行又是想讨个什么公道?”
      我面前的正人君子们一听这话就炸开了锅,一个一个义愤填膺,像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剥皮去骨。
      我冷眼看着,这时,在人群之中响起一个弱弱的、不合时宜的声音“可是我觉得要是白鹤道人先动的手,她杀了他,也不算过分呀,”,不过这声音很快就被群起而攻之的骂声淹没了。
      我有些好奇的看着声音的源头,是先前那个说话结结巴巴的少年,白净清秀,被众人围着指责,他也没有露出丝毫的不耐,只是红着脸,一遍一遍地解释自己的看法,不动如山。
      见说服不了这样一个小小少年,有个皮肤黝黑的男人举起剑骂道:“冥顽不化!你不会是这妖物的走狗吧?”
      少年瞪大眼睛,着急的解释:“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她不是什么坏人。”
      男人霎时火冒三丈,提剑欲刺:“你还敢狡辩?!”
      剑在离少年身前一指的地方堪堪停住,他被吓得瘫坐在地上,男人怔了半天,才猛地回头看着我:“你对我施了什么妖法?”
      我打了个响指,剑在空中转了个弯,雪亮的剑刃正指男人的鼻尖,他这才闭上嘴,不过仍是用一双像能喷出火的眼睛瞪着我。
      我笑弯了眼睛:“既然是妖法,自然不能说出来污了你这样正人君子的耳朵。”

      “这场闹剧,也该落幕了。”黑翼在身后陡然展开,带着呼啦啦地划破空气的声音,恍若能遮天蔽日,血红色的眼睛闪着野兽般的光芒,“陪你们玩儿了这么会儿,本王也乏了,想死,便留在这里。”
      “口气倒是不小!今日我非得为惨死的白鹤道人讨一个说法,你又能奈我何?”
      “哦?”瞬移到说话者的面前,我直视他眼里的惊恐,一字一顿道:“我自然是能杀了你啊。”
      话音刚落,手中的长剑已然穿透了他的胸膛,我轻轻在他的肩上推了一把,他便轰然倒下,鲜血顿时浸透了雪白的道袍。
      恰逢东方起,长发肆意飘飞,我冲着众人笑得极良善:“所以,你们现在要走吗?”
      “走?放你这样一个滥杀无辜的妖类去祸害百姓吗?为了天下百姓,我们势必踏平妖族!”
      不知从人群的哪个角落陈词激昂地说了这么一句,顿时一呼百应,众人高叫着向我冲来。
      我可惜的叹了口气,重新提起剑。
      除了那名少年,其他所有人都涌了过来,光缚在我身上的符文就有一二十张,有人用剑,有人用琴,琴声扰得我血气上涌,一掌拍碎了对方的琴,看他吐血倒地地,自己也没多好受,反而更加烦躁,又画了张符,这火沾身是灭不掉的,凡被火浪舔舐到的都满地打滚。
      符文压得我连手都快抬不起来了,我趁这机会,拼尽全力将震碎,这时又有箭矢破空而来,我挥手震开一支,又有另一人暗箭袭来,被射中肩胛,我反手将箭矢拔出,用力朝放箭者投掷去,他无处可躲,哀叫一声倒地不起。
      一回头,就见一把剑不偏不倚地插进我的胸口,再用力半分,就是心脏,我徒手掰断剑刃,用断面几乎光滑整齐的断剑捅进对方的肚子。
      我捂着伤口,这回不敢再贸然拔出,疼痛感后知后觉的袭上来,我睁着眼睛,眼前阵阵发黑。
      却见正欲继续进攻的道人们都停下了,我茫茫然地抬起头,锦华正立于半空中,我从未见过一向笑容满面的他表情冷成这样,他似乎笑了一下,手掌在虚空中紧握成拳,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断裂声此起彼伏地响起,然后那些人便捂着脖子,软绵绵地倒下了。
      我咧开嘴笑了:“你来了。”
      “嗯,我来了。”锦华在我面前落地,他看着我,眼神中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咦?幽若他们呢?”我四处望望,确实不见他们三人的身影。
      “你别乱动,伤口裂开了。”锦华按住我,眉头紧皱,“你现在越发像个亡命徒了。”
      我还是笑,哼道:“你一说,我才觉得好疼呀,不晓得箭上有没有毒。”
      “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毒?”锦华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点了几个穴位帮我止血,“待会儿回去再拔出来。”
      我认真道:“我没有不怕死,我还得回去见云生,所以我得活着。”
      锦华没接话,朝不远处抬了抬下巴,“那个人,留不留?”
      我寻着他指示的方向望过去,是先前那个少年,他脸上沾了血污,却没有露出怯意,一双眼睛反而亮得惊人,一片赤子般的坦诚纯净,他只是看着我,我忍不住笑了笑。
      “留啊,”我抬头看着锦华,“嘿,你有没有觉得他像谁?”
      “谁?哪个阿猫阿狗我可不知道。”
      “得了吧你,若不是觉得像,你又怎么会单单没有对他动手。”我皱了皱鼻子,复又莞尔,朝他挥挥手,“你愿意去在下寒舍做客吗?”
      他咬咬嘴唇,像是有点挣扎似的,过了会儿,抬起头笑开,灿烂得要命:“好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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