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初黎》程杨

98、第九十八章 念君

　　“大哥，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啊？”
　　东跨院五间厢房中最左边的厢房内，风灯明亮，封司晨、范初黎、范郁陶、楚月、陆阳、水白、苏少容七人聚在桌前说着今日发生的这些事。
　　范郁陶笑：“因为封兄弟啊。”
　　范初黎转头看封司晨：“是封大哥？”
　　范郁陶笑：“对。不过此事说起来还得说一说你们离开洛阳时封兄弟与家父、舍弟、我商量的那件事。”
　　“什么事？”
　　范郁陶向他们描绘了那晚在若风亭中四人的谈话情境——清风徐徐，花香缭绕的若风亭中，范老爷、范郁陶、范韶羲、封司晨四人浅啜清茶。
　　范老爷道：“初黎此次远行有封兄弟和水白兄弟保护，老夫也不致那么担心。”
　　范郁陶点头：“可是，封兄弟，初黎是我们疼爱的妹妹，让我们袖手旁观在此等候，我们是做不到的。”
　　封司晨点头：“司晨明白。”
　　范韶羲道：“我和大哥商量了一下，决定由你们斩前路，我们断后路。”
　　范郁陶补充道：“而这后路需要封兄弟指一指。”
　　“一言为定。”
　　范初黎望着封司晨，问：“原来那天晚上，你们说了这些话啊。”
　　封司晨笑：“嗯。”
　　楚月笑：“你可是要娶初黎的人，他们若是不考验一番他们怎么放心呢。”
　　苏少容、水白、陆阳轻笑，连连点头表示同意楚月这话。
　　范初黎羞了脸，小声问：“然后呢？”
　　封司晨道：“还记得赵明、赵达、赵凉这三个人吗？”
　　范初黎点头。
　　封司晨道：“与楚月师父商议好与你和陆阳兄汇合后，我连夜去找这三位，请他们将信带到洛阳。”
　　范初黎转头看范郁陶：“我们进入石林阵时大哥你就来了？”
　　范郁陶点头：“比你们稍晚一点，与庄霁同时到达的。”
　　苏少容摇扇点头：“难怪我们掉落地底石室后没有遇到太多的飞奴。原来是因为有大公子和庄霁啊！”
　　水白还有疑问：“也不知那个庄霁是何时发现何颜的真实身份的。”
　　封司晨道：“我想庄霁应该也是在近期才知道何颜的真实身份的。”
　　楚月点头：“我猜也是，否则他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他聪明得很，利用我们为他找到何颜的老巢。”
　　水白猛地一拍桌子：“真是便宜他了。”
　　封司晨笑：“可是也是多亏了他，我们才能这么轻松的找到石林阵啊。”
　　范初黎不解：“既然如此，他直接找到石林阵不是更好吗？为何要帮我们啊。”
　　范郁陶道：“若是他找到那石阵，柳无欢她们必定严阵以待，那山易守难攻，况又有机关暗道，若是双方打将起来，他胜天教也会损失不少人的。”
　　封司晨点头：“不错，而我们只有六个人，势单力薄，原媛前辈定不会将我们放在眼里，也就不会布下什么大的阵势了，而在我们与原媛交手的时候，庄霁突然出现，杀她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此不是更好吗？”
　　楚月笑：“看来这位庄霁教主对他的部下还是挺不错的。”
　　苏少容道：“何颜背叛了胜天教，他不也是一样没有杀她吗，况且杀父之事与胜天教血案这两件事都不是他本意为之的，这样的人不能如此就断言他是大魔头啊。”
　　陆阳点头：“一切的起因都缘于万秦首、庄华、段成这三人。”
　　范郁陶点头：“此事，终了。”
　　范初黎点头的瞬间猛地摇头：“还有红霜前辈的事呢。”
　　封司晨点头：“不知那位原媛前辈肯移步否。”
　　楚月道：“明儿问问吧，都睡去吧。”
　　众人点头，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清晨，七人洗漱完毕，忽然有林将军的家仆来敲门，大喊：“几位，不好了。”
　　七人急忙出门，跟着家仆来到厢房后的林园中。
　　只听得一阵呜咽之声自原媛房中传来。
　　七人疾步走去一看，心中打了个咯噔！
　　原媛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死了！
　　流玉、段之仲、柳无欢、何颜跪在原媛床边，低声哭泣。
　　七人悄悄退出房外，留四人在房中哭泣。
　　正午时分，何颜打开房门，掩面擦拭眼泪。四人出门，央求将军让四人将原媛带回故乡安葬。
　　林孝望着流玉，点头道：“好。”
　　陆阳望着他们，悄声问：“怎么办？”
　　范郁陶道：“我们不是官，没有拘留他们的权利，而且，扇子已经拿到了，按理说，我们应该走了。”
　　封司晨点头：“大公子说的对，我们确实该走了。”
　　七人整备好了准备在下午启程回洛阳。
　　临走之前，柳无欢来找范初黎，二人坐在竹下石桌喝茶。
　　柳无欢问：“你们要走了。”
　　“嗯，你们······也要走了吧。”
　　“嗯。师父昨晚和我们说了一番话，要我们······别太执着。”
　　“请，节哀。”
　　“这个不用你操心。”
　　“嗯······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可能帮姐姐吧。”
　　“啊？”
　　“姐姐想做个游方郎中，我可以做她的学徒。”
　　“这挺好的啊。”
　　“嗯，姐姐也说挺好的。”
　　“那······有缘再见了。”
　　“嗯。我们还会再见的！等安葬好师父之后，我会到洛阳请罪的。对不起，你救了我，我却恩将仇报。”
　　范初黎笑：“我也说了不少让你生气的话，嘿嘿······”
　　柳无欢笑：“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这么能说会道的！”
　　“学我二姐呀。”
　　柳无欢笑，眼中多了一丝宁静，此刻的她与以前的她大不相同，究根结底，是因为原媛昨晚的那一席话。
　　月明星稀，灯烛高燃，原媛盘腿坐在床榻之上，四人跪在她面前，垂手听教。
　　原媛将往事反复回忆，反复思量，不知为何，往日的痛苦在此刻烟消云散。
　　“我们所走的路在第一步就是错的，选中了庄霁是错的第一步，而这一步的错误使得我们再无挽回的机会，一步错步步错。此局尚未开始便已结束了！可悲啊！可悲啊！唉！无欢，何颜，算来我也是你们的仇人啊。”
　　柳无欢与何颜垂泪喊道：“不，您是我们的师父。”
　　“你们不恨为师？”
　　“师父养育我们，教导我们，是我们的恩人。”
　　原媛点头，欣慰的说道：“这么多年，我最大的收获便是你们啊！好！好徒弟！师父欣慰啊！师父已是命不久矣······”
　　“不会的。”
　　四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原媛摆手，示意他们安静。
　　“师父随天意而已，已是善终，没什么遗憾了，只是你们四人我放不下，无欢啊，你最是执拗，我也最担心你，往后你要听你姐姐的话，不可耍小性子，遇事多与颜儿商量，至于报仇一事，你得立誓答应师父，此生不会再去找庄霁报仇也不可再盗取八面阎罗扇！”
　　“徒儿答应师父。徒儿立誓，此生再也不会去找庄霁报仇也不会再去盗取八面阎罗扇，若违此誓，必遭天雷惩罚，不得好死。”
　　“好，这就好。颜儿，你的性子温和，为师很放心。医者仁心，你的那颗心是明亮的，此后你就去做你最想做的事吧。”
　　“师父······”
　　“流玉，今后的路，你自己来选择吧，那位将军是个不错的归宿！”
　　“娘······”
　　“之仲，你是男子汉，今后的路，也应该由你自己选择，可！你绝不能重蹈你父亲的覆辙啊！”
　　“娘，孩儿答应你，定会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你们走吧，我要睡了，这么多年了，终于可以睡个安心觉了。”
　　为母者，多慈，看着膝下儿女，心多柔、软。
　　柳无欢笑笑道：“我答应过师父不会再报仇了。”
　　范初黎点头：“这就好。”
　　“谢谢你曾经把我当做朋友。”
　　“如果你还想再和我做朋友，我一定会同意的。”
　　“谢谢。”
　　范初黎还想问两件事，可看了看柳无欢低沉的情绪，又将想问的话吞到肚中了。
　　柳无欢笑：“你应该有事情想要问我吧？”
　　范初黎点头：“可以问吗？”
　　“嗯。”
　　“死去的李止到底是谁？”
　　“是一个江湖人，因为他的模样和之仲实在是太像了，所以我们就想利用他，设个迷雾阵，让你们猜不透之仲为什么在我的身边。”
　　“哦，他······是枉死的啊！”
　　柳无欢点头：“嗯。”
　　范初黎自知说错了话，急忙说道：“不······不是······他······那个······”
　　柳无欢道：“他确实是枉死的，是挡箭牌，我对不起他。还有要问的吗？”
　　“庄霁曾经说······”
　　“一年前，我确实装扮成舞女的模样到八方城中勾引庄霁，可惜没成功，曲停人走。”
　　原来是这样。
　　范初黎笑：“一路顺风，此后再见。”
　　“你们也是，一路顺风，我还会再去找你的。”
　　“等你。”
　　未时三刻，范初黎一行人启程回洛阳。
　　林孝送他们离开朔风渡，回到行馆见到流玉她们也准备启程，淡淡一笑：“一路小心。”
　　流玉走到林孝面前：“将军，流玉知道将军不久也要离开朔风渡了。云岭客栈，我们还会见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