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初黎》程杨

82、第八十二章 意君兮

　　柳无欢道：“我将反天教的人分成几拨，避开封司晨他们所走之道，日夜兼程，在封司晨他们到达八方城后立刻出手。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何颜点头：“封司晨他们刚坐下你们就来了，庄霁知八面阎罗扇的厉害却不知八面阎罗扇的用法，故先将扇子交我保管，到城楼看情况，我在混乱中离开八方城······”
　　“但是，姐姐你没有下药啊？”
　　何颜叹气：“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城中水源啊！自与飞奴见面后，我一直想找机会接近水源，可水源被邬南星的心腹把守着，我根本没机会啊！今日我见范初黎他们到达之后便立刻去往城中各处水源，可却遇到邬南星，差点露了馅。”
　　柳无欢眼露疑色：“姐姐，莫不是你不忍心吧！”
　　何颜道：“这怎么可能！事情孰轻孰重我怎不知？你也曾领教过庄霁的厉害，知他为人谨慎小心，不是吗？”
　　柳无欢低头沉思，良久，她道：“难道庄霁知道我们的行动？”
　　何颜愕然，愣了一会才慢慢回神道：“不可能啊，我在他身边十年，一直小心翼翼的，从没做出什么令他生疑之事，他······怎么会？”
　　柳无欢摇头：“可是这十年你都不曾为他诊过脉？”
　　何颜道：“他无病无灾要我诊脉干甚？”
　　柳无欢心中一团糟，摇头道：“这庄霁也太过小心了。”
　　何颜道：“他遇事慎重，行事谨慎，这点你是知道的。而且守水源的人都是邬南星的手下，你也知道邬南星是他最信任的人，就算是我，他们也会小心防范啊！”
　　柳无欢摇头：“庄霁太难对付了，困住你在八方城，还让你自废五成的武功，十年不让你把脉！滴水不漏的小心！姐姐，我们该怎么办？”
　　何颜道：“回去找师父。”
　　晨阳之光照亮窗棂，范初黎开窗浅笑，回身喊：“大师父，该起来了！”
　　楚月懒懒的扭动身子，掀开被子起床。
　　“徒弟，去叫其他人。”
　　“好嘞。”
　　范初黎挨个敲左右两边四间客房，右一间住着封司晨，他早已起身，打开房门浅笑：“初黎，早。”
　　范初黎笑：“早。”
　　他是温润的君子，淡淡一笑，清润无声；她是俏丽的佳人，浅浅一小，漾开烦忧。
　　范初黎拉着封司晨到右二间，敲门后，听到屋内的水白喊道：“等一会。”
　　范初黎和封司晨相视一笑，走到左一间房敲门，听到陆阳喊：“谁呀？”
　　范初黎道：“我。”
　　“初黎吗？”
　　“嗯。”
　　“别催啊，我马上好。”
　　“好。”
　　范初黎继续敲左二间，刚敲房门，苏少容就出来了，他看着二人，打趣道：“刚起来就黏在一块了？”
　　范初黎秀眉微扬：“是来叫你们起床的！”
　　苏少容笑：“我起来了。”
　　“起来就去看水白大哥和陆阳大哥。”
　　“好。”
　　几人提着好酒好肉去找驼背长老。
　　破庙里，桑女正在数手中的铜板，忽然抬头看到水白，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揉揉自己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水白，纵使是六人行，她这一双眼睛也只看水白。
　　她轻轻呢喃：“水白哥哥······”
　　她抑制不住的大喊：“水白哥哥！”
　　水白笑：“好久不见，桑女。”
　　桑女扔下手中铜板，欢喜雀跃的挥手，迈步奔向水白：“水白哥哥！”
　　楚月悄声在范初黎耳边问：“这女童，是不是对水白有意？”
　　范初黎点头：“一看就明白了啊。”
　　楚月笑：“那水白呢？”
　　“不知道。”
　　桑女跑到水白近前，喜形于色的面容清秀通彻。
　　“水白哥哥，你终于来了。”
　　水白笑：“许久不见，你和长老还好吗？”
　　桑女的笑颜蓦地消失，脸上露出悲痛之色：“爷爷，没了。”
　　水白大惊：“怎么回事？”
　　桑女擦擦眼泪：“是时候到了。”
　　水白松了一口气，不是被人所害！
　　“人，总会死的。”
　　桑女点头：“爷爷死前也是这么说的。”
　　“他老人家葬在哪儿？”
　　桑女很愧疚：“我没钱······爷爷还没下葬呢······还在庙中呢。”
　　六人趋步快走，来到庙中。
　　草堆上躺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容安详，与世隔绝。
　　水白道：“先将老人家下葬吧。”
　　六人买棺椁，将驼背长老下葬，白幡飘飘的坟前，六人恭恭敬敬拜祭这位归土的老人家。
　　水白长叹一声：“张老，愿你下辈子不用再受今世的苦。”
　　他望了望桑女：“桑女，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桑女摇头，低下头，吞吞吐吐的道：“爷爷临死前，让我······让我去找你······”
　　说到这，桑女猛地抬头看他：“你是世上第二个对我好的人！”
　　水白望着张老的墓碑，轻叹道：“这世上第一个对你好的人已经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桑女眼中含泪，小心翼翼的问他：“我能······陪在你身边吗？”
　　说完，她看向其余五人，看着范初黎。
　　范初黎不忍看她这可伶的模样，但又不想左右水白的决定，张开的口，迟迟没说话。
　　水白想到桑女的经历，怕留她一个人在这会有恶霸欺凌她，可他又担心桑女跟着他们不安全。他望向五人，难以决定。
　　封司晨道：“不论水兄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
　　水白望向桑女：“桑女，我们有事要办，此事很危险，不能带你一起走。”
　　“现在不能？那······以后呢？”
　　水白摇头：“我们现在的事都没有解决，无法谈以后。”
　　桑女低头不语，紧紧抿住双唇。
　　“那······事情结束之后呢？”
　　水白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他是一个居无定所的男人，带着她多有不便。
　　范初黎见状，走到桑女身边道：“不如这样吧，桑女妹妹，我们带你一程，将你带到我范家分店，你在分店中先住下，待我们此事结束之后，水白大哥再来找你，你看这样行吗？”
　　桑女抬眼看看范初黎，又看向水白。
　　水白问：“桑女，这样可以吗？”
　　桑女问：“你会回来找我吗？”
　　水白道：“会！”
　　桑女破涕为笑：“拉钩！”
　　二人拉钩盖章。
　　桑女的事已说定，该说他们的事了。
　　水白问桑女：“桑女，张老之前是不是中了飞花针的毒？”
　　桑女点头：“是。”
　　“我记得你说过，是你到八方城请何颜下山救张老的？”
　　桑女点头：“是。”
　　“你能将此事详细的说一遍吗？”
　　桑女点头，开始回忆这段往事——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将近一个月，破庙里漏雨又漏风，令人难以入眠，桑女翻来覆去睡不着，蜷缩在墙角，隔着厚厚的黄布问：“爷爷，您睡着了吗？”
　　黄布那边没有人应她。
　　她以为驼背长老睡沉了，没再出声，刚闭上眼睛想入睡就听到门口‘嘣’的一声响。
　　她大惊：“谁？”
　　“是······爷爷。”
　　桑女立刻翻身跑到门口，伏住摇摇欲坠的爷爷，万分惊恐：“爷爷······爷爷您怎么了？”
　　驼背长老摆摆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桑女扶他坐下，刚坐下，他就喷出一口鲜血。
　　桑女吓坏了，不知该怎么办，扶着驼背长老的双手都在发抖。
　　“爷爷，您······您这是怎么了？”
　　她吓到了，泪水不停的流出。
　　驼背长老安慰她：“我······坐一会，你······别怕，不会······有事的。”
　　驼背长老盘腿打坐，桑女慌的团团转，忽然，她道：“爷爷，我去找郎中来。”
　　驼背长老连回答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桑女跑到街上，敲响药馆的大门，可因为没有银两很多人都不愿帮她，有一位老先生发善心，愿意帮她，随她到庙中。
　　可这位老先生替驼背长老把过脉后告诉桑女让桑女准备后事。
　　桑女苦苦哀求，老先生道：“姑娘，凭我的本事救不了你的爷爷啊！”
　　半晌，老先生道：“或许，八方城中的那位神医可以救你的爷爷。”
　　桑女谢过老先生，独自上候望峰，未靠近城门便被城中哨兵发现了，哨兵将她捆绑了送到了阳罗手中。
　　青阳看着这个满脸泪水的女童，微微皱眉：“你是谁？为何深夜擅闯我八方城。”
　　桑女连连向青阳叩头：“请大人救命！请大人救命！请大人救命······”
　　桑女边哭边叩头，额头上渐渐渗出鲜血。
　　青阳让人拉她起来，问她：“你到底是为何来这的？”
　　桑女道：“我是来找何颜大人的。”
　　“你找何颜护法作甚么？”
　　“请她救我的爷爷。”
　　青阳道：“何护法不救教外之人，你走吧。”
　　桑女‘噗通’一声跪下，大喊：“求大人救命啊！求大人救命啊！”
　　她的头‘咚咚咚’砸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哀求着，令人同情。
　　青阳让手下扶起她，道：“你去向教主求吧。”
　　桑女泪流满面：“谢谢大人！谢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