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初黎》程杨

83、第八十三章 依君兮

　　庄霁看着阶下发丝凌乱、额头渗血、泪痕满面的女童，微微皱眉，问青阳：“此人是谁？”
　　青阳道：“桑女。”
　　“犯了什么事？”
　　“擅闯八方城。”
　　“既是擅闯的，你带下去审讯就是，怎么带到我面前来了。”
　　“她说她是来找何颜护法的。”
　　“哦？”
　　庄霁看向桑女：“你来找何颜护法？”
　　桑女害怕庄霁，不敢与他对视，怯怯的答道：“是······是的。”
　　“家住哪儿？”
　　“石泉县的一座破庙。”
　　“你爷爷是谁？生了什么病？”
　　“大家都叫爷爷驼背张老，爷爷没生病，是中毒了。”
　　“什么毒？”
　　“很厉害的毒。”
　　庄霁笑：“青阳，你去请何护法过来。”
　　何颜来到堂中，拜见过教主之后，她问：“不知教主深夜叫我来为了何事？”
　　庄霁道：“那个孩子找你。”
　　何颜转头望向桑女，问：“你是谁？”
　　“我是桑女。”
　　何颜道：“找我何事？”
　　“请你救我的爷爷。”
　　“我是不会救胜天教以外的人的，你回去吧。”
　　桑女‘噗通’跪下，给何颜磕头：“请何颜大人救救我的爷爷！请何颜大人救救我的爷爷！桑女愿意做牛做马服侍何颜大人，请何颜大人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不及了，救命啊！救救爷爷······”
　　她声嘶力竭的哀求何颜，哭的令人动容。
　　何颜于心不忍，转头不去看她。
　　庄霁看了何颜一眼，轻轻啜了口茶，问桑女：“你知不知道擅自闯入八方城的人会有什么后果？”
　　桑女摇摇头，怯生生的说：“不知。”
　　庄霁淡淡的说道：“擅自闯入八方城的人要么被虎吃了，要么缺手断腿苟延残喘，你选哪一条？”
　　桑女呆呆的望着庄霁，竟吓得说不出话。
　　青阳呵斥道：“回答教主的话！”
　　桑女拼命摇头：“我不要，我不要。”
　　庄霁道：“念你还是个孩子，不知道规矩，这次就放过你了，你下山去吧。”
　　桑女呆呆的看着何颜，狠狠一咬牙：“如果杀了我，何颜大人会去救爷爷吗？”
　　“不会。”
　　不论是死还是生，她都不能让何颜大人下山救爷爷。
　　她瘫坐在地上大哭：“不行啊，爷爷中了毒啊······不快点来不及啊。”
　　她跪爬到何颜脚边，磕头哀求何颜：“爷爷中的毒只有何颜大人能解啊······何颜大人······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救救爷爷吧，爷爷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求求你，救救他。”
　　何颜退后，桑女便爬上前，何颜虽可伶她，但也不敢破了规矩！
　　庄霁淡淡看着这一切，缓缓开口问桑女：“你爷爷中的是什么毒？”
　　“很厉害很厉害的毒，是老先生郎中也解不了的毒，叫······叫飞······飞花针！”
　　何颜猛地看向她：“你确定是飞花针？”
　　桑女点头：“老先生郎中是这么说的。”
　　庄霁看向何颜：“有兴趣？”
　　何颜点头：“不敢瞒教主，何颜确实对这飞花针有兴趣。”
　　青阳道：“飞花针在江湖上失传已久，传闻这飞花针针细而薄，针尖扁平状，带着一点红，故称飞花针，一旦中了此毒便会受万针刺骨之痛，此痛会持续一个时辰，令人绝望而死。”
　　何颜点头：“青阳护法说得对，这飞花针毒性虽然不烈，但确也是恶毒的很，但凡因此毒而死去的人死状都极其难看，有的人不能忍受这种痛苦自裁而亡。而且中了飞花针后不能坐下，若是坐下了便不能移动此人，一旦移动此人，此人就会立刻死去。”
　　庄霁问：“你会解飞花针的毒？”
　　何颜道：“不知道，想试一试。”
　　她的眼中写满了想要试一试的欲望。
　　庄霁微微一笑：“良药毒药对你们神医来说诱惑力太大了，此事你看着办吧。”
　　“谢教主。”
　　何颜问桑女：“你爷爷现在何处？”
　　桑女抬头：“爷爷在破庙。”
　　“躺着？”
　　桑女摇头：“盘腿打坐着。”
　　何颜道：“我虽对飞花针感兴趣，但我胜天教的教规不能随意为你一个小小孩童破了，一命抵一命，我救你爷爷，你做我的药人。”
　　“好。”
　　桑女没有一丝犹豫就答应了她。
　　和颜点点头：“你倒是有孝心，带路。”
　　何颜随桑女来到破庙，查看驼背张老的情况后她立刻为驼背张老施针，让桑女烧水，吩咐手下到街上买毒药：一半毒药一半良药。
　　一切准备好之后，何颜让所有人在外面等候。
　　黎明时，何颜满头大汗从屋内出来，吩咐手下再去找几味药，直至第二天子夜，何颜才道：“好了。”
　　何颜救了她的爷爷，按照约定她做何颜的药人。
　　楚月叹息：“孩子，你受苦了。”
　　桑女摇头：“本来擅闯八方城的人就没有什么好下场，我已经很幸运了。而且何颜大人救了爷爷，我应该信守承诺的。”
　　陆阳望天而叹：“药人？”
　　桑女点点头：“嗯，本来我该到八方城去的，但是爷爷宁愿死也不要上八方城，于是我只好哀求何颜大人让我留下照顾爷爷，何颜大人好不容易才说服庄霁教主让我留下的。自那之后，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上候望峰到八方城找何颜大人，何颜大人在我身上试药。”
　　封司晨请桑女伸出手，为她把脉。
　　封司晨道：“毒药和良药并存，四分毒六分药。”
　　桑女抬眼看水白，似是有话要说。
　　水白道：“桑女，如果你还知道何颜的其他事，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们。”
　　“你们要杀何颜姐姐？”
　　“不，是庄霁要杀她，我们要找到她。”
　　桑女猛地抬头：“庄霁教主要杀何颜大人？”
　　水白点头：“嗯。”
　　桑女喃喃道：“是这样吗？”
　　水白问：“桑女，你还知道什么？”
　　桑女道：“其实何颜姐姐不是真的要我做药人，她是要我传消息。”
　　六人大惊，异口同声道：“传消息？”
　　桑女点头：“我在她和一个黑衣人之间传话。”
　　水白疑惑：“难道他们就不怕你知道消息后告发他们吗？”
　　桑女摇头：“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而且何颜大人在我的身上下了毒，我······不敢不听她的。”
　　水白望着桑女，同情她的遭遇：“你受苦了。”
　　桑女摇摇头：“你来了就不苦了。”
　　楚月揽住她：“以后就不苦了。”
　　桑女点头。
　　封司晨问：“桑女，你说你不记得他们说的那些话？”
　　桑女点头：“我去通报消息时，何颜大人会熏一种很好闻的香，一闻到这香味，我就想睡觉，等睡醒之后，我好像就忘了点什么。”
　　楚月笑：“她在庄霁身边十年，一直小心谨慎，怎么可能会让桑女手中有她的把柄，就算桑女知道何颜对庄霁不忠，可她没有证据也不敢乱说啊。”
　　桑女点头。
　　苏少容问她：“那你送消息上山时有没有在破庙写下些什么？”
　　桑女摇头：“没有，黑衣人盯着我我怎么敢做手脚。”
　　封司晨踱步思考，问桑女：“你还记得黑衣人是什么时候找你的吗？”
　　桑女点头：“这个我记得，黑衣人是在三天前找到我的。”
　　封司晨又问：“你记得你的任务，记得黑衣人找你的时间，只是不记得黑衣人要你传的话？”
　　桑女点头：“嗯。”
　　楚月冷笑：“何颜这算盘打的不错啊！”
　　封司晨抱拳：“桑女姑娘，让你想起了那些不好的事，真是对不住了。”
　　桑女弯腰回礼：“没事的，都过去了。”
　　范初黎道：“黑云已散，阳光已现。”
　　桑女点头，望向水白。
　　水白对她点头微笑。
　　六人带桑女到范家分店，范初黎亮出身份，吩咐众人好生对待桑女。
　　临别前，桑女痴痴的望着水白：“水白哥哥，你一定要来找我。”
　　水白点头：“一定会来找你的。”
　　六人策马离开，寻大道而去，范初黎与封司晨同骑一辆马匹，其余四人各骑一匹马。
　　楚月笑：“小时候让你学骑马你不学。”
　　范初黎嘟嘴：“我学了，但是那匹马太不给我面子了，我刚上马它就撂蹄子，当时我还那么小肯定会害怕嘛。”
　　苏少容笑：“初黎要是学会了骑马就没机会和封兄同乘一匹马了，机会难得噢。”
　　楚月掩面轻笑，点头附和：“是啊！机会难得！”
　　范初黎皱鼻子：“不！许！笑！”
　　五人因她这声“不许笑！”而大笑，范初黎听到封司晨的笑声，转头看着他：“你也笑，讨厌！”
　　说着，范初黎还轻轻拍了封司晨胸口一掌。
　　封司晨轻笑：“好，不笑了。”
　　范初黎看着五人，觉得很奇怪：“我说的话很好笑吗？”
　　水白道：“很好笑。”
　　“哪里好笑了？我又没说什么笑话怎么会好笑？”
　　“你说的话比笑话还好笑？”
　　范初黎纳闷了：“哪里好笑了？”
　　这怎么会好笑呢，她明明说的很认真啊！
　　真的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