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初黎》程杨

79、第七十九章 念君兮

　　夜幕渐渐笼罩大地，四人于山坳中见到几点灯光，寻近一看，是几户农家，有一户农家甚是引人：百十朵牵牛绕篱笆，有景有声有青烟。茅舍院黄狗汪汪叫，草屋中娃娃嘤嘤哭。
　　四人下马走到院门前，水白问：“请问当家的在吗？”
　　一位黄面短须，五官端正的男子闻声而出：“我就是当家的。”
　　陆阳抱拳施礼：“当家的，叨扰了。我四人赶路至此，见天色渐晚，欲在当家的家中借住一晚，不知当家的方便否？”
　　男子露出朴实的笑容：“请进！请进！”
　　一进的小小茅舍，用一块旧蓝布分隔出里屋和外屋，里屋的妇人抱着哭累了的小孩走走停停，安抚小孩的情绪，哄小孩睡觉。
　　封司晨问：“大哥贵姓？”
　　“姓张，单名一个义字。”
　　“张大哥，多谢。”
　　张义道：“不用谢，只是······家里小，只有一张床，姑娘可以和荆妻一块睡······但你们······”
　　封司晨道：“无妨，我三人睡凳子桌子就可，只是劳累张大哥睡不安生了。”
　　张义笑：“这有什么，只要你们不嫌弃就行。”
　　张义朝里屋喊：“娘子，孩子睡了吗？”
　　里屋的妇人疾步走出来：“别喊，孩子刚睡，你一喊他又该闹了。”
　　张义嘿嘿的笑，压低了声音说：“娘子，这几位客人借宿在我们家，这位姑娘和你挤一晚。”
　　妇人温柔贤淑，含水眼眸望向范初黎，道：“这是哪儿的仙女下凡啊？”
　　范初黎面有羞色，低头道：“姐姐说笑了。”
　　妇人拉过范初黎的手道：“走，到里屋说话。”
　　范初黎随妇人来到里屋，见白白嫩嫩的小婴儿睡在摇床，轻声问妇人：“姐姐的孩儿多大了？”
　　“一岁了。”
　　范初黎走到摇床边看婴儿，眼中柔情如水。
　　妇人笑：“妹妹别羡慕，过不久，妹妹也会有的。”
　　范初黎脸上泛起红晕：“姐姐又笑我。”
　　外屋的四个男人聚桌而坐，各自报了姓名之后，提壶饮茶。忽听屋外有哒哒马蹄声，封司晨、水白、陆阳三人互相望了一眼：难道反天教的人追来了？
　　正疑惑间，封司晨和水白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农家！农家在吗？”
　　范初黎听到这声音，立刻冲出里屋，朝外奔去，大喊：“大师父！”
　　楚月和苏少容见到范初黎他们，喜出望外，楚月扒着篱笆向范初黎招手：“好徒弟！”
　　张义问封司晨：“你们认识？”
　　封司晨道：“认识，这两位是我们的朋友。”
　　张义问：“你们约好了在这碰面吗？”
　　“不，是巧合。”
　　这真的是巧合，太巧了。
　　张义打开院门，让楚月和苏少容进到房中休息，三个女子在里屋睡，五个男人在外屋打盹。
　　因是在张义夫妇家，他们只好随意寒暄两句便睡去了，第二天黎明，六人为答谢张义，留下了一匹马。
　　楚月和范初黎坐马车，封司晨赶马车，水白、陆阳和苏少容骑马，一行人朝石泉县赶去。
　　范初黎问楚月：“大师父，你们怎么来了？”
　　楚月道：“来帮你们啊，你父亲和你的哥哥姐姐都很担心你，但因为家中的事不能分身出来找你，所以我便替他们来了，我和苏掌柜知你们在九州岭，便日夜兼程赶去九州岭，等到了九州岭，发现九州岭一片混乱，我和苏掌柜在混乱之中打昏了岭上的一个小子，从那小子的口中得知你们已经逃出了九州岭，于是我们马上离开九州岭。我和苏掌柜想了想，觉得你们定是往石泉县的方向走的，所以我们也往石泉县的方向追来，结果真遇到了你们。”
　　范初黎点点头，问楚月：“大师父，二姐的伤彻底好了吗？”
　　楚月道：“好了，有封伯父在，你还担心什么？只等八面阎罗扇的事完了，你二姐就和苏少陵成亲了。”
　　范初黎大喜过望：“真的！”
　　“真的。”
　　太好了！太好了！二姐终于要嫁给二姐夫了！
　　楚月见她眉飞色舞的模样，开怀大笑：“还有啊，你的两位嫂嫂也有喜事。”
　　“什么喜事？”
　　“再过不久啊，你就有两位侄儿了！”
　　范初黎喜上眉梢，拉着楚月的手说道：“我是姑姑啦！”
　　楚月点头：“嗯。”
　　范初黎手舞足蹈着，笑意飞舞着，掀开竹帘，对四人说道：“封大哥、水白大哥、陆阳大哥、苏大哥，我马上就有两个白白胖胖的侄儿了！”
　　四人笑。
　　水白道：“听到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范初黎一双明亮的眼睛此刻分外好看。
　　苏少容笑：“我就知道你听到这消息后会欣喜若狂。”
　　水白笑：“能不高兴吗？她那么喜欢她的哥哥姐姐，听到哥哥姐姐们都有喜事临身，能不高兴吗？”
　　陆阳笑：“我很久没见到范大哥他们了，待二小姐成亲时我一定要去祝贺她。”
　　范初黎笑：“这话我记下了！”
　　陆阳笑。
　　水白问苏少容：“苏兄，你是掌柜的，你离开了店中的事怎么办？”
　　苏少容笑：“店中的事卫兄照料的很好，现在卫兄已是苏家三家分店的其中一个分店的掌柜大人了！”
　　水白笑：“那你这个掌柜大人呢？”
　　“我受命前来帮助初黎。”
　　“苏少当家吩咐的？”
　　“嗯。”
　　“那卫兄岂不是要照看两家店了？”
　　苏少容点头。
　　水白笑：“卫兄这段时间一定很忙了。”
　　苏少容点头，意味深长的笑了。
　　陆阳听着他们说话，浅浅一笑。
　　苏少容问：“陆阳兄笑什么？”
　　陆阳笑：“听你们说，似乎这位卫兄是位体贴人的好人。”
　　苏少容摇头，脸上露出一股嫌弃之色：“他脾气大着呢！要不是为了初黎，他才不会帮我看店呢。”
　　水白笑：“苏兄此言差矣，卫兄脾气很好，对人恭谦有礼，只是对你才有脾气！”
　　陆阳问：“这是为何？”
　　水白道：“苏兄总是用调戏女孩的语气与卫兄说话，你说换成你是卫兄，你能不生气吗？”
　　陆阳看了看苏少容，觉得苏少容不太像轻佻的人。
　　苏少容笑：“陆阳兄觉得我不像那样的人？”
　　陆阳点头。
　　水白笑：“以后陆阳兄就会知道了。”
　　范初黎点头附和水白说的话。
　　楚月拍拍她的肩，问她：“说正事，八面阎罗扇呢？”
　　范初黎从座下拿出一块黄布包裹的长条，打开黄布，现出八面阎罗扇，楚月道：“在这呢。”
　　楚月看了看，点点头：“收好了。”
　　范初黎用黄布缠紧扇子，对楚月说：“也不知那柳无欢是如何寻出扇子的秘密的，这扇子在她手中异常的灵巧，这扇子的厉害我们见识过两次了，一次是毒药，一次是暗器。”
　　楚月道：“你大哥也在查柳无欢的来历，我出发前他告诉我，这柳无欢很可能是万秦首的女儿。”
　　封司晨不动声色的听着，水白、陆阳互相看了一眼，望向苏少容，苏少容道：“范大哥确实是这么说的。”
　　范初黎问：“万秦首是谁？”
　　“被逐出师门的机关大师，造出八面阎罗扇的人。”
　　范初黎低头不语，暗想：“难怪八面阎罗扇在柳无欢手中如此灵巧了！”
　　楚月继续说道：“八面阎罗扇有十九根扇骨，两根楠木大骨中包裹着玄铁，十七根小骨暗藏金蚕丝，八字扇头内藏有四个机关。‘八面阎罗扇：八面四扇。素竹青松君子扇，八面阎罗第一扇，此面无关愁与怨，明月清风附风雅；牛头马面小鬼扇，八面阎罗第二扇，丝丝剧毒藏扇中，开扇夺命不容缓；轮回生死判官扇，八面阎罗第三扇，扇骨机关细矛出，封喉锁命无余地；阴世主宰阎罗扇，八面阎罗最终扇，扇面隐去扇骨现，削铁如泥宝刀出。’这段话是你大哥告诉我的。”
　　范初黎点头：“柳无欢确实能按动机关，转换扇子，第二扇和第三扇都出现了。”
　　楚月点头：“这么看来柳无欢确实是万秦首的女儿了，她要杀庄霁也就能理解了。”
　　范初黎问：“庄霁？”
　　楚月道：“没错，万秦首离开师门后投奔了胜天教，原胜天教教主待万秦首不薄，给万秦首财宝造机关，这八面阎罗扇就是万秦首最得意的机关扇。当他造好扇子之后，胜天教便遭庄霁血洗，万秦首死在了庄霁手上。”
　　“所以柳无欢才要找庄霁报仇啊！但是······庄霁曾和柳无欢见过面，我和柳无欢去月老庙时，他二人遇到却不像是认识的样子啊？”
　　楚月道：“或许庄霁根本就不知道万秦首还有女儿吧，万秦首在胜天教的时候，是不和教中其他人住在一起的，原胜天教的教主特意寻了一个僻静之处让万秦首安心造机关，所以很少人见过万秦首的，不知道万秦首有女儿也正常。”
　　水白道：“这么说来，这八面阎罗扇是她父亲留下的遗物了。”
　　楚月点头：“可以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