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初黎》程杨

78、第七十八章 悦君兮

　　马匹在大道奔驰，惊起湖中一片涟漪，东山之阳徐徐出现，明光刺眼。
　　巳时一刻，四人在一个小镇落脚，欲寻个客栈吃饭。
　　进客栈时，封司晨道：“你们先进去，我去买药。”
　　“买药？买什么药啊？”
　　范初黎问他。
　　封司晨笑笑：“你喝的药。”
　　范初黎愣住了，她有病吗？为什么要喝药？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病呢？
　　水白和陆阳带着范初黎进客栈，范初黎问二人：“我有病吗？为什么封大哥要给我买药？”
　　水白笑：“封兄懂医术，你不知道自己病了，他知道！”
　　范初黎点点头，忽然觉得自己真病了。
　　不多时，封司晨回到客栈，拿出银两请客栈老板吩咐后厨煎药，他坐下后，范初黎问他：“我有什么病？严重吗？”
　　“不严重，内息不调而已。”
　　“你怎么知道的？”
　　“扶你上马车时摸到了你的脉搏。”
　　范初黎眼中渐渐升起笑意：“封大哥真厉害。”
　　封司晨浅笑，不去看水白和陆阳脸上戏谑的笑容。
　　范初黎转头看水白和陆阳，笑：“水白大哥和陆阳大哥也厉害。”
　　水白道：“你夸你的封大哥就行，我和陆阳不在意、不在意。”
　　他说着不在意，可是却和陆阳互换眼神，两人悄悄的笑，一边点头一边笑。
　　范初黎道：“遇到陆阳大哥，水白大哥可开心不少呢，连玩笑话都藏着说了。”
　　水白笑：“怎么，要我明说啊？”
　　“不要。”
　　“既然不要我明说，那我就只能藏着说啊，陆兄，你说是不是。”
　　陆阳点头，微微一笑。
　　范初黎眼珠子转转，道：“水白大哥有伴了就不想和我说了。”
　　“嘿！这说的哪的话？我怎么不想和你说了？”
　　“没遇到陆阳大哥时，我与水白大哥说话解闷，遇到了陆阳大哥，水白大哥就与陆阳大哥说话解闷去了。”
　　水白笑：“你和你的封大哥说话时，我也不好意思插话啊，要是我妨碍了你和你封大哥说话，你不得生气呀。”
　　“这话在我们离开洛阳到九州岭的路上你怎么不说？”
　　“这······”
　　水白吃瘪了，抱拳赔礼：“是，初黎说的是，是在下冷落二位了，今后在下每隔半个时辰就与二位说话。”
　　这话将一桌子的人都逗笑了。
　　饭后一炷香，范初黎喝药，端着药碗皱着眉，捏着鼻子才将一碗苦药喝下去。
　　“好苦呀！”
　　封司晨拿出早已买好的糖饴，递给范初黎：“先忍一忍口中的苦劲儿，这药对你身子好。”
　　范初黎迅速将糖饴含在嘴里，点头说好。
　　四人离开小镇，继续赶路，范初黎上马车后，封司晨将怀中的红花膏递给范初黎，让她抹在脚上淤青处。
　　疏林阔，鸟飞啼，车轮轻碾树枝，马蹄急踏草窠，水白道：“若论树木的繁茂，还得是失魂林中的参天大树最为壮观啊。”
　　陆阳点头：“深林多神树，人烟熏青色。”
　　范初黎道：“我宁可在这看这些平淡无奇的树也不愿到失魂林看什么繁茂的参天大树！”
　　说完，她看向封司晨，眼中有询问的意思。
　　封司晨道：“你说的正是我所想的。”
　　水白和陆阳相视一笑，水白问：“陆兄，我看我们得往前走走，莫打扰有情人说话呀！”
　　陆阳点头微笑：“正有此意。”
　　封司晨失笑：“两位兄弟，别打趣我们了。”
　　他赶马车的鞭子在空中挥来挥去，似是威胁二人，又好似只是随意挥鞭赶马车。
　　水白和陆阳互相点点头，水白道：“陆兄，有人在威胁我们！”
　　陆阳假装着急，蹙眉憋笑的模样令水白破功大笑。
　　封司晨微微摇头，脸上极为淡定，轻扬手中的的赶马鞭，两鞭子打在水白和陆阳骑的马匹上，两匹马受到了惊吓，同时嘶鸣，往前路飞驰而去。
　　范初黎笑的前仰后合，笑倒在封司晨身上，指着不见踪影的两人说：“让你们嘴贫！”
　　水白和陆阳抓紧缰绳，连声喊道：“吁~吁~吁~”
　　卷起的尘沙飞扬到溪边，如风骏马终于在一条溪边停下了。
　　水白道：“下次不逗封兄了，初黎只动口不动手，封兄是动手不动口啊！”
　　陆阳笑：“不能逗！不能逗。”
　　马儿在溪边喝水时，两人回身望后路，听一听！只闻风吹林叶之声。
　　水白道：“陆兄，我们在这里等他们吧。”
　　青山脚下绿水流，青石青松青竹茂，好景好人好骏马。
　　陆阳取下腰间的皮革水袋，问水白：“水白兄要喝酒吗？”
　　酒香醇厚，令水白垂涎欲滴。
　　闻到酒的香味，水白的眉头微微动了动，可他心中有声音在提醒他不能喝酒。
　　深思熟虑之后，水白道：“不喝了。”
　　陆阳好奇：“水白兄不喝酒？”
　　水白摇头：“不是不喝，是不能喝？”
　　“此话怎讲？”
　　“实不相瞒，在下一喝酒就误事。”
　　“是喝一点就误事还是喝多了误事？”
　　“好酒我只能喝三杯，三杯必醉；次酒我能喝千杯，千杯不醉。”
　　陆阳笑：“那我以后不用担心酒家以次充好诓骗我了。”
　　水白笑：“陆兄笑话我呢？”
　　“没有，我说的是实话啊。”
　　陆阳浅啜一口便收了水袋，问水白：“陆兄需要我走到下风口吗？免得这酒气馋了你。”
　　水白笑：“我的定力可没那么弱。”
　　两人哈哈大笑，牵马饮水间，听到马蹄和车轮声。
　　水白道：“来了。”
　　两人站在路边等待，老远就听到了封司晨的声音：“水兄和陆兄可好？”
　　水白道：“好！”
　　听到范初黎的笑声，水白和陆阳也笑了，待马车近到眼前时，范初黎笑声还未停。
　　“还笑呢？”
　　水白一双清透的眼睛看着范初黎，绷不住严肃的脸色，也跟着笑起来了。
　　四人继续赶路。
　　左是青山，右是流水，有七八只蝶儿在野花丛中飞舞，三四只鸟儿在流水间休憩······
　　陆阳道：“这里若是有个凉亭就好了。”
　　水白问：“若是没凉亭就不能来这踏青了吗？”
　　“踏青是赏景，有无凉亭都可，可若是在这以诗会友却不能没有凉亭，没有石桌，文房四宝无处安置，佳句美作也就无法记下了。”
　　水白笑：“山里最不缺的就是石头了！”
　　陆阳微微一愣，觉得水白这话似乎很有道理，自己拘束在文人的思想中，无意识的将青山绿水与凉亭聚友想到一块，成迂腐书生了！对比之下，水白却是大气有度，不拘泥于一点，不束缚在一面，洒脱自在。
　　“看来我的修行还不够啊，还需要在天下名川大山之间多看看。”
　　水白笑：“你是文人，文人讲究，懂得什么闲情逸致在山水，我是个粗人，不懂那么多，随意就行。”
　　陆阳笑：“文人多讲究这话是不错，稍微的讲究是儒雅之风，可太过讲究了这儒雅之风就变了，渐渐变成一套约定俗成的仪式，没有儒雅，只有刻板，成了他人追捧的仪式。”
　　封司晨道：“听陆兄的口气，陆兄好像很讨厌这过分的讲究？”
　　陆阳点头：“我读诗读史，与不少文人结交，常常日散白银，寻文人以诗会友，不知不觉间染了这过分讲究的毛病，忘了以诗会友的初衷。他们看中的是我家的财和我的阔气，所以他们捧着我，每次相聚所推出最好的诗对往往是我的，夸赞声和喝彩声让我变成了一个自负的人······后来我遇到一位骨气傲的书生，经他一顿点醒我才发觉我是如此的肤浅！”
　　“因为这，你才离家游历？”
　　陆阳点点头：“算是吧。”
　　水白笑：“陆兄，若是我遇到了以前的你，我一定不会和你结交为朋友的。”
　　陆阳笑：“以前的我也不会和你结交为朋友的！此次离家我收获颇丰，与二人成为朋友，入反天教地牢，进失魂林，现在还要去候望峰！真是有趣的很呐！”
　　范初黎笑：“到了候望峰你可要镇定啊！”
　　陆阳笑：“四妹妹你都可以一个人闯候望峰，我怕什么！不过啊！你这胆子真的比一般女子大！”
　　范初黎笑：“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范家四小姐！”
　　陆阳笑：“说起范家范老爷的子女，旁人最先想到的是你大哥范郁陶，其次是你三哥范韶羲，然后是你二姐范千妙，可没有你这四小姐的位置啊。”
　　“我的哥哥姐姐那么厉害，我当然也不能差啊！”
　　陆阳笑，摇头叹气：“可你一个人去候望峰真的太冲动了！好歹让你的哥哥陪着你啊。”
　　不知道这两个宠爱妹妹的人知道自己小妹一个人去候望峰时是什么表情。
　　“哥哥们要找二姐啊！”
　　陆阳哭笑不得，问水白：“他的两位哥哥知道她一个人去候望峰是什么表情！”
　　水白道：“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气势！要踏平候望峰的决心，要不是范老爷看了信拦着他们，他们早就上候望峰了。”
　　范初黎问：“水白大哥怎么知道的？”
　　“你回家之后，小云儿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