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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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处处都有次郎所布阵法，防止邪灵侵入平民门户。石切丸循着几处被强行打破的痕迹，追踪着邪灵，也是他的青江的去向。
阴云下的城池沉默着，静静看着他一路远去，直踏入荒原里深处。
石切丸在凄风苦雨中勉强看清，发现来到了一个并不陌生的地方：青江曾经栖身的乱葬岗。
在一片翻倒凌乱的石碑中，青江站在山岗顶上。他的长发长衣在风中飞舞，双目闪着妖异的血光。“追来了？你对这副躯体真不死心呀。”他看到了赶来的石切丸，非但不逃避，反而倏忽冲到石切丸面前，用咽喉迎上石切丸的刀。
“敢下手吗？”
石切丸咬牙不答话，握刀的手发颤。
邪灵轻蔑一笑，转身跑向密林深处。
石切丸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逆风追上，一踏入林中，便听到满耳鬼哭，有的是悲鸣，有的是狂笑。他的视力在在昏暗中越发无力，却能看到青江的身影，因为在他身边有一座散着清正光芒的法阵，在风雨中照亮天地。
邪灵望着法阵一阵冷嘲：“愚蠢的笑面青江，他有这等力量，却不知运用。”
石切丸终于看清，那是次郎留下的阵法。当中束缚着的，是那些围攻今剑与青江的杂妖。次郎尊重青江的意思，并未除灭这些被邪灵影响的妖物，而是以神术圈禁，期待他们在邪灵被除后恢复神志。
“可惜啊，你们死于自己的仁慈。”邪灵咧开嘴一笑，忽然抓住了垂在树冠下神符。
石切丸有所意识，大喊道“青江，醒过来！”只是他在夜中行动迟缓，想要制止却是徒劳。
“笑面青江的身体真有用，我也能看破神官的阵法了。这里正是核心所在！”
他用力一捏，神符便化作木屑，阵法的清光顿时暗淡，被困住的妖物汹涌奔出，在林间无头苍蝇一样乱闯。
“笑面青江”跃上枝头，发出一阵大笑。群妖抬头，看到他后纷纷发出惊叫：“青江回来了！”“他要来杀我们了……”“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快走啊！”
青江冷冷道：“都给我静下来！”他的声音不大，却让狂暴的群妖不敢再作声。
一名小妖浑身打颤，喃喃道：“笑面青江……他好像比从前更可怕了！快走啊！”他才跑了几步，忽然身体一滞，低头看去，胸口处被一柄利刃插出个血洞。
青江轻盈地飘过去，把刀在妖怪心口搅了几下，确认其必死，才抽出刀，在雪白的长衣上抹掉血迹，淡然说道：“不错，我更强大了，所以你们一个都逃不掉。乖乖为我效命吧。”他收好刀，指向远处：“首先，杀了他。”
循着他手指所向，是正与小妖困斗的石切丸。
被困许久的妖怪忽然得到自由，大部分被青江震慑，还有的狂性压过了理智，听不见任何言语，却出自本能地在林中破坏厮打。石切丸试图让他们平静，却被卷入乱战。他挥舞长刀，把逼近身边的妖类击倒。他的压力才减轻，便听到青江的一声令下，随后再度陷入重围。
妖类惧怕青江的残忍，对石切丸的攻击毫不留情。不多时，石切丸便满身血痕，衣衫残破。
青江懒懒地看着：“真是天真啊，我的神官大人？事到如今还不开杀戒，你会死哟。”
“哈哈，我可没有那么伟大，我在夜间总是不灵光，青江不是也知道？”石切丸长刀挥得狂乱，难得寻得空隙答话，不过才说完便又陷入苦战。
“居然还有余裕笑着说话，也算厉害。”邪灵才抱起手臂要看好戏，忽然脑中剧痛。
石切丸在乱战中勉强的一笑映在眼底，忽然触发无数记忆：城门外燥热的泥土路，夜色下诡异的街道，乱葬岗边背起他的宽阔后背，还有神社里欢笑的夜晚……
初见时因傲气而生的好胜心，一路并肩协力催生的了解与依赖，想捉弄他，也想对他撒娇，想和他一起看遍六十六国山川风物，也想一起窝在神社教导小今剑……
都是什么……这些都是什么？
“笑面青江，事已至此你又想出来了吗？”邪灵抱着脑袋，狰狞地笑着：“没那么容易！”
石切丸听闻远处声音，用尽力量将身边一周妖物击退，大喊道：“青江！我就知道，你会醒过来！青江！”
“江什么江！专心打你的！我正和这玩意儿较劲呢，没空理你！”
“好！”石切丸重又举起长刀，本已疲惫的身体又有了些力气。甚至，从来没有这样精神过！
“还有！石切丸！用三条家的法术困住这帮混蛋玩意儿！”
“我居然忘了！这样你就不知道破解之法，邪灵也不知道了！还是我的青江聪明！”
“哼！又不难想！是你们当神官的太蠢笨！”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讨嘴上便宜……”
“完事了允许你亲我一下，嘴上便宜讨回去！”
石切丸倒不知怎么答了，他坚信青江已把身体大部分控制权夺回，也不知青江身体里的邪灵被迫说着这样的话是什么心情。
思绪万千，手上动作却利落。他心绪已定，有序地移动脚步，与不同方向敌人交手，也同时在地面划出巨大的圆阵。
阵成，石切丸从容放下刀。四面八方的妖物向他扑来，他只闭目合十，称颂神之威名。
四面光柱冲天而起，在天顶汇聚为一。青金色的光幕落下，笼罩密林。除了限制行动的禁咒，还有一股宁静的气息弥漫开，镇定了一众妖物。
“下面要做的，就是除去邪灵。”石切丸退出战团对青江，却找不到他人影。
他在林中找寻良久未果，走出密林踏上山冈，却见青江跪在一座墓穴边，双手嵌入泥土中，身姿僵硬而诡异。
“青江！怎么了？”石切丸心中发凉：莫非邪灵又夺回了控制权。
“别紧张！我醒过来了，可是身体还被这东西控制。他在与我争夺！他想要掘墓……呃啊…………”
“用亡灵的怨气增强自身！？”石切丸环顾四周，只见遍地荒冢。这里不仅亡者众多，而且会被埋在荒山的，大多死得悲凉，无论生前死后，都是怨气最重。
坟冢附近的地下弥漫起悲声，声音越来越近，好像无数沉睡的灵魂被感召唤醒，正涌向青江脚下。
青江咬牙切齿地咒骂起来：“是我自作孽！太郎派我来清除这里的怨气，我却只顾着帮千代出头，把这事忘了……混蛋，反而留了祸根坑自己！千代，千代也没有救下来！”
一念及千代，他的神情又恍惚起来。石切丸抓住青江的手大声道：“青江，你还记得我们一路找去宗三先生房间的情形吗？你记得我们布下的那些诱饵吗？碰过那些诱饵的，只有邪灵，而没有千代！她心里已经没有怨恨了。我相信她在世间的最后一刻，是怀心温柔的！青江，你也要相信她，不要折磨自己了！”
“听到了，不过，依然晚了哟。”青江抬起头，已是另一幅面孔，冷酷、阴沉、满眼嘲弄：“我回来了，而且，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青江”站了起来，方才膝下处冒出片片黑雾，被他的身体吸收，连青江的刀上，都蒙上了薄薄的黑雾。
石切丸大喊着青江的名字，对面却只歪着头沉思。忽然，邪灵笑了起来，望着石切丸：“想到了有趣的事情。”说罢仗剑攻来，直取石切丸心脏，辣手无情。
“叮”的一声，长刀与胁差交错，火星照亮青江的双目，映出一片血红。
石切丸不觉得意外，青江的身体落入邪灵手中，与自己敌对在所难免。可是这是青江啊……
“神官大人不要手软哦。他难得觉醒了，可你如果被他亲手砍死，他可是会比千代小妹妹死去陷入更大的悲痛哟。那他的灵魂可要永恒沉睡了！加油，神官，别被你的情人杀了！”
石切丸拒不答话，心里却知道邪灵的话极对。天已蒙蒙发亮，他看得清楚了些，手中也更有力量。他不愿意，可是必须全力与青江厮杀。
青江轻灵地在他身边游走，令他的攻击落空，又在缝隙间给石切丸添加新伤。
他的脸上偶尔露出挣扎痛苦，可是很快就被阴暗狂傲的神情盖过。
“很好，青江的表现也很好。我心爱的身体，你了解我的想法吧？所以也务必全力攻击神官哟。如果你死在他的刀下，我就趁他的悲伤夺取他的身体。其实那样也不错，离开热田神宫的势力，趁机去京都游玩一下，还能入住三条神社，找个机会还能控制当今天皇呢。顺便告诉两位，这份对自由与强权的渴望，正是自你们悲伤的朋友宗三心中继承，希望你们成全哦。”
“可恶——我必定要诛杀你！”石切丸平生第一次陷入狂暴，怒吼响彻山冈。
青江哈哈大笑，手中刀依旧飞快袭击石切丸：“有趣啊，你们谁的身体会落在我手中呢？我很期待答案。”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第二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