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罗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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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讲究循序渐进，因此，这一本簿子足足叫蔻娘算足了四天才罢休。蔻娘再有耐性，日日都对着这同一本账簿，再是好性子的人也少不得激出了些脾气来。
蔻娘当然不会对着顾氏发，只是自个儿生了会子闷气，到头来还是认了，得接着往下算。
这一回也算是在顾氏预料里的，因此，这一次叫蔻娘算罢了，她也不急着再寻出一本新的来，却是换作口头上的教导了，也算是给女儿稍稍缓个神儿。
不过说了一阵子，顾氏也自觉这一家铺子实在没甚么好说的，不功不过的，真要夸也没甚么好夸的，要贬呢，偏偏它又是小有盈余的。顾氏后头便索性不说了，转而叫蔻娘来问。
蔻娘脑子活泛，她来问指不定还能想出些不一样的来。
蔻娘先问货源。
这些事太多了，这却又不是个顶挣钱的铺子，顾氏自然是不大上心的，因此，她一时也答不上来，平姑姑也不是管这档子事的，此时便是顾氏身边的沉檀来回话。
“咱们家不是专门做那个的，”沉檀也在顾氏身边久了，因此，一句“咱们家”也不算逾矩，倒显得格外亲昵。
“平常的纸不需要太精细也不要太花工夫的便直接在那铺子后头的小作坊里晒制些就是了。像宣纸那些么，咱们是做不来的，因此便只有找人来供，或是去外地里进别的货的时候，顺带带些来。”
可以说是原本就没想着要做达官贵人的生意，因此顾氏也就不很指望这家铺子能挣来多少。
蔻娘倒难免问上母亲一句：“既是如此，母亲怎么不还开脂粉铺子，首饰铺子呢，哪怕是成衣铺子也是好的啊。”顾氏手里头这些铺子较多，卖文房四宝的倒是唯独这一家。
娘子夫人们不比郎君老爷，脂粉，配饰，首饰，衣裳，哪一季不要新的？又常常出去串门子，上门做客总不能日日穿那几套，戴那几件东西罢，因此花费是很不菲的。
顺带着，顾氏的那些铺子挣得也多。因此，单从盈利来看，卖文房四宝倒不如卖别的来的好，左右顾氏同她手下人都是做惯了的，货源甚么的也是现成的。照搬的，再开一家就是了。
回纹在一旁听着，见顾氏只是笑，便也壮了胆子答小主子一回：“虽说是盈利不多，但毕竟是夫人一片慈母之心，哪里就是那点子盈利就能打动的呢。”
蔻娘听了此话倒是好奇起来，因此特意逮了母亲问。
顾氏在女儿面前开口，便有些许的不好意思：“从前，你们兄妹俩便是要用甚么笔墨纸砚，公中也是有份例的，你用的不多，平常的也就尽够了，你祖父母也常赏些好的给你哥哥，不够了再到外面去买也是便宜，我原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这也还真是母亲的性子。蔻娘点头，顾氏便又接着道：“只是你哥哥那儿么，郎君间人情往来送别的也有，但所谓风雅，送些名贵的墨锭，砚台，湖笔之类的反而更得人心。因此，我才开了这一家铺子的，哪怕挣得不多，但毕竟不急着花销，所以也就这么开下去罢。”
换言之，母亲开这间铺子不是为了别的，单是为了给哥哥淘换些好东西呢。不过，母亲寻常里也常补贴她些别的，蔻娘倒是不吃味。笔墨纸砚她也有些，虽然少些，但绫罗首饰脂粉那些个，哥哥却不能用不是。
因此，她便笑盈盈的：“母亲最疼我们兄妹两个了。”软语笑言，听来便是在朝着顾氏撒娇。
顾氏也向来吃这一套的，当下便道：“命里只有你们两个，不疼你们却又疼哪个呢？”
蔻娘便只剩下笑了。这时，倒是该轮到身边人说话了。
“虽说要多子多福才好，可奴婢瞧着您的福气是足够大了，”平姑姑笑得眼睫直颤，道，“人家多子多的都是麻烦，不成器的一个两个还少么。不比您，郎君成才，娘子也聪慧，这一双儿女才是真真的好福气呢。”
大抵母亲总是偏爱自家孩子的，顾氏亦是这般，她向来自得于自己这一双儿女，可以说平姑姑这话是打蛇打七寸，正巧了。
平姑姑此话一出，旁的几个也忙跟着应承着，直把顾氏哄得满心欢喜，她一欢喜了，倒也不在乎今儿原是要教授女儿的了，对着蔻娘便道：“正巧那铺子上送来些新东西，蔻娘陪着母亲一道儿看一看。”
蔻娘当然也乐得歇一会子，因此很是爽快的应了。
顾氏直命人把前几日才抬来的箱子从库房搬出来，一边使唤人腾出空来摆东西，一边又朝了蔻娘道：“你也看看有甚么喜欢的物件儿。”
蔻娘应好，这才又听顾氏说：“正巧，你哥哥前几日也跟我说叫我挑两套的笔墨纸砚出去，他要送人的。他最是不管事，眼神儿也不见得有咱们好。正巧你在，咱们俩给他挑挑。”
蔻娘倚赖兄长多矣，手到擒来的小事自然是应下来，抿嘴笑道：“哥哥又认识甚么人啦，特意请母亲出手，想来是很得哥哥看重的。”她倒也不问究竟是甚么人儿。
顾氏却道：“也不算是别人。”
蔻娘听她有松口之意，自然愿意听下去，笑一笑，又听顾氏说：“你忘了过几日可是你罗家舅祖母的大寿不曾？”这儿说的便是罗家的那位老夫人了，正是罗氏的嫡亲嫂子。
罗家是大儒之家，罗老夫人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姑嫂两个都是知书达理的，处的倒很是不坏。再加上，同在京里这么些年，两家在朝政上也可以说是相辅相成的。这么长久的处下来，便是愈来愈好的。
陈老太爷不好上门，但罗氏是一早就说了，那一日，儿媳孙媳，孙子孙女她是要一并带走，给嫂子做脸的。
蔻娘自然是记得了，还亲手为那位舅祖母备了礼呢。因此，此时顾氏一问，她便笑言：“还记着呢。”
“记着就好，”顾氏续道，“你哥哥不是同你罗家表哥关系好来着？”
罗家人口也众多，这一位罗家表哥唤作罗子介，是长房的次子，在家里头也是行三的，表兄弟里，他跟陈翊关系最好。毕竟是自家亲戚，蔻娘自然是知道的。因着两家关系好，她们表兄妹之间也不是太忌讳，以前她也是跟着叫哥哥的。
现下听了便笑：“哥哥同表哥向来好的。”又问：“那另一位又是谁？”她也是听了母亲的话音仿佛并不禁她问，这才多有一说。
“我也只听过，你哥哥倒是很喜欢那位郎君的模样。”顾氏转了转眼睛，想了才道。
“能得哥哥喜欢，想必是位俊才。”
“是苏家的孩子，”顾氏说了这一句，又叹，“可惜了，咱家同罗家交好，苏家又是罗家的门生，怎么以往却不见走动呢。”
“有表哥引荐，哥哥所想应当不是难事。”蔻娘原先以为母亲怕是说的另一家，但听她说的这般细，便已笃定了，正是上巳见过的那位郎君呢。哥哥原就说欣赏他，若当真能认识了也是好的。
顾氏唔了一声，又放下心来：“左右过几日就能见到了。”说罢，又忙拉着女儿道：“快帮着挑一挑，给你哥哥做些脸面。”
蔻娘微微低头，轻应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罗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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