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敬贺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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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老夫人的生辰在九月中，重阳节过后不久的。
陈家的重阳节原有两种过法，一种是正正经经的过，要出去登高望远的，一种便是随便些应付罢了。
不过无论是正经的过还是随便的来，小娘子们多半是不会出门的。登高么，多半是登上自家的绣楼看一看也就罢了。
但高门府邸的楼阁原也是有规格的，并不能太高，否则便有窥伺宫闱之嫌。因此，哪怕是站在几层的绣楼上却也看不出去多远，也就是个意思。
真正出门登高望远还是得看郎君们。
只这一回，罗家老夫人要办寿宴，虽说仍旧不大办，但比起往日，各家姻亲同罗家在京中的门生到的要更多些。
便是已经出嫁的荣娘从前也受过这位舅祖母不少恩惠，因此她同她夫君容恪也是要来的。
小娘子们听得这一个消息自然更是大喜过望，荣娘自五月里出嫁，到现在也是要有四个月了，她们许久不见，可是想的紧呢。
倒让罗氏吃味不少:“去你们舅祖父家倒不见得你们这般欢喜，就是对着我也远没有那般开心呢。”她也就是随口这么一抱怨，说实在的，她倒也想荣娘了呢。
小娘子们自然是要尽去的，封娘子同季娘子么，因着到底还只是定亲，这样的场面便不带着她们去了。再说了，叫陈家的人领着她们俩去，哪怕是未来婆家呢，却也是不大好看的。
至于郎君们，他们按理该是出去登高望远的，罗氏这次倒是难得的假公济私了一回，直把他们都扣下了。
实在是隔的时日并不太远，她怕他们出去登几天的高，倒把精气神给废了，几日都缓不过来，倒要去亲戚家丢脸呢。
因此，这一个重阳节却也不必分甚么郎君同小娘子了，一家子人且都在家里用些重阳糕，插插茱萸这样子过罢。
前几日里，蔻娘帮着顾氏好一阵儿挑选，对哥哥尽了份心，连带着倒也得了不少好东西，非但笔墨纸砚，顾氏倒还把先头特意替她打的几样首饰也一并给她了。
因着此时已经算是秋末了，顾氏给她打的便是冬日里梅花式样的头面，鬓边钗，金簪，金钏子，一套的做工极精细，煞是漂亮。
蔻娘见着便喜欢上了，尤其是上头嵌作花蕊的红宝石，色泽很亮，在光下是熠熠生辉的模样，得以瞧出其不凡。
她可真是爱的不得了，奈何现下还并不应景，因此这一日也只好戴了一套菊花枝头的头面。
蔻娘并不爱繁琐，因此往日里头面却是不当头面用，嫌弃那里头零零碎碎的太多了，倒是更喜欢在头面里抽出一些自己搭了来用。
只是往常在家中，她便是这般，也无人管她罢了，今日却不成。
因着是出门做客，不能像在家中那般随意，堕了自家脸面。又因罗老夫人是上了些年纪的，她最喜欢小娘子们打扮的齐齐整整，通身贵气的模样。
哪怕是为了哄她老人家开心，蔻娘也不能随意了不是，因此这一日可以说是仔仔细细的打扮了一回儿，从衣裳，发髻，头面到压裙的香囊，无一不精的，再不像往日里那般慵懒模样了。
“姐姐以往上身的东西少，也很能显出那副好颜色，”葭娘坐在她边上，拿帕子捂了嘴笑道，“今日这般一打扮更是格外的不同，通身气度，明艳动人，妹妹都不好直看了呢。”
蔻娘瞟她一眼，伸出手去，指尖轻刮了刮她的脸，微微一笑:“你又来笑我，咱们家六娘子还不是楚楚动人的？”
蕊娘坐在一边，见她两个打趣，便轻咳了一声。蔻娘同葭娘相视一笑，便凑过去，一句接一句道：“四姐姐生的美貌，耀比星子。”
她们虽是哄着蕊娘玩儿，但说的却也不是假话。姐妹们虽然都生的美，却是全然不同的美法儿。单要论美艳，姐妹中的确无人能出其左右。
葭娘会意接过话来，悠悠吟了两句诗:“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我哪里就能跟庄姜相比了，那可是位极出彩的美人儿，”蕊娘不说通晓诗书，但这些有名的句子还是知道的。
却仍是不抵她们这般死皮赖脸的模样，脸上也是绷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便道：“我真是拿你们俩没法子。”
姐妹三个虽是在说笑，但也顾忌着是在马车里，因此言语间都是压了声音的，说的话也只是自己姐妹间听得见罢了。
带到下车时，蔻娘说一句“噤声了”，姐妹几个便回神过来，一举一动皆是翩翩，又带了几分悠然之感，却是再见不出方才说说笑笑时的模样。
罗氏同罗老夫人亲近，因此来的也早，蔻娘她们到时堂里便只坐了罗家的诸位女眷并上一个荣娘。荣娘是因着容家便只有她夫妻两人出门，不比陈家拖家带口的收拾的久。
她原倒想先去陈家等着，跟着娘家人一道儿去罗家祝贺。但思索再三终觉不妥，她到底是出嫁女，娘家人不在意，但婆家人却未必了，因此便早早的到了罗家等娘家人来。
蔻娘她们跟在后头，本是微低了眉眼的，并不敢四处打量。等走到更靠前些，这才看见了端坐在一旁的荣娘，姐妹几个互相使了个眼色，才轻笑起来，不过还要先给舅祖母拜过寿呢，因此按捺住了。
罗氏在这儿同罗老夫人是同一辈的人物，罗老夫人也是个爽快人，见小姑子来，便请她同自己一道儿上座。但罗氏顾念着今日是嫂子的寿辰，也就推辞不受，虽是坐了下头，却是仅次罗老夫人的位子，她到底辈分大呢。
“妹妹今日来的好早。”罗老夫人笑眯了眼，道。
“嫂子寿辰，我哪里能不早来，”这两位老夫人辈分大，她俩一说起话来，小辈们都不敢插嘴，只乖巧听着。
罗氏一瞟罗老夫人身边婆子端着的几个托盘，便笑问：“嫂子这些东西是打算今日用来赏人呢，还是方才从孩子们手里收去的呢。”
“今日是我的日子，往日里她们这群小的已是饶了我不少东西了，今日哪还敢再来，这可都是她们孝敬我的，”罗老夫人看她一眼，“你这么问，也是要孝敬我甚么不成？”
“我的孝敬另说，嫂子见了礼单子就知道了，且容我卖一卖关子，”罗氏面上笑意不变，“就让我们家的孩子们孝敬孝敬你吧。”一边儿说了，便朝着孙女们使眼色。
怪道祖母非叫她们把各自的贺礼都带上，并没有一道儿收去归在礼单子里，敢情是为了这一桩儿啊。蔻娘听出味来，忙回头看鸣佩，见她小心翼翼的捧着了，微微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按理来说，再是亲戚，可走动间的礼物也还是要记在礼单子上，着人清点，一一对过了，若是有格外好的，底下人才会报给主子。
但有些时候总是不按规矩来的。罗氏有心让孙女们凑凑趣，哄哄罗老夫人，这又有何不可的？
荣娘头一个便站起来了，朝着罗氏同罗老夫人微微福了福身：“虽说我已是出嫁了，但做姑娘的时候且还要长呢，您却别把我漏过去了呢。”
“那就咱们荣娘来。”罗老夫人很给她面子，笑着应道。
其实小娘子们的贺礼可以说是不功不过，真要多珍稀的，她们自然是拿不出手的，多半也是要靠母亲补贴的。但那般送礼却又太显刻意。亲戚之间，你同这个好了，另一个却又送些甚么呢，容易落人话柄。
因此，蔻娘她们若是要送，最诚心的反而是送自己亲手准备的，再略融一点新奇想法儿进去，那就是顶好的了。或是送的普通了，但只要口舌够好，舌灿莲花的，能说的好听就是了。
不过罗老夫人自个儿便有孙子孙女的，她们要是送的太过，压了别人的风头又是何必呢，若真有甚么奇思妙想，她们倒是更宁愿留给自己祖母才是。因此，也只要求一个不功不过就好了。
蔻娘对罗老夫人的了解远比不上对罗氏的，因此这一份贺礼也就是按着罗氏的性子准备的。
她善画，但女诫中，妇德还更重要些，虽说并不大在意这些，但绣品到底比画品拿出去好听。因此，便挥笔描足了百个福字，一一用针线绣了出来，旁边再稍稍缀了些花纹上去。
她投了个巧，挑了个有暗纹的鸦青缎子作底，这样便能少绣些。绣工上头，一直是蕙娘芷娘两位姐姐占优的，蔻娘自然不欲争锋，这一副绣品，出彩自然是不足的，但却能瞧得出诚意，倒也很讨喜。老人家么，倒有谁不喜欢福呢。
蔻娘一个虽是不算甚么，但等陈家一众的小娘子都敬上了贺礼，罗老夫人便是再挑剔也不能了，何况，她本也不打算挑剔来着，因此脸上笑意愈发的浓厚。
作者有话说第49章 敬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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