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骸下的风景》点墨成污

97、第97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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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毁坏了我对你的执着，即便心中万般不舍，我也将履行你给的承诺。”
　　她站在蒙蒙雾气里，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绝望。
　　扣着乌黑扳机的手指渐渐收紧，在这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将彼此推下了地狱。
　　——你既不留恋，莫怪我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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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秋被打成重伤，断了一根腿骨和三根肋骨，其余小伤不计，要不是皇甫来得及时，他估计已经给阎王老儿炖汤去了。
　　道尔摇头唏嘘不已，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方以诺，非死即残啊！
　　儿子被人打了，言父大发雷霆，方远寸步不让，为青青与他在医院舌战了一个上午。
　　青青坐在冷秋的床边，瞅瞅他们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小声地问：“秋哥哥，你还疼吗？”
　　青青虽然当时很难过，但是一看到以诺把他打成这样，顿时就心疼了。
　　冷秋叹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是秋哥哥对不起你，这一顿该打！”
　　青青看着他被吊起的左腿，皱皱鼻子红了眼眶，趴到他怀里求安慰。
　　冷秋搂着她，叹了口气说：“如果青青真的想要这个孩子，就生下来吧，秋哥哥和你一起爱他。”
　　他曾担心，生下这个孩子，会暴露青青被奸辱的真相，他努力隐瞒这件事，也不过是想让她们少一些烦恼。
　　可是，等知道了这孩子真正身份的时候，或许这些早已变成陈年旧事，有他陪伴的时光中，真相揭晓，或许也不会那么沉痛。
　　他只想此刻，不再让青青受伤。
　　言父的声音低沉有威严，为冷秋力辩：“孩子的事让孩子自己解决，他说了会负责娶她，你们至于为了一个胎儿，把我儿子打成重伤？”
　　方远语气明快，也不失气势：“胎儿也是条命，况且我女儿喜欢，生的是你的孙儿，又不是在外面偷情，你们这态度算什么？”
　　言父这儿子丢了十几年，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才失而复得，正是疼得恨不能把月亮摘给他的时候，一回头被人打成这样，哪能不气？就算是蛮不讲理也得给儿子出出这口气啊！
　　方远自然不用说了，那爱家的性子全世界都知道，宝贝女儿被人搞怀孕人家还不要，那是打死也不能善了的。
　　两个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为儿女瞬间回归了老父亲的位置上，就差撸袖子揍人了，要是肯回头看看，人家小两口此刻你侬我侬的场面，估计半口气上不来，直接被自己呛死了！
　　以诺和郑希来看青青，进了病房没找到人，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了。
　　以诺赶到门口时，见到和方远吵架的男人，愣了一秒，继而眉头一皱，顺手拎起门边的花盆，二话不说直接就砸了过去！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蒙了，言父也只来得及伸臂一挡，紧接着“哗啦”一声，花盆直接被她拍碎在了言父的右臂上，沙土瓦砾顿时四散而落。
　　遭遇方魔头这么一个手狠的家伙动粗，言父右臂“咔嚓”一声，直接被砸断，顿时疼得脸色煞白，五官都扭曲了。
　　方远这才反应过来，回头急喊医生，着急忙慌的拦着她，让人把言父赶紧带走，颇有些无奈地说：“我说诺儿啊，你最近脾气也太火爆了，别一上来就开打呀！”
　　以诺本来也没打算追着人家打，就是看他敢和方远疾声厉色，一时脑热就动了手，此刻冷静了，扫了方远一眼说：“这种社会败类，你跟他废话什么？就欠人教训！”
　　被一时打蒙了的言父，被医生慌慌带出去，刚出门不远，就迎面撞上了匆匆追以诺而来的郑希，两人打了个照面，具是一愣。
　　“你……”
　　“你……”
　　时光似乎倒退了十四年，那个微寒的冬日，这个气宇不凡的男人舍弃了他们七年情谊，决绝地转身离开。
　　她曾怨过、恨过，如今却也只是有过而已。
　　摆脱所有不甘，她也可以坦然面对，打招呼道：“言华，好久不见！”
　　言华也被这突来地重逢惊了一下，那个他曾经深爱着的女人，时隔多年，还是一样韶颜稚齿、风姿绰约。
　　他不由轻笑了一声：“看来，你的情夫对你很好。”
　　郑希闻言，喉中一哽，禁不住眼泛泪雾道：“我没有，你还是不相信我！”
　　言华本来觉得多年不见，心中略有些感慨和喜悦，却见她时至今日还不肯承认，又忍不住冷笑：“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小灵的DNA血样报告，还不够证明你的出轨？”
　　“可你也在外面养了私生女，你凭什么只说我错了？”
　　“对，我承认我错了，可你为什么不承认？”
　　“我没有……”
　　言华嗤笑一声：“你没有，好！你没有！就是因为你总说你没有，我才会和你离婚！”
　　“吵什么吵！”以诺听到声音走了出来，一看郑希又被这臭男人惹哭了，顿时又冒火：“言华，你有完没完？时隔十四年，你还来欺负她！”
　　言华此刻才看清打他的人是谁，那眉眼间三分似郑希，一分似他，立刻明白了：“你是小微？”
　　“我呸！”以诺毫不客气地指着他的鼻子叫道：“你少给我念那个恶心的名字，我现在叫方以诺！”
　　方远也赶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小希你怎么了？诺儿你怎么又来脾气了？”
　　言华这时才明白，原来他们是一家的。
　　他忍不住冷笑道：“果然，郑希，你还不承认当年和这人有染，你还想固执到什么时候？”
　　郑希只管摇头说：“我没有！”
　　“那你倒是说，小灵究竟是谁的孩子？”
　　“小灵？青青？”
　　青青以前的小名叫小灵，以诺因为不想跟言华有一点瓜葛，所以她们的名字都改了。
　　此刻，她诧异地回头看着郑希，方远也是满头雾水，青青巴着门框往这里张望，怯生生地说：“你们不要吵了，我跟秋哥哥都商量好了，他答应青青可以把小宝宝生下来了。”
　　众人本来还在各种激动地情绪里压不住火气，青青这句话顿时让大伙陷入八级地震，脸色铁青。
　　现场一刹那，陷入死一般地寂静！
　　以诺看着言华，再望去病床上的冷秋，只觉天旋地转。
　　冷秋……言熹……
　　她想找却没找到的双胞胎哥哥，竟然是……
　　她想过无数次和哥哥的重逢，开心的、平淡的、尴尬的、陌生的、悲伤的，她想了，却鄙视自己过分紧张。
　　其实无论如何，十四年时光改变了彼此生活，她也认为没必要总惦念小时候的点滴，她只想，回应幼年时的美好，勾起嘴角笑一笑，真诚地说一声：“哥，好久不见！”
　　可是……
　　冷秋自然也听到了门外的对话，望着以诺苍白地脸，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他只觉心中苦涩难耐。
　　他从来都知道这场爱情只是奢望，却从没想过，根本不被允许。
　　得不到，和不能得到，是两码事。
　　冷秋一口气没稳住，猛地咳了出来，鲜红的血从指缝间“滴答滴答”落下，弄脏了白净的床单。
　　他突然忍不住失笑出声，即便他的爱会让以诺憎恨和厌恶，却也比连爱她的资格都没有，要好得多。
　　言华已经忘记手臂的疼，曾经再多旧怨都不及此刻心中的苦涩，看着宝贝儿子一身是伤，躺在病床上笑得泪如泉涌，彷如顷刻间失去了力气，徒然地靠在了冰凉的墙上。
　　不管郑希有没有出轨，青青都是她的孩子，而冷秋，亦是……
　　他捂着脸，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苦闷。
　　他的孩子，受尽人间苦楚，最后，还要遭遇这样离谱的事情。
　　是他们上辈子做得孽，可为什么一定要惩罚在孩子们的身上？
　　而此刻，青青依然不明情况，她不知道自己曾经叫小灵，也记不得父亲的模样，她局促不安的拉着以诺的袖子问：“姐姐，你们都怎么了？”
　　以诺强自压下胸腔的惊惧，颤抖着双手拉住她的手，轻声说：“青青，我们回去吧，然后姐姐陪你，去把孩子拿掉。”
　　青青惊恐地缩回手，拼命地摇头：“秋哥哥已经答应青青可以生下来的，姐姐为什么要青青杀掉他？青青不要！”
　　“青青，这孩子要不得……”
　　“为什么要不得？青青喜欢小宝宝，青青想要……”
　　言华根本没有他们一样的耐心，去哄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只会将事实摆出来，果断的说行或者不行：“因为冷秋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
　　“言华你给我闭嘴！”以诺怒目而视，厉声呵斥。
　　“就算我不说，这也是不能更改的事实，他们两个人，根本不能在一起！你必须让她认清事实！”
　　“不用你废话，我知道要阻止，但你，没有资格跟青青说话！”
　　青青再不懂事，也明白这事不是随便拿来开玩笑的，可是，看着冷秋一边咳血一边笑得凄凉，才真正明白，她和冷秋，根本没有未来。
　　“我不要……”青青喃喃低语，就算告诉她，冷秋不爱她都好，不想娶她也好，可是她不想连一点努力的方向都没有。
　　她只想和她最好的秋哥哥在一起，只是这样而已，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呢？
　　她听不到任何争吵，她开始慌乱，喃喃低语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想将这些可怕的经历存档全部扔进回收站，想重新编写。
　　腹部突然一疼，她惊喜地抱着肚子，仿佛找到了丢失的宝物般，环手将肚子抱住，小声说：“别怕小宝宝，妈妈在这儿呢，妈妈会疼你的，所有好吃的都给宝宝吃，宝宝不要怕！”
　　可是她又突然怅然若失，呢喃道：“不行哦，他们都不想见你，他们说青青不能和秋哥哥在一起，所以宝宝也不能成为青青的宝宝，要不青青躲起来，带着宝宝躲起来好不好？”
　　她在原地不停打转，似乎丢失了什么，目光涣散，神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