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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黄昏之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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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花除了生病之外,这几日思虑越来越重。她不认为她能完成主上的计划,她自认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让一个见惯了各种投怀送抱的女人的男人倾倒,她自认为南静愁足够冷静到足以识破她私底下做的所有小动作。也许他正对她这几日的表现冷眼旁观,她故意让正欲结痂的伤口撕裂博取他的同情心也无结果。他一连多日不见人影,她想实施计划也苦于没有观众观看。倒是公主最近来的挺勤,好像真的特别喜欢她,连着几日叫丫鬟给她送点心吃食。
要再这么在床上养下去,估计能让她胖得轻功飞不起来了。
整天不运动又吃的多,最近下巴圆润不少。谢花抚着下巴,对着铜镜慨叹。
另一个女人的脸庞就这么忽然出现在镜子里。
“就猜到他不会舍弃你。”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你只需要做好主上交代的事即可,其他的,你不该愚蠢地妄想。”
“究竟妄想的是我还是你?”你一定不知道主上交代了我什么事,所以才这么名目张胆的挑衅。
谢花不想与她多做纠缠,这种得了爱情失心疯的女人,本身已经很可怜。
云不羁竟然因为谢花的一句话而隐隐有些不安,一旦她像主上添油加醋讲些什么,主上便会怀疑她的忠诚。
她想要眼前这个叫谢花的女人快点离开梁王府,倘若留在这里久了,迟早会生事。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云不羁没说什么想的什么事,但谢花已了然。不似摊牌,胜似摊牌。
“放心,该是你的,我不会动。但你会怎么帮我?”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她们应该是合作伙伴,而不应该是仇敌。她们本就是一派嘛,主上派哪个不是派嘛。谢花这样安慰自己,觉得这个逻辑还不算错。
错就错在,主上之命已出,便是无法更改的威严。若非要做的有差池,就要做好杀身的准备。
谢花当然知道,可是在这里也是等死啊。
这不是小小的南静愁的院子,这是一整个梁王府,府外是紫禁城,紫禁城里的统治者们跟这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现在保命要紧,她不想以后出了这屋子,就成为被射杀的对象。
云不羁也当然知道。可是她愿意赴汤蹈火啊,为了那个男人,曲折婉转迂回,再艰难的道路,总要试试。
这就是两人的差别,一个缩头缩脑,一个飞蛾扑火。
但最大的差别是,一个不爱,一个爱。
约摸过了十天,南静愁总算来了。他神色不太好,看起来很疲惫。
“我有事外出了,今天刚回来”,说完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爹临时派我去的。”
“你不用告诉我的,我知道你很忙。”谢花对着他笑意盈盈。其实她心里现在很迷茫,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人家整个梁王府都不欢迎她,她还死赖着等他回来。她无家可归,也无处可去,所以才这么有耐心。
可是南静愁却直直得感动一把,“你一直在等我回来?我还以为你走了呢。”后一句他说的有些含糊。
“你不回来,我哪里也不去。”
谢花本来没想这么煽情,但是说谎成习惯,突然就脱口而出了。
说完才发觉整个气氛好像有什么不一样。南静愁看着谢花,突然觉得她的嘴唇是诱人的粉红,一张一郃间尤其动人。
凝固的气氛被丫鬟的进出打破。丫鬟端来两碗汤随后匆匆退下。
“陪我吃点吧”,南京愁递一碗给谢花,谢花接过,闻了闻味道,忽然有些灰败,迟迟没有动口。
“怎么,没有胃口么,这是我特意吩咐丫鬟做的。”
“你给我做我才吃”。
南静愁黑了脸。
“好吧好吧,我吃,吃。”不知这是大男子主义还是贵少爷脾气。谢花才拗不过她。
若是一碗普通的粥就罢了,这是一碗有隐隐药味儿的粥。如果猜的不错,应该是蒙汗药。
即使是毒,他让她喝了,她也要有一口吞下的气势。在别人的地盘上,她没有多少蹦跶的空间。
可是他才不会知道,她虽不是百毒不侵,倒是对平常的药物不太敏感。这碗粥的剂量还是下少了。
南静愁看着谢花躺在床上入睡,他静静地坐在床边呆了一会儿,然后打开隔板,挪动三个一模一样的迷你青花瓷瓶到隔板里,谢花随后感觉床在慢慢移动。南静愁一个闪身从床移动后露出的洞口跳了下去,床又慢慢复位。
谢花打起精神,追逐着这个人的脚步,这是发现他秘密的大好时机,怎可错过?
沿着洞口下去,洞壁很窄,里面有微弱荧光,只通一人,四周凉凉的,令人毛骨悚然。此时南静愁在蒙蒙的黑色中早已不见踪迹。谢花只能顺着洞壁而走,总算看到前面的亮光,稍稍缓解一点压抑的气氛,待来到光亮出才发现,这是一个岔路口,往左走还是往右走让谢花稍稍纠结了一下。
能发现这个暗道已经让谢花欣喜,剩余会发生什么全看天意。谢花决定无论遇到多少个岔路,全走右边,这样原路返回,只靠左走就好了。其实这种担心对她多余,因为接下来她一个岔路都没再遇到,一口气走到暗道的尽头。
待从暗道尽头的洞口上来,发现是一间干净整洁的小屋子,内里放置几本书籍,但都是平常江湖上的小说杂文等不入流的东西。其他的类似瓷器书画,也都是寻常人家经常放置的赝品,本也就不是为攀比只用。这么一看,应该只是南静愁大隐隐于市的一种手段。谢花猜想,这样一件宅子,如果连这些都伪装一下,那么必然是不想让官府或者亲属等知悉。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南静愁做这件事,几乎不会有太多人知道,甚至可能除他自己外没有人知道。
对谢花来说,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至少她手里握着筹码,如果主上吩咐引诱南静愁的事不成功,那么用这件事来将功补过也不错。
就这么在屋子里寻逛半天,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出了屋子门,发现是个独门独院,大概刚才那间是书房,其他还有一间厨房,一间客厅,一间卧室。这个宅子虽然很小,但是种了不少树,竟然还在厕所旁种了两颗十分茂盛的石榴树,石榴树已经高过院墙,上面挂着大果子,靠近院墙的一侧,果子明显不如里侧的果子多。
厨房中各种厨具沾染了农家的味道,似乎是经常使用的。
这样一派平和又充满生活气息的久违了的景象,谢花不由得鼻尖酸了酸。前世是好像看破红尘,所以自甘堕入黄泉,今生是想反抗命运,痛快潇洒过活。时过境迁,心境不同,无论是消极的,还是积极地,却都是要向命运挣扎。算了,柴米油盐,家长里短,没有人没有烦恼,无论发生什么事,再也不要放弃生活。
谢花前脚刚走,后脚就发现一个老婆婆拉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孩子进了院门。谢花本向像这边的街坊邻居打探下这祖孙俩什么来头,没想到一个人的出现吸引了谢花的注意力。
此人与常人并无异常,但他急匆匆的,走神间,正和谢花撞了个满怀。谢花被撞倒,那人将剑从左手换到右手,伸出左手示意拉谢花起来,谢花对这一动作有些疑惑,整个人一激灵看向来人的右手,那腕口上的疤痕就直直地映在了谢花的眼中。
来人将谢花拉起来,说了声抱歉,就急匆匆走了。
谢花轻抚右腹,伤口怕是裂开了。
但若今日就此回去或此人若今日跟丢了,将得不偿失。
谢花跟着那人,一路竟然跟到了“红楼旧梦”,那是一家青楼。
原来天下男人皆是如此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功夫,此时,两人都聚在了“红楼旧梦”中的一间客房中,那人对南静愁俯首弯弓,很是尊敬。
谢花偷穿了隔壁的隔壁一放荡青年脱掉的衣服,帽饰,虽然女扮男装假了点,但也总比一看就是女人强。
用尽全力,飞身上梁,腿被柱子绊了下,差点没有飞上去,还好外面突然想起鞭炮和起哄的声音可以掩盖过去。
但听得梁静愁吩咐那男子道:“当初还没来得及吩咐,接下来你就好好查一下这件事。那些来人主要针对的是长公主,长公主长居深宫,从不与外界势力牵连,杀了她并没有什么好处。长公主和皇上一母同胞,如果是为了给皇上一个下马威,倒是有些道理。那些杀手武功高强,数量不少,并且能得知长公主出宫的精确信息,其背后的组织应该不是寻常之辈。你且去好好查一下。”南静愁说着从身上摸索出半块玉玦,男子双手接过。
只听南静愁又接着说,“这件事不可外泄,即使是对你的属下,也不能和盘托出。”
谢花听此,有些疑惑,公主难道不会将这件事告诉皇帝?皇帝不会也去追查?难道是皇帝吩咐南静愁办这件事的吗?可一去数日,现在才去调查,必然不是皇帝之命。看那日长公主说南静愁是夫君,南静愁也没有辩驳,便是皇帝有意将自己得宠的亲妹妹嫁与南静愁。如此看来,南静愁也算深的帝心,可看今日其私密调查,只怕是二者也有隔阂。
又亲近又疏远,好一出好戏。
这跟平时崖里做生意打交道探听江湖小道消息的任务不同,此次要调查的对手强大,那男子似是感觉此事有些凶险,于是无名的情绪上来,俯身双手抱拳说道:“多谢少主的栽培,当年要不是少主为我还赌债,还给我葬老娘的银子,我的人生早已在不堪的道路上越去越远。此事我一定赴汤蹈火,定不负少主当年相救之恩。”
男子说道深情处,音色有些变化。
谢花似是发现了一个天大的消息,大喜过后,才意识到伤口已经越裂越深,青衣上面已渗透出大量血迹。
血迹不断蔓延,滴落。谢花挪开撑在梁上的手去接,血似乎越流越快,整个手掌被染红,另一只手撑不住,体力不支,整个人直直从梁上掉下来,谢花不想摔得那么惨,本想用尽全力用轻功落地,不料一掌飞来,又听见一个人慌喊“不要”,谢花整个人撞倒对面的梁柱上,晕死过去的那一刹那,依稀感觉后背也没有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