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打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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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肖背着小五来到后院的厨房，考虑到这孩子身体虚弱，将他带到一张小木凳前。
小五似乎很怕凌肖，凌肖刚把他放在地上，对方立即挣脱了他，整个人慌忙踉跄的后退了几步，避之如蛇蝎，虽然刚才这只蛇蝎还背着他走了一路。
凌肖见到对方依旧如此惧怕自己，心里终归有些不是滋味，并非因为孩子的态度，而是对这孩子遭遇的同情。
凌肖尽量放缓语气，柔声道，道，你在这里坐着，只需要告诉我东西在哪里，怎么操作就行。
凌肖从小生活在城市，对农村里生火做饭的用具并不了解，他需要小五的指导。
小五听后只是沉默，没有依照凌肖的话坐下来，而是站在距离凌肖三步之外的地方，慢慢开口道，我一个人就可以的，平时都是我自己一个人。
小五说完就慢慢朝井边走去，瘦小干枯的身体过分的单薄，好像随时都能被一阵风刮倒，他的动作很迟缓，却一直向前走着，尽管已经极度虚弱，但却阻挡不住他的脚步。
凌肖看着月光下异常单薄瘦削的身影，却如此执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快步赶上，道，你来告诉我怎么打水，我还从来没有从井里打过水，这么有趣的事情，交给我好不好？
凌肖一边说着一边按住小五瘦弱的肩膀，没想到手刚一触碰对方，男孩单薄的身体瞬间僵硬，下一秒立即挣脱了他，后退几步，和他保持了很远的距离。
凌肖愣了愣，见到小五那双漆黑的眼睛充满了警惕和惊慌，立马反应反应过来，连忙道，抱歉，我忘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五慢慢将手放在凌肖刚刚碰触到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说不在意，又仿佛在说，他不需要对方的帮助。
凌肖看着眼前这个沉默自闭，甚至有些执拗的男孩陷入了沉默，他本来就不擅长和孩子打交道，现在见到这个孩子更是不知道如何是。他想了想，和小五保持了三步的距离站定，语气尽量温和道，打水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毕竟我还从未体验过。
小五有些沉默，没有回答，直直朝井边走去。凌肖无语的看着对方，就在他打算听之任之的时候，见到瘦小单薄的身影慢慢朝他走来，距离他三步的地方站住，然后缓缓抬起手，将手中的一只木碗放到凌肖面前。
凌肖有些发愣，他不是很明白对方的意思，但还是接过木碗，仔细观察起来。
木碗大约有成人一只手掌大，十几厘米高，质地很坚硬，也很厚重，容量并不大，做工有些粗糙，但是表面却很光滑，显然用的年头不算短，碗边各穿了一个洞，系上了一根拇指粗细的麻绳。
凌肖看着这个造型有些奇怪的碗，问道，你是想让我用这个碗喝水吗？
小五听了，只是摇摇头，见到凌肖一脸茫然不解，从对方手里拿过木碗，然后朝井边慢慢走去。
凌肖愣了一下，见到小五没有任何解释，想了想，跟着对方来到井边。
木碗不大，但还是有些分量，对凌肖这样的成年男子自然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重病虚弱的小五，却有些困难，凌肖见到小五有些艰难的将投入井里的木碗往上拉，连忙上前帮忙，并且小心翼翼的尽量和他保持着距离，生怕再次惊吓到他。
井很深，凌肖拉了好长的距离才将木碗提上来，到手里的时候里面的水只剩半碗不到。
凌肖见到木碗里浅浅的一层液体，立刻理解了男孩的意思，他道，这个就是打水的工具吗？
小五听了，点了点头，然后将碗里的水倒入一只破旧的瓷盆中。凌肖朝瓷盆里面看去，水刚刚没过瓷盆的底部，少的可怜。
凌肖见到地上巨大的瓷盆和手里小的有些可怜的木碗，霎时有些沉默，而后慢慢开口道，你平时，就是用这个打水的吗？
小五听到对方的问话，点点头，将木碗重新投入井底，道，它虽然小，但是我打很多次，然后水就会很多了。
凌肖见到对方有些吃力的提着麻绳，忽然按住绳子，道，为什么不用木桶？
他刚一说完，忽然就闭上了嘴，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对方如此单薄瘦弱，恐怕就算没病的时候也不一定有力气提得动巨大的木桶，何况是现在重病虚弱的时候？
凌肖呼吸变得有些困难，他连忙岔开话题，一边往上快速提着木碗一边问道，这个木碗是你做的？
小五点点头，见到对方拉绳子的动作很快，他已经跟不上节奏，帮忙只会添乱，于是慢慢收回手，道，我做的木碗很粗糙，做的并不好。
听到小孩仿佛有些丧气的话，凌肖赶紧鼓励道，你做的很棒了，这只木碗很小巧，而且这种木头看起来很坚硬也很难雕刻，你一定花费了不少时间。
‘时间不多，不过一个冬天，’小五的两只小手搅在一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慢慢说道， ‘一开始我想用石头，石头太大，太硬，我搬不动，刻不动，后来我用泥巴，太软，很快就会在水中化掉，最后，我看到院子里有一棵树根，于是就挖出来做了这个。’
孩子的声音干涩沙哑，断断续续，说的不甚流畅，但并不妨碍凌肖的理解。看着瘦弱自闭的男孩，他难以想象对方遇到了多少困难，又是如何独自解决。凌肖顿时觉着手里的木碗沉重起来，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凌长云没有给你送水吗？
‘会的，’小五慢慢开口道，‘养父每天送一壶水，我很渴。’
凌肖听着，握着麻绳的手渐渐攥紧，看向单薄到病态的小五，声音有些干涩‘那他每天给你送什么饭？’
‘三个馒头，一碟咸菜。’小五低着头小声说。
凌肖心中瞬间难受起来，凌长云真的把小五当成了囚犯，水不给喝够，饭也不给吃饱，这还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凌肖看着四周高高的围墙，再也忍受不了，他迅速站起身，朝小五走去，他真的一刻也不想待在这座牢笼里，就算男孩惧怕他，他也要将对方带走！
可是，当他走向小五的时候，脚步却渐渐顿住了，不知何时，小孩用手将自己紧紧抱住，缩在井边，脑袋缩在宽大的衣服里，仿佛受伤颇深的小兽，拒绝着所有人的窥探。
凌肖愣在原地，心中的愤怒和冲动渐渐消散，这个孩子已经被折磨的自闭脆弱，心灵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将所有人排出到他的世界之外，如果他执意带走对方，只会遭到激烈反抗，孩子的心里更加受伤。
凌肖的心忽然沉了下去，整个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慢慢挪回井边，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
凌肖一边在心里计划，一边打着水，不知过了多久，打到胳膊都有些发酸，他朝瓷盆里看去，里面的水却依旧少的可怜。
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凌肖心底叹气，忽然，他脑中闪现出了之前在厨房找到的那只破旧的铁锅，想到这里，他快速朝厨房走去，不出片刻，就拿着铁锅走到小五身前三步距离站定，小心翼翼朝小五道，小五，我觉着这个铁锅也许可以用来打水，不介意我用一下吧？
小五听到有人说话，将头从宽大的衣服里慢慢抬起来，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大男孩，见到对方抱着铁锅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微微一愣，然后沉默的摇摇头。
凌肖见到对方毫无生气的模样，心里有些难受，脸上的笑容愈加温柔，‘我想到了一个可以快速提水的办法，想不想过来看一看？’
小五见到凌肖清澈爽朗的笑容，和一双充满温柔和期待的眼睛，心里慢慢涌上来好奇，想要跟着对方看一看，这种感觉来的很奇怪也很突然，小五想不明白，但是他一点都不想拒绝对方，见到对方举着锅子在井边摆弄，小五慢慢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朝他坐过去。
凌肖见到小五直直看向他，虽然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看起来总算有些人气，不显得那么孤独凄凉，他心下松口气，打算慢慢调动起小五的天性，让对方能够恢复一些孩子气。
心里想着，手上也开始了动作，凌肖将系在木碗上的麻绳解下来，再紧紧缠在铁锅两边的把手上。铁锅不小，重量也不轻，他将铁锅拎起在空中晃了晃，见到还算平稳，对直直看着他的小五道，看好了，马上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小五听后，眼睛紧紧盯着铁锅，一眨不眨，凌肖见到小孩颇为认真的模样，心里有些想笑，他将铁锅缓缓放下去，听到被水淹没的声音后，慢慢往上提，小五紧紧盯着黑黝黝的井口，心里忽然有些紧张，当见到满满一大锅水的时候，眼睛里瞬间出现了一丝惊奇和喜悦，只不过下一秒就迅速消失。
凌肖一直在旁边偷偷观察着小五，看到对方终于有了一些情绪波动，心里总算有些安慰。他将水放进瓷盆，很快就填满了一半。见到成果显著，凌肖颇为开心道，第一次打水就这么厉害，我果然天赋异禀！
凌肖的口气有些得意，见到对方直直看向他，随口道，跟着哥哥走，吃喝全有！怎么样，小弟弟要不要考虑考虑？
凌肖半开玩笑的说着，心里其实有些紧张，等了一会儿，小五并没有回应他，而是慢慢起身，朝院子的角落走去。
凌肖心里有些失落，同时有些好奇小五去做什么，他起身跟着小五走到一堆杂乱的草垛前，见到孩子蹲下身子开始搬起了稻草。凌肖见状，赶紧上前帮忙，不一会，两人就将稻草清空，一块大石头出现在地上。
凌肖看了看石头下的土壤颜色明显不同于周围，心里有些奇怪，就听小五道，菜窖。
凌肖心下了然，原来这里竟是一处菜窖，那么石头下难道是菜窖的入口？
他立马明白过来，见到男孩开始推石块，他加把劲一起将石块推开，果然，一个黑黝黝的洞出现在了地面上。
凌肖第一次看见农村里的菜窖，心下有些好奇，他蹲下去想要仔细看看，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洞口传来，好像皮带摩擦地面的声音，在静谧的环境里出现的诡异，凌肖身体顿时一僵，下一秒，就见到一条黑影从洞里直直冒出来，在半空中摇摇晃晃。
凌肖瞬间瞪大了双眼，他要是没看错，面前忽然冒出来的，竟然是一条通体漆黑，三角头，吐着芯的眼镜蛇！
凌肖对这种冰冷粘腻的冷血动物天生害怕的要命，如今见到竟然是剧毒无比的眼镜蛇，当即吓傻了，浑身瞬间被冷汗浸透，腿肚子直打颤，大脑更是一片空白，只记得这种蛇毒性极强，高度近视，如果不动，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凌肖大气不敢喘，一动不敢动，生怕惊动了这条剧毒无比的蛇，但是眼镜蛇却依旧有所感应，直直的身子慢慢从洞口倾斜朝这边爬来。
凌肖整个人瞬间冰凉，他感觉自己这次真的死定了，而且死相凄惨——被这只手腕粗细，浑身冰冷粘腻的剧毒生物咬住再慢慢缠死。
凌肖恐惧死亡，这种感觉已经深入他的骨髓，刻印在灵魂上，上一次被猝不及防推入土坑的时候，他的身心已经被吓到冰冷麻木，若不是在无底的深渊里慢慢适应，逐渐恢复过来，他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如今，见到他最恐惧的生物，慢慢向他靠近，无限拉长了在面对死亡时无能为力的绝望。这种感觉，比之被厉鬼捉弄要痛苦太多。
凌肖整个人慢慢坠入无限恐惧和痛苦中，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面前一道黑影闪过，下一秒，他的身前竟然出现了一个半大的男孩，将他紧紧的挡在身后。
来人速度很快，凌肖当即愣在原地。在看清面前的男孩时，顿时被震惊和诧异淹没。
凌肖从来没想过，小五会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是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出现。
小孩明明只到他胸口，身体瘦弱的仿佛一吹就倒，时时刻刻都在躲避他，这样的孩子应该早就吓傻或者跑掉，凌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对方竟然会毫不犹豫的挡在他这个陌生人面前。
小五伸出细瘦的手臂尽其所能的将凌肖挡住，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此时有些颤抖‘你赶紧走，我来挡着！’
他说话的时候，那双漆黑毫无生气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眼前危险的眼镜蛇，身体却在不自主的颤抖，宽大的衣服随着他的抖动而微微颤动，细密的汗水慢慢从脖颈划入尖锐的锁骨，消失在衣领里，但他毫无所觉，只咬着牙拼命挡在凌肖面前，没有丝毫退缩。
凌肖看着面前的小孩，又见到逐渐靠近的毒蛇，忽然，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迅速跑回井边，端起巨大的瓷盆，一把扣住了眼镜蛇半出洞口的身体，见到三角蛇头翻滚着朝他袭来，立刻抽出腰间的柴刀，狠命的朝蛇头使劲戳去。
凌肖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力道更是前所未有的狠，毒蛇张开巨大的蛇嘴死死咬住柴刀，圆滚粗壮的身体不断翻滚，凌肖站在瓷盆上拼命往下压，巨大的重力终于将毒蛇的身体渐渐压扁，但是对方巨大的蛇嘴依旧死死咬住柴刀。
凌肖的力气很大，毒蛇的力气也不小，就在凌肖快要不行的时候，忽然见到小五大叫一声，躲开！
孩子的声音尖细而凄厉，凌肖赶紧松手，下一秒就见到一块巨大的石头狠狠砸在了毒蛇的脑袋上，直直命中，巨大的蛇头彻底烂的稀碎，粗壮的身体逐渐僵直最后没了反应。
凌肖摊在地上直喘着粗气，见到毒蛇死的不能再死了，赶紧朝小五看去，就见到小孩正呆呆的看着大石头发愣，他缓了缓力气，来到小五面前，焦急问道，小五，你没事吧？
小五听到有人说话，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缓缓抬起头，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直直看着凌肖，然后慢慢摇摇头。
凌肖见到，整个心瞬间放下，其实他此刻特别想把小五抱住，但是见到对方低垂着头远离他后退三步站定，再没有任何动作，凌肖忽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这个枯瘦弱小的男孩，冷漠寡言，古怪自闭，对他的接触更是惧怕躲避，但是，在面对着生死威胁的时候，却毫不犹豫的死死挡在他的身前，凌肖看着单薄瘦弱的小五，慢慢开口道，小五，为什么要救我？你难道不知道那条蛇有多危险吗？
小五沉默半晌‘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
对方的话很简单，却让凌肖瞬间愣住，他一个陌生人凭什么能让对方豁出性命来救他？
‘可我只是一个陌生人，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救我？’凌肖想不明白。
小五听到对方的话，慢慢抬头看向凌肖，眼睛里有些茫然和无措道，‘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就好了。’
好人？凌肖愣了愣，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孩子眼里的好人，小五见到对方一脸困惑，慢慢抬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身上那件凌肖给他的红色喜服外套‘从来没有一个人会接近我，给我新衣服穿，背着我，帮助我，你和他们不一样，我不想让你受伤。’
小五的话太过纯粹，让凌肖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单纯甚至可以说是痴傻的孩子，那些不过随手而为的动作，在孩子看来竟然是可以随时豁出性命来守护的东西。
凌肖看着小五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身上的衣服，脸上虽然毫无表情，但是眼睛里却是满满的爱惜，他的心里忽然溢出了几丝酸涩，哑声道，难道你不怕被它咬伤吗，你不怕死吗？
普通人尚且会惧怕未知的死亡，何况是一直在躲避他的小五？
小五愣了愣，一张枯瘦的小脸顺着凌肖的方向，看着死透的毒蛇，沉默半响 ‘没什么，已经习惯了。’他渐渐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道‘我一个人，已经习惯了。’
听到孩子的话，凌肖对他的冷漠，毫无人气的印象瞬间摧毁，心中充满了心疼和怜惜，他不再顾及对方的惧怕和躲避，一把将对方抱进怀里，感受到小孩身体的僵硬和挣扎，凌肖忍住心中溢满的苦涩道‘小五，和我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回来，好不好？’
小五听到身体顿时僵住，微弱的挣扎忽然变得猛烈，凌肖心里一紧，低头看去，就见到小五正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死死看着他，一向情绪波动不甚明显的小孩，此刻犹如受到巨大惊吓的小兽，垂死挣扎起来。对方的力气前所未有的大，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拼命抗拒着凌肖。
凌肖瞬间恐慌起来，他不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小五挣扎的太厉害，而身体又太虚弱，凌肖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紧紧抱住对方，大声喊‘没事了，有我在，没事了！没有人会来伤害你……’
他不停拼命地重复着，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男孩渐渐不再挣扎，安静下来。
凌肖见到小五情绪逐渐稳定，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轻轻拍着小五瘦削的背，上面尖锐的骨头让凌肖的心阵阵钝痛，这个孩子，究竟遭受了多大的痛苦和折磨，才会变成如今这幅凄惨的模样？
‘没事的小五，我来了，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他努力安慰着，只是他的话太温柔，周围的环境又太荒凉，让人听起来充满着哀伤，忍不住想要流下泪来。
凌肖心里是悲伤的，这个孩子等了太久，如今所剩时间的却太少了，如果他能早点遇到，是不是孩子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紧紧抱着小五，慢慢的胸前的衣服一片温热，他低下头，就看到一滴滴泪水顺着小五凹陷的脸颊滴到了他的衣服上。
凌肖见过很多孩子哭，痛哭，大哭，哽咽的哭，无不哭的响彻天际，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受了委屈，大声宣泄和释放着自己的不满。
可是，凌肖却从没有见过如同小五这般的哭。
一滴滴眼泪接连不断从漆黑的眼里掉下，但是对方没有发生一丝声音，安安静静，就好像一如既往的沉默着，觉察不出丝毫异样，只有仔细听才会听到断断续续的喘息。小五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哭泣，让凌肖整个人觉着呼吸都变得困难。
怀中的孩子早已被人伤的千疮百孔，脆弱不堪，如今凌肖所能做的，就是带着小五逃离这里，在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时间里，享受最多的快乐。
凌肖眼里慢慢赤红，对凌长云和凌家村所有村民的痛恨深入骨髓，他开始后悔，当初那个舍弃性命救助这些人的自己，简直就是个愚蠢的S//B！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打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