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情未了》万里孤云

7、身份来历

　　四爷向前一探身，紧紧地盯着我的眼晴，冰冷的眼神让人寒意顿生，我觉得自己就像瞬间被冻住，连手指都不会动了，后背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浸湿，咝，我简直疯了，居然想要招惹这么可怕的人？短短的一瞬，四爷已经靠回椅背，恢复了原来的姿势和表情，我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花了，那个人就像是根本没有动过。
　　“那是自然，其实就算你不问，我也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叫胤禛，在兄弟中排行第四，我是满人，姓氏是爱新觉罗。明白了吗？”
　　爱新觉罗？怎么那么耳熟？
　　不会吧？我如五雷轰顶，呆若木鸡，就算是发现我回到古代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震惊，这玩笑开大了吧？
　　这么说，眼前这位就是……
　　很长时间，我都没有回过神来，完了，这个人比我所能想象的极限还要可怕！
　　“那么说，你，你，是皇子了，是第四个皇子？”我竭尽所能控制着自己，却还是忍不住的哆嗦。
　　“是的，当今圣上是我的皇阿玛。”
　　“就是康熙皇帝？”
　　“康熙是现在的年号。”
　　康熙的儿子？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拼命想要冷静下来，康熙的后面是哪一个皇帝？乾隆？不，乾隆好像是康熙的孙子，那么，那么，这位是谁？对了，雍正，康熙后面是雍正，康乾盛世的承前启后者，清世宗雍正，康熙的第四子，传说中的篡改遗诏登基的皇帝。铁血、冷酷、专制，文字狱、血滴子，等等等等，真的，在我明白坐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历史上的雍正皇帝时，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些恐怖的，充满血腥的字眼，无比的震惊、恐惧让我连晕倒的勇气都没有了……
　　四爷，不，未来的雍正好像在说什么，我完全没有听见，我呆呆的看着他，又好像什么也没有看见，只仿佛这三百年的历史在眼前像放电影一样晃过，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是幸运过头了还是倒霉到极致了？
　　“喂，吓傻了，刚才还像女侠似的，现在怎么了？”四爷抱起手，很轻蔑的表情。
　　“我，我，我……”我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可是，看到四爷那明显的甚至是夸张的蔑视的样子还是让我莫名地愤怒，是皇子又怎样？
　　那要在我们现代，那是人人平等，谁比谁高贵不成？
　　我又不是他们这个时代的人，凭什么要一副奴才样？谁怕谁？
　　“我只是有点吃惊，堂堂皇子不过如此而已。嗯，以前不知道，冒犯的地方，还请多担待。”虽然拼命想绷点面子，但话说出来还是露了怯。
　　“那倒没什么，不知者不罪。好了，还有什么问题？”四爷撇撇嘴。
　　“那我应该叫你王爷还是贝勒爷什么的？”我小心翼翼地问。
　　“我还没有封王，不能叫王爷，其他的，随你叫。”四爷顿了一顿，又说：“反正我已经习惯了你的没规没矩。”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没规没矩，过分！那我叫你老四好了，你也应吗？”我小声咕噜。
　　“说什么？大声点。”四爷提高了声音。
　　“我说那我叫你老，啊，叫你的名字好了，我这个没规没矩的人历来喜欢直呼其名。”我硬着头皮说，哼哼，我看你的涵养功夫有多好，气死你。
　　“好啊，本贝勒爷说话算话，以后，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你可以对我直呼其名。”四爷倒是很爽快的样子。
　　唔，涵养功夫一流，这都不生气，他到底是不是皇子啊？赶紧转移话题，我说：“那好吧，接下来，你是不是要拷问我的身份、来历？”
　　“你实在不愿说的话，我也不强迫你，更谈不上拷问。其实那天你似乎说过一次了，只是没人听懂，你不想解释一下吗？林清扬小姐？”
　　我张口结舌，我该怎么说？说我是来自三百年后么，从我回到古代以来，这是每天困扰我的问题，想了那么多天，却还是没有答案，可是，这也是回避不掉的问题，我不敢说，也不能说自己是来自未来的人，那我，到底应该从哪里来，到底应该是什么人？我无法回答。
　　“我，我，我不是不想，而是，根本就解释不清楚，我只想说明一点，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可是，我绝对没有任何恶意，我来到这里完全是身不由己，请你相信我。”我突然发现，事情远远比我想想得更为复杂、可怕，是啊，我该怎样解释我的身份，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可是，谁会相信我，谁会相信我来自未来，而且，就算相信，那么我岂不是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怪物，我会怎样？会被强迫说出未来的事情还是被当作妖言惑众的妖精烧死？冷汗瞬间侵湿了我的全身。我到底该怎么办？在这里，我到底应该是谁？谁能帮帮我？我看着四爷，四爷的眼睛深不见底，他可以帮助我吗？他愿意帮助我吗？他能够帮助我吗？我看不见答案，“随便你们怎么想，我只能保证，我绝对没有任何害人之心，也不是故意跟你作对，我只是，没办法说，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我不属于这里，所以，我解释不清楚，就算我说了，你也还是不会明白也不会相信，我之所以会在这里，并不是我的本意，我是说我也没有办法，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来到这里，我，如果我能够选择，我绝对不会来这里，也绝对不会想遇到你，可是，我不能选择，我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的家人、朋友全都不在这，全都没有了，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我语无伦次，失声痛哭，“只有我一个人，谁都不认识，什么也不知道，我害怕，我害怕，我想妈妈，唔唔，妈妈……”
　　我放声大哭，这些日子，害怕、震惊、焦虑、忐忑、无助、绝望、无奈，所有的情绪其实早已将我压垮，只是一直找不到一个宣泄的途径，一放开来，却是再也收不住，我什么也不要想，管它现在是什么年代，管它现在有什么危险，管它明天怎么办？统统不想，不想……
　　温暖的怀抱中，泪眼朦胧的我感觉妈妈的手指有点凉，很轻柔地拭去了我的眼泪：“好了，好了，就会好的。”
　　“妈妈，妈妈，我好想你，你在哪里？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救我，救我。”
　　“好了，好了，不怕，不怕，睡吧，明天就会好的，其实，什么身份并不是最重要的事……”
　　我都来不及想自己是怎么重新回到妈妈的怀抱的，只觉得温暖、安全，不再惶恐，不安，幸福而又甜蜜的感觉包围了我，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我全身心都放松下来，牢牢握着妈妈的手，睡着了的我还在提醒自己，“可不能再放开了”。

　　四周开始变得明亮，隐约有鸟的叫声传来，又是一个清晨，闹钟还没响，还可以再睡一会儿，我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回家的感觉真舒服啊，咦，手里空空的，握着的手呢？嗯，妈妈一定是去做早餐了，鼻尖仿佛都闻到了早餐的香味，肚子开始饿了，唔，好像是小米粥的味道，妈妈什么时候开始做小米粥当早餐了，以前都是牛奶或是果汁，煎荷包蛋，烤土司啊什么的，嗯，还是家里好。不对，小米粥？小米粥？我猛然睁开眼睛，好大的床啊，挂着华丽的帐幔，透过层层叠叠的半透明的薄纱，可以看到一缕阳光照了进来！
　　“小姐，您醒了？”帐帘挑开，一个身着红衣的俏丽少女对我笑道。紫芸，啊，又是她，见鬼，怎么回事，我猛地从床上坐起，看到一个托盘，里边正是一碗小米粥，热气腾腾，散发着特有的清香。这么说，我没有回现代，没有回家，没有妈妈，一切都只是我的梦，现在，梦醒了，还在这该死的古代，还在这该死的四爷府，垂头丧气的我重新躺下，“拿走，不要来烦我。”
　　躺在床上，我细细地回味昨天的梦境，那么温暖甜蜜，妈妈的手一直握着我，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轻轻的跟我说话，哄我睡觉，那样的真实感觉居然只是一个梦？
　　一遍一遍的回味，我沉醉其中，不知过了多久……

　　“小姐，小姐。”紫芸的声音再次把我拉回现实。
　　“烦死了，你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我从来没有这么厌烦过。
　　“我知道，小姐，可是，四爷说，他下了早朝就要回来，这会子估计都快到了。”紫芸很为难的样子，却是一副怎么样也要把我从床上弄起来的架势。
　　“什么，四爷要到了，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来，来干嘛？”我虽然不情愿可还是坐了起来，“对了，昨天，应该是昨天吧，他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哎呦，我的小姐，四爷不是天快亮才走的吗？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四爷一整夜都赔着你的呀？快点起床了，我的大小姐，来不及了。”紫芸一面说一面来拖我，“紫兰，快点，伺候小姐更衣。”
　　“喂，怎么回事，什么我们一直在一起，我和四爷一直在一起？我和他？有没有搞错？”我跳下床来，看着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不会吧？难道……我不敢再往下想，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开始发烧。

　　“想好了么？”
　　“什么？”
　　“走，还是留？”
　　“走又怎样？留又怎样？”
　　“走，你现在就可以动身，留，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合乎情理的身份。”
　　“身份，什么身份？我不太明白？”
　　“没有适当的身份，你怎么在这里留下去，你不会准备一辈子不出院门吧？”
　　“那是不是说，我得按照你设计好的身份在这里生活下去，或者说借用另外一个人的身份，那我，不，我不知道。“
　　“当然，也许你更喜欢以你的真实身份出现？”
　　“我，我，我不是不想，而是，根本就不行。”
　　四爷走到桌边，慢慢翻看我练字的字帖，很专注，不再说话。
　　怎么办？我被晾在一边，踌躇再三，我不得不开口说：“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谢我什么？”四爷头也不回。
　　“谢谢你好心，收留我。”
　　“好心嘛？倒也未必，所以你也不必谢我。”
　　“昨晚，昨晚……”如果有面镜子，我一定会发现我的脸像是煮熟了的虾，不仅通红还冒着热气。
　　“噢，你不需要担心，我对你这样的小丫头没兴趣。”四爷依旧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