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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二 及冠 ...

  •   【古时二十岁为成人礼,本文架空设定十五岁束发,十六岁加冠】

      南砚之仅在江南留二日,三日辰时,便启程欲行。

      正是烟雨时节。杳杳钟磬尽隔夜,满地落花红带雨。

      昨夜,南砚之独卧于客栈中,拥锦衾,点炉火,犹觉生冷。江南春雨并不温柔,常是细雨伴以寒气,透寒入骨,欲暖不得。

      隐隐闻得窗外有叶哨声鸣,南砚之不知如此雨天,会有谁这般“雅致”地夜吹叶哨。那声儿也确是好听,他侧耳听了半晌,便困倦上涌,昏沉睡去。

      次日清晨,他与父上行至宫道旁时,已早有马车侯着。他欲要上车之时,忽闻远处马蹄声阵阵,一人于身后唤道:“且慢!等我一等!”

      南砚之闻言,挑帘而观,竟是扶兮乘马而来,遂唤了南幸停车。

      扶兮一身素色黑衫,身背画轴,青丝高束,眉眼间的苍白迷离已少了几分,双目熠熠,唇形轻挑。

      “此地一别,不知何时得以相见。念此后难以与公子对饮,特来送行。”扶兮于马上拊掌,晏晏笑曰。

      南砚之心下亦是感激,首次识友,对方便乘马相送。暖流愈涌愈汹,渐渐包绕了孤独十数载的一颗赤子之心。

      “男儿之别,何须做女子之愁态。”南砚之掩去眼角泪光,粲然笑道,“长歌绝尘去,坍朽未噬心。前路多险阻,待君载归途。”

      “好!”扶兮清亮应道,“萍水相逢,以赠此画,愿君归心。”

      说罢,将身后画轴取下,递于南砚之。

      “无以为报,唯有一揖,以谢君恩。”南砚之撩衣作揖,露齿莞尔。

      相逢甚短。南砚之很快便又上了乘车,与扶兮之马渐离渐远。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扶兮轻吟道。微雨清泠,然然作响。

      “别死了啊,砚之…”

      …

      长安都外,晨霭将歇。

      白驹过隙,只须臾一瞬,一载时光已静然流逝。

      南砚之已十有六之岁,今朝便是他及冠之礼。南府上下因此忙碌不歇,彻夜通明,终是为这位二公子备好了万全之仪。

      是日,南砚之着了玄端,佩上紫绶,散发跪于南府东阶前。

      阶前云纹,鹤炉熏香点点,颇有仙都之感。

      南砚之拜过父南萧吟,母齐溱,兄南璇之,赞者为其束发加冠,如此三道。

      赞语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旨酒既清,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冠毕,取字。南砚之提笔于竹纸之上,书“采薇”二字,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一文,是为南采薇。

      取字后,父赐采薇一剑,其名竹斩。

      南砚之夺剑出鞘,见冷光乍现,玄云竹纹,剑柄嵌玉,饶是他不谙武艺,犹识得此剑甚佳。

      剑即鉴杀戮,明掠夺,有剑则拥有杀戮之权。

      南砚之却不希望今后这剑能有用武之地。

      …

      行过冠礼,天已沉暮,月明星稀。南砚之欲往城外一走,便于更定时,披裘出府。

      正是初春,夜露犹重。南砚之独泊船于柳色湖上,望苍色夜际,皎皎轮月,不觉生思念之情。

      古时骚人墨客多借月而抒情,南砚之亦心有此意。

      曾有一人与他茶舍对谈,那人字名少陵。寥寥语中,他一身才华尽显,只恨不为同城人,至今已一载未逢。

      南砚之贵为中书省二公子,平日自是良友甚少,虽兄友弟恭,终无一人与他刎颈之交。

      若是…若是可再觅故人,他定当不负良机,与扶兮结为益友。

      思绪万般,不觉已时至更定,星辰渐升,与湖光灯影共搅碎于湖中,渺渺茫茫。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兴然忘归,划至湖心亭,撇舟登亭,闭目听风。

      万籁俱寂。

      闻得身后隐有刀剑冷冷削声,愈来愈近,仿若近在咫尺。

      南砚之觉出了应是有歹徒乘他闭目小憩,欲行匪事。

      柳色湖本就不安定,他今晚不应独自出府的。

      他自生来便从未遇过这等危机。

      手缓缓负上腰间佩剑,心跳骤然加速。

      摩挲剑柄,就欲拔出。

      虽他因体弱而不能习武,但佩剑在身,自保片刻,应当有逃生的希望。

      忽觉身后冷光大盛,寒气倾入,忙侧身躲过,只见两人面上蒙布,皆执兵器而来。

      南砚之夺剑出窍,即时寒锋毕露,迎面挡住了兵器。

      冷铁撞于一处,叮当脆响,火光迸溅。

      那两人应是长期习武之人,见南砚之抵抗,便齐改阵势,使出虚招。

      南砚之分辨不出招式虚实,只下意识向锋芒处抵挡,怎料实攻竟从下方破入,无力抵抗,腹间剧痛,只见剑已入肉。

      两人速度极快,起承转合,配合得极为默契。

      南砚之饶是利剑在手,却不知如何发挥,不久便再无抵抗之力。

      打至亭边,知身后便是深潭,但若不后退,怕是会被两人活活插死。

      身形向后倾去,顷刻间冰冷的湖水便从四面压来。

      湖下无一丝光线,南砚之不通水性,只得任由自己往深渊般的湖心,愈沉愈深。

      水自口中灌入肺部,想要呼吸,却愈加窒息。

      他即时明了了溺水而死的绝望。

      意识模糊之际,隐隐觉一双手自上抱住他,带他向上浮去。

      四周一明,他方出得水来。窒息已久,一时竟无力呼吸。

      南砚之恍惚之间,觉着那人带他来到了亭上。眼前一片刀光剑影,惨呼声不绝于耳。

      忽觉有人覆上他双唇,正为他渡过气来。

      南砚之不似之前般窒息,但仍过了好些时方缓过神来。

      神智一清明,双唇上温热之感便惊他不小。欲去推那人,却因先前落水而全身无力。

      不多时,那人放开南砚之。他欲要倚柱起身,却一阵猛咳,似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尽数咳碎一般。

      缓过气来,他方抬眸一瞥。

      檐下漏月,疏如残雪,依稀散于那人眉目之间。

      是扶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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