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生与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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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狏即的第七天。
老实说，谷浣这样的人是不大在意自己的生死的，“死了就死吧！”她破罐破摔的想。既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活在这世上也不知活着的意义。只是生来、有记忆起，师父和师娘就对她说，“浣儿去修道！”说是有仙骨仙根仙缘什么的，不修实在浪费了。前十来年，都是在兢兢业业的完成师父师娘予以她的期许。她啊，大概是没有爹娘的野孩子，被师父师娘恰巧捡到了才活下来的。因此师父师娘是她仅有的亲人，从来没有质疑过老人的真假。管他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人活着不就是想找点活下去的奔头吗？虽然没有什么意义，但大家基本都是一个活法，实在谈不上什么伟大。
人临死之前，会不会都要这样想？回忆往昔，有什么做了、有什么没做的？有什么遗憾的、有什么留恋的？要是还活着的话会干嘛。想那么多，这深山老林里除了野兽大概也就只有黑白无常要来招呼她了吧！
没记错的话，这已经好几天了。山民们大概已经陆陆续续放弃找她了。脑子嗡嗡作响，睁眼黑的、闭眼黑的实在没什么区别。只要动一动，大喘气就会伴随着头晕目眩而来，连哭喊的力气都被剥夺了。她失了心疯才会觉得打在她脸上的不是雨露而是她窖藏的佳酿美酒，就算此刻泥浆塞进耳朵里她也没法管了。她好像已经要和大地嵌为一体，与百草同生同长了。这样无休无止的醒来、昏去，自己还不如给自己个痛快，也不用这般无力无奈，苟延残喘于世。
想来前三四天还死撑着要活下去，吃草也要活下去，爬也要爬到家。可渐渐的渐渐的、意识模糊了，活下去的愿望也没那么强烈了。脑子嗡嗡作响、胃疼的难受、心也在发慌，像条抓不住的活鱼随时都要跳，舌头也在发涩，这大概就是临死前的征兆了。无尽的“饿、冷。”吞噬着她，已经顾不上什么疼不疼、痛不痛啦。只是好想好想大吃一顿，胃空荡荡的绞痛的难受，什么都好、生肉也行啊。只是临时之前还想吃顿锦州的佳肴，那碗赊的元宵钱她还未还呢！前些日子的菱角也好吃，炙烤的新鲜鱼肉、再佐点梅子酒，简直就是极品。哪怕做个饱死鬼也好啊！她恍惚看见满山的白菌排着队往她嘴里跳，她想起那日烤菌味的鲜和栗子的甜，吃在嘴里极度的满足，胃好歹舒服了些。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她张嘴大口大口的喝着雨水，伸出舌头汲取，但凡能饮到的怎样都不会放过，似要喝个痛快！她能想象出自己现在什么样子，满身淤泥血污，又断了一臂，脸色煞白、挣扎着喝雨水的样子简直狼狈到了极点，还好还好，这荒山野岭的也没人认识她，临死前也算是给她留了点颜面。
只是……不知道那只小家伙怎么样了，师父不在身边大概又会哭哭啼啼吧！可要是就怎么死了，自己幸幸苦苦养那么大的小家伙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有熊孩子揪着她尾巴不放怎么办？被人抓去剐了皮做裘衣呢？罢了罢了，自己都顾不上还去想别人简直蠢到家了。苼儿啊，苼儿，你师父是真的挺没用的了。再过几年，等你大一点可能就会忘了师父吧！只是师父再也来不及看你长大的模样了。而师父师娘的恩情也只有来生再报了。就这样了吧，已经很好了，不枉来人世走一遭。
她无力的闭上眼，任凭雨水肆意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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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苼儿吃月饼，阿婆给你一个月饼。”
“那小娃娃啊，这样子已经好多天，开始还哭闹个不停，天天喊着“要师父！要师父！”后来吧！也不哭了，不闹了。就是稍不注意就要跑回家，可以前的家都没了怎么待嘛！”
“那娃娃除了师父就没亲人啦？”
“有亲人还会待在这？”
“听说是个孤儿，那山上的小姑娘从外面捡回来。”
“可惜啰，好好的去追什么猎物嘛！人都找不到了。指不定啊……懂了吧。”
“听说不是猎物，是头灾兽，会喷火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你别管它叫什么，你想想这娃娃以后怎么办！在你这儿待一辈子？”
“你看那娃娃，不哭不闹，醒了吧就看着门外，也不吃不喝，该不会成魇了吧！”
“呸呸呸，瞧你说的，这娃乖着呢！你看我刚刚给她的月饼，那小娃娃还知道留起来给师父，生怕她师父回来饿着了。这么乖巧的娃娃，送别人养我还舍不得呢！”
“可话说回来，那小道姑该不会已经…………你儿子带了一帮人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她。”
“那小道姑的命格能和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命格比吗？人家可是能驱兽的人，命硬着呢！”
“唉，不是，你算算日子，都快一个月了。”
“不说了，不说了。今天过节还净扯些没用的。”
“唉！”
“可怜的娃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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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了不知多少个日月后，谷浣再一次醒了。这一次，她觉得自己耳目清明、身子骨出奇的轻松，若不是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兴许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吧！她轻而易举的便站了起来，没有以往光是在地上爬行就疲惫不堪的感觉了。自己断了一臂已成事实，她不会再痛惜不已了。她也不用再刻意的凝神聚气了，她此刻只需轻轻一跃便可腾空而起，像是突然开了窍般悟到了法门。她聚神于指尖便可驱剑自如，这些法术都是她前十几年想悟却悟不出的，可以说她是因祸得福了吧
她在树上穿梭，身轻如燕，不消片刻便到了那山脚人烟的的地方。
“猎户大哥！苼儿呢？”她问。
好笑，他竟问她是人是鬼。当然是活生生的人。
“你再不回来，我明日都要给你窟座坟了！”
“唉！这不差点儿没赶上吗？我还想试试那坟舒不舒服呢？”
“你这丫头，几日不见比以往话多了！”
“大概是去黄泉走了遭看透了吧！”
“小小年纪说什么鬼话！喏！那凳上坐的不是你家徒儿？还不进去？”
“我这样子，癫模怪样的还少了只胳膊就不进去了，怕吓着她。”
“自家师父还会怕？那小不点儿天天坐在那儿巴不得你快点回来呢！”
“猎户大哥，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苼儿了。我这样子实在算不得什么好，明日再来接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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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小娃娃你干什么！快回来。”
“小祖宗嘞，看着路！小心摔了。”阿婆说的，苼儿全数当了耳旁风。她灵敏的嗅觉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因而激动的向门奔去。
“师父！”
“师父～”
苼儿撞上了谷浣，紧紧黏在她的腿上不放手。
“苼儿，苼儿闻到师父的味道了。”
想来，今晚她是走不掉了，要是以后谷浣故意把她弄丢了，她亦能寻着味儿找回来。
她抱着苼儿，只是她再也抱不上来了。
“师父！给。”她将阿婆送的那块月饼给了她。又直直的看着的谷浣吃。苼儿的那副神情，谷浣大概是知道什么意思了。
“喏！苼儿也一起吃吧！”她又将余下的半块月饼给了她。这次大概也算是苼儿与她的又一次共患难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生与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