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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不告而别 ...

  •   到处是流光飞舞,满目春色应接不暇,她听到自己的笑声,她自由自在的奔跑,可以漫无目的……
      应该醒来了,但她舍不得睁眼,梦是清晰的,映在她脑海里还不曾淡去,她独独想贪欢一晌。
      就像昨晚,可以一醉。她拥着一床被,那暖暖的感觉犹如那人的体温。
      “娘娘,您醒了吧?刚才小顺子来了,给我们送来些食材。他说四王爷带着大军往西面去了。”
      往西?西边有齐的最后两座边塞。不由得她不醒了。

      “小顺子,怎么你没和你家王爷一起出征呢?”淑妃穿戴整齐坐到正厅,却看到小顺子在一边好整以暇。
      “王爷让我留下的,还说这几日我可以住在这里。”
      留下个人来监视?前几日淑妃就打算过,秦军迟早会派出大军去追击齐王,只是不知道领军去的会是太子还是四王爷。宫里头她的玉棠宫现在算是独门独居了,就算发现她不见了,也不见得会有人上心去寻。也许只有四王爷会当回事,本着“绝不放过她”的意思着人来寻她。好在他出城去了,可这小顺子在眼前真是有些麻烦。
      “王爷走时已经嘱咐过,这几日陈淑妃只管安心,日常用度绝不会有怠慢。”
      “好,代我谢过你家王爷。”淑妃心下还在盘算,“流苏,给许公公收拾间厢房吧。”
      “不劳烦了,我已经收拾好了,就住在东厢偏殿,没什么事,我先告退了。”说完转身就走。
      这若即若离的态度倒是和他主子一个样。
      等他走远,流苏检视了一番,关了门窗。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小礼子说,他们一行人三天回来一次,带上必要的药材,在当日酉时前再出宫去。这几日正在说要增加人手,预备回来的时候再挑选些机灵的内监跟去。”
      “小礼子可靠得住?”
      “是个实诚人。与奴婢还有些交情,他也想逃回乡下老家去。再说这兵荒马乱的,谁都想有些银子傍身。”
      “嗯,算起来初五和初八,有两次机会?”
      “也不是,他们有两班人,初八才轮到小礼子,是由他来负责选人。跟他一起的几个都是太医学徒,并不与这宫里的相熟。奴婢与小礼子约定,初八未时在御膳房碰头,就说我们两个是御膳房的小太监。”
      “嗯,我们将衣服和财物藏在随身细软里,等出了宫,就找机会跟小礼子去乡下。”淑妃顿了顿,又说:“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可有和小礼子说,过了申时就不用等我们了?”
      “回娘娘,都交待过了。”
      “流苏,这回全靠你。不过,你可记得,出了宫,‘娘娘’这个词儿可千万不能出口的。”
      “是。”两人对视也是一笑。
      “不过,那小顺子在跟前可怎么办?光和他讨近乎,也不是个办法,最好他能睡死个三天三夜。”
      “这倒不难,听说陆皇后先前失眠的厉害,如今那些安眠药物应该还在皇后宫里,奴婢这几天挑着机会就去取来。”
      “嗯,如此甚好。那秦军也真是狂妄,后宫里竟然一个卫兵也没有,也真是不把妇孺放在眼里。我们明日再去凭吊陆皇后,你也正好去取药。从皇城去到西部边塞,也就两天路程,不知那四王爷何时就回来了,初八是最好的机会了。”说到他,她的脸色忽然就转淡,眼神婉转却转了几道不同情感。
      流苏也不知淑妃与那四王爷之间算是什么,只是看着她有些不忍,说道:“娘娘,忍辱负重最是不易。就像这宫里头,圣上的宠爱系着一家的荣华富贵,这中间又有多少个真情实意呢?”
      淑妃想想也对,当下自顾不暇,还去管那若有似无做什么。又想起昨日十公主对自己的一番“教导”,暗下决心一定不让他们如意。

      这几日小顺子就这里晃晃,那里看看,好像玉棠宫原本就是他的安身之所。因着淑妃每次都叫上他一起吃饭,他也就理所当然的帮着做饭,三人倒很是和睦。
      饭桌上历来是探听消息、打探虚实的好时机,每次淑妃都借机找话。
      “秦国太子是你家王爷的亲哥哥?”
      “他们一母同胞,只差了两岁。王爷在十三岁封王开府,十四岁就初阵大捷。”意思是四王爷比太子更有能耐?
      “哦,你家王爷可算是个人物啊。你跟了你家王爷多久了?”
      “从王爷还在先皇后身边的时候就跟着了。”
      “先皇后?”
      “可惜王爷十五岁那年,皇后就过世了。”
      十五岁丧母,二十三岁丧妻,淑妃想,这个人的命一定是太硬。
      “唉,你家王爷可惜是不能和我一处了。你知道的嘛,太子要了十公主,我现在是他岳母啊,这辈份实在太难算。啊呀,好可惜,哈哈。”
      只见小顺子脸上一阵青白交错,只管低头扒饭。半晌他忽然说,:“今天上午传来捷报,王爷又大获全胜,齐国只有孤城一座了。”
      怎么这么快,离他出征也不过三天。明日就是初八,淑妃想,她也要一决胜负了。

      初八的未时自顾自来。小顺子被遣去找炭火,流苏正在帮忙打点行装,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叫唤:“淑妃娘娘,淑妃娘娘!”两人听得,都是一惊,迅速放下包袱,故作镇静地来到正厅。
      只见一个宫女,跑进来就扑倒在淑妃面前:“娘娘,求您救救九公主吧!”
      流苏认出这宫女正是九公主身边的欢儿,说道:“欢儿,你先起来,不要惊吓了娘娘,慢慢说。”边说着边扶她起来。
      “刚才,有几个秦兵跑到宫里来,一来就要带走九公主。有几个妃子说,太子答应不会来滋扰,如今是为了什么,那带头的说九公主活腻了,欲贿赂宫门守军逃出去通敌。主子一定是被人冤枉的,只是她素与十公主不合,现在被带去云舒宫,可怎么了得啊!”说着又是泣不成声。
      通敌?敌人都已经进城了,到底哪方才是敌?
      “可是你家主子让你来找本宫?”
      “是,主子大叫冤枉,又对着我说,去找淑妃娘娘。淑妃娘娘,宫里上下都知道您最心善,我家主子只能指望您了!”
      “欢儿你先去云舒宫候着,本宫随后就到。”

      欢儿一走,流苏拉着淑妃说,“娘娘,已经到这个份上了。您何苦……”
      “我怎能见死不救呢?流苏,我会尽快赶回来,你记得给小顺子下药,自己先去会合。到了申时,我若还没赶到,你就自行出宫去吧。保重。”说罢,她披上雀金裘,快步出了宫门。

      到了云舒宫,只见门外竟站着两个守卫。还有欢儿在一旁愁容满面。
      经过通传,她进得正厅,见那九公主就跪在正中。
      九公主齐宫月,今年也是十八,只比齐令月大几个月,此刻一个光鲜地站在太子身边,一个却瑟缩地跪在地下。
      “母妃,您怎么来了?”
      “令月,这是怎么了?你的姐姐怎么跪着了?”
      “原来是陈淑妃啊,”那太子也不起来,还脸有愠色地端坐着,说道:“九公主今日早晨跑到玉华门,企图贿赂守军。”
      “定是有什么误会吧?宫月你去玉华门可有什么急事?”
      “我,我……”
      “寡人的将士怎么会收受贿赂?他们佯装收下珠宝,事后就立刻上报,并都指认是九公主。而九公主的下人也已经供认,九公主早上确是出过宫。事态严重,不得不责罚。”太子根本不耐烦看见这个淑妃。
      “宫月,你怎么这么不成器,”说罢,淑妃又转过来对着太子说:“多谢殿下,将这个糊涂的宫月拦下了。”
      一旁的三人都是一愣,不知道这个陈淑妃唱的是哪出?
      “陆皇后生前说过,她一生信佛,但求在她梓宫内放上一串高僧的念珠,而城外寒光寺的主持一代名僧,曾许诺献上他的随身念珠。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不想这个痴儿竟然还惦记着。”淑妃边说边悄悄给宫月使眼色。
      宫月立刻会意抽泣起来。
      太子听罢,沉思片刻,又说:“就算她情有可原,死罪可免,但活罪……”
      “殿下,陆皇后不在了,本宫不才,但只好勉强代行职责。就罚宫月去思勉殿思过,抄写经文十日。殿下,意下如何?”
      被她这么一说,这件事俨然就是她齐国后宫的家务事了。太子也觉出几分尴尬来,只好讪讪说好。他转而对着属下说:“传令下去,从明日起,所有齐国的人只得进宫,不得出宫。所有药材都让警世营来取。”
      一场风波就此淡去。出了云舒宫,宫月对着淑妃悄悄说:“母妃的恩情,小九永生不忘。只可惜自负如我,居然也会着了她的道。”说罢,她轻轻转过头对着云舒宫,忿然的眼神忽而一闪。

      看着宫月走向思勉殿,天色已经向晚。淑妃只有叹气的份儿了。她在这后宫原本是明哲保身、默默无名的,然而这几天她成了最爱管闲事的了。今天是出不了宫了,她也只好不紧不慢走到玉棠宫,门口坐着的竟然是小顺子。
      “那壶茶我没有喝,王爷交待过我,如果你有办法出宫,让我帮你们一把。”小顺子只平平的一句,说完,转身走了,独留她一人。她回想起太子刚才下的命令,她最珍贵的机会,她最后的机会,就这么从自己手中溜走了。她并不是那么想当好人的,只是她见不得他人诚心的哀求。就像当初华馨说,她喜欢卫王,求她能不能替她嫁到齐国去。
      她站在宫门口,再也迈不开步,也不想进去了,流苏应该已经去城外。又或者流苏还在,她又怎么对得起她。她只好漫无目的地往回走。
      沿途亭台楼阁都寂寞的矗立着,路边竟有几株梅花悄然开放。她上前,轻轻折下一支。忽然之间,她又想起了四王爷。意外他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会放她出城。如果不是他们开始得那么糟糕……呵,又何来开始呢,注定是过客吧。他是可以放走一个没用的公主,她于他没有价值,她本身又有多少价值。她不得不这么清醒。
      可是,管不住自己思绪,想起那个夜晚。
      恍惚间,是他背着她走了很长的路。半夜里她迷迷糊糊地拥着温暖的他,心里却想起翠喜的话,当然要嫁个如意郎君,只要心下喜欢,他躺在身边,不发光也发热嘛。那时两人笑做一团,她还嘲笑翠喜好不要脸。可她现在满脸潮红带着几分醉意,却不自觉抚上他结实胸膛,身体趋前,越贴越紧。他终于醒来,一个翻身将她压下,脸上还一副你自找的表情。她笑,醉生梦死也就这一回吧。
      人都是复杂,又有那么多说不清道不明。又比如她明明出生在农历五月,偏偏取名叫飞雪。为什么他能不告而别,她就失败了呢。正想着,居然又下起雪来,片片雪花飞舞,不多会就下得很大。她微微张开双臂,伴着漫漫雪花,慢慢起舞。秦允澈,如果我真是陈国公主,如果我们能换一个时间相遇,如果……
      她闭上双眼,随意地转着圈,突然她撞向一副铠甲,一双手将她扶起。她转过头来,又一次见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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