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梨花殇》南枝落

5、第三章 老树枯藤

　　华前殿内，慕无涯和两大长老正在商议各项事宜。一名弟子进来，在杜衡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怎么了？”慕无涯问道。
　　“掌门，古藤村派人传来消息，村外的古藤林，近日出现大规模的藤蔓枯死。听村民描述，疑是灵气匮乏所致。而玄云谷周围向来灵气充沛，这种情况实属异常。曾有胆子大些的村民进入古藤林探查，却不料都有去无回。如今村里人心惶惶。希望玄云谷派人前去察看。”杜衡躬身答道。
　　“古藤村地处凌霄峰附近，村民淳朴，一心向我正道。自古以来都在我玄云谷的庇护之下，是哪个歪魔邪道如今敢动古藤村的心思。”天北星正义凛然。想起古藤村，他必定想念村子小湖里的鱼了。虽说人间万物都比不上玄云谷的有灵气，但这人间的鱼儿和百幻溪里的比起来，那味道，真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天南星看了他一眼，心想这老头子都这岁数了，平日里一本正经的，一想到吃，就跟三岁小孩似的。这千年木头脑袋，怎么就不能惦记点正事：“古藤村多年太平无事，人丁兴旺。如今遇到这等怪事，此间必有蹊跷。”
　　“两位长老说的是。只是不知派哪几个弟子前去比较合适？”慕无涯道。
　　“按理说自然都是成熟稳健的弟子最为合适。不过年轻的弟子们也该出去锻炼锻炼了。严岩这孩子虽稚嫩了些，但就天资和修为来说，却是年轻弟子中相当不错的。此次正是个机会让他历练一番。”天南星说道。
　　“不错。而且古藤村离我玄云谷不远，有何突发情况，再派援手也是不难。”慕无涯点头表示同意。
　　“我看月幽门来的小子仟益也不错。我看他颇有几分当年佐峰老头的风范，加上近日在石龙洞内甚是用功，想必又有不少长进。带上他，也算得一个得力帮手。”天北星推荐仟益，倒不是因他个人有多喜欢仟益，而是各派历来有不成文的协定，凡是在此修炼的，虽没有本门师长在身边督促，但玄云谷会代为定期检查，像这种外出历练就是检查的主要形式之一。
　　“那就依两位长老所说。杜衡，你带上仟益和严岩，明天一早出发。有什么情况，及时传信回来。”
　　杜衡领命。出得殿来，派人去叫来了仟益和严岩，吩咐一番后便各自回房收拾东西。
　　正收拾着，便听到门外“哇”的一声。出门一看，只见是月舞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来她闲着没事又爬到了树上，摘了几朵盛开的梨花戴在发髻上，正臭美着，脚下没有站稳，便跌了下来。还没来得及使出法力，就已经跌坐在地上了，痛的直叫屁股疼。
　　杜衡一面笑，一面关切地问：“摔的严重不，要不要去草药房拿点药？”
　　“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把药敷在屁股上。”月舞向来好动，若是为了这点小伤小痛要卧床休息，那岂不是亏大了！
　　“那也没有办法啊！谁让你这么贪玩，一个姑娘家爬树上去干吗？”
　　“才不是为了玩呢！我只是想吃梨花糕了。想着娘亲曾经有一个秘方，写了如何去做糕点，我想采些梨花自己做来着。”梨花的香气，糯米的口感，想想都要流口水。绞尽脑汁获取各类美食，对于月舞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正事儿了。
　　“我们舞儿居然说要自己做糕点，真是天下奇闻啊。”杜衡大笑。
　　“师兄，不许你看不起我！”月舞虽然厨艺并不甚好，但是就凭对吃的这份执着，就足以支撑她屡败屡战。不过是个梨花糕而已，有甚难的？
　　“没有没有，师兄怎么会不相信你的手艺呢。只是小师妹何需这么麻烦，你想吃什么，师兄给你买回来就是了。”
　　“买？上哪儿买？”月舞先是迷惑不解，脑筋转了好几圈，猛然反应过来，“师兄你要下山啦？”
　　杜衡话一出口，立马就后悔了，心想，这下可麻烦了。无奈地解释道：“掌门派我去古藤村，据说可能有妖魔出没，很危险的。但是师兄答应你的梨花糕，一定会给你带回来的。”说罢就想赶紧脱身。谁知被月舞拽住衣袖不放。她显然没有被杜衡刻意说的妖魔啊危险啊什么的给吓唬到，只是一想到自从小时候爹娘带她下山过一回之后，这么多年，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玄云谷了，就一心只想着要出去玩玩。扯着杜衡道：“师兄，你带上我一起去吧，我也想去！”
　　“不行，你还太小，出去太危险了。”
　　“哎呀，我都十六岁了，北长老说人间十六岁的姑娘都可以相夫教子了。”杜衡无语，北长老倒是什么都不避讳啊。
　　“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听你的话的，绝不会乱跑。”月舞举起手，对天发誓状。其心至诚，日月可鉴。
　　“这个我真做不了主啊，你还是去跟掌门他老人家说罢。”杜衡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抬出慕无涯来。月舞心想，也对，只要爹爹一声令下，她想披挂上阵还不简单！于是边跑边喊道：“师兄你等着我啊！”
　　慕无涯在房中打坐，房门被人“砰”的一声推开来。不敲门不报上名字就推门而入的，整个玄云谷除了他这宝贝女儿还能有谁。
　　“爹爹，我也要下山，我也要捉妖怪！”月舞撒娇往慕无涯的怀里钻去。
　　“哦？我们舞儿何时也有捉妖的功夫了，是靠画符呢还是扮鬼怪呢。”慕无涯止不住的笑意。
　　“哎呀，爹爹，你又嘲笑我，我是认真的！我堂堂玄云谷掌门之女，身怀天下第一的玄云功法，难道连几个妖怪都对付不了不成。”
　　“这牛皮可吹大了，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不添乱就不错了。”转身倒了杯茶，自顾自地喝起来。
　　“才不是呢，我近来修炼可认真了，功力长进不少。不信你去问北长老。”确实，前段时间听天北星说起月舞和仟益的比试，这丫头倒是有几分她娘亲的样子了。只是她这么多年一直待在玄云谷，凡事都有人照看，一时间说起让她下山，还真有点不放心。
　　“现在下山还是太心急了些。等再过个一两年，爹爹一定让你自己出去见识见识，好不好？”慕无涯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
　　“不好！我就要现在去。爹爹为什么不让我去？！”月舞甩头，呜呜地哭起来。
　　“爹爹也是为你好，古藤村的情况尚不明了，说不定会是危险重重。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爹爹怎么跟你死去的娘亲交代。”月舞听了，不但没有被说动，想起她娘亲，反而哭的更伤心了。
　　慕无涯没法，便道：“你若真有能耐，就去闯那珍宝阁，只要你过得了前三层的考验，我便许你下山。”
　　“去就去，爹爹可不许反悔！”
　　月舞看到了一线希望，直奔珍宝阁。顾名思义，珍宝阁就是玄云谷内收藏珍宝之地。玄云谷千年积淀，或收伏或奉送，阁内所藏天下异宝乃至法宝神器，数不胜数。
　　月舞跑到半路，心想，这珍宝阁的机关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万一闯不过三关怎么办？不行不行！对了，两位长老活了这么多年，必定见多识广！月舞又屁颠屁颠折回去跟他们取经。
　　“两位长老，两位亲伯伯，快帮帮我。”月舞恳求，情真意切。
　　“舞儿啊，不是我们不帮，而是实在帮不上啊。珍宝阁外有一道屏障，一旦入内，便与外界隔绝。就算我们想传音给你也不行啊。”
　　“南老头说的是。况且阁内还有一个阁灵，向来最反感徇私舞弊之人。要被她发现其心不诚，可就有苦头吃了。”
　　“什么，还有阁灵？！那她很厉害吗，是不是比两位长老还要老？”
　　“我有那么老吗？！”月舞本意想打听阁灵的修为，却不知两位长老如此玻璃心，这等白发苍苍，还想说真的不老吗……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资历，资历。两位长老辈分高，资历老，修为了得。不知这位阁灵前辈如何？”总算圆回来了，两位长老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这阁灵本是和我二人同辈之人，修得仙身之后，不愿参与世间琐事，便和当时的掌门请求终生守护珍宝阁。天长日久，便被大家唤作阁灵。她自然是法力高强，不过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出手。你要经历的不过是前三关，应该不碍事的。”
　　“前面三关主要是考验功法和心智。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能只被眼前的表象所迷惑。危险和机会往往都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所以要细心观察。”
　　总算还是有了点有用信息。由于只有半日时间，月舞也不敢多耽搁。谢过两位长老就往珍宝阁去了。
　　月舞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着“阁灵前辈高抬贵手，娘亲在天有灵保佑舞儿”，然后伸出手去推开珍宝阁的大门。整个塔状的建筑瞬时金光大放。月舞伸手挡了挡眼睛，抬脚跨过门槛，进入阁内。刚迈进来，就听到身后大门“咿呀”地关上了。
　　珍宝阁外头，天南星和天北星闲来无事，便前来观战。虽然珍宝阁不能内外相通，但凭他们的功力，施个法看看里头的情况倒是轻而易举的。谷内弟子看到金光纷纷赶来，见是小师妹在阁内，都饶有兴致地围在旁边观看。玄云谷内本就没有几个女弟子，月舞容貌清丽脱俗，向来是谷内的一道风景。更何况她性格开朗，平日里又这个师兄那个师兄地叫着，人缘极好。如今她在珍宝阁内，大家一传十十传百，最后竟将这足足围了三圈。
　　月舞在阁内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还未等她站稳，便有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月舞急忙唤起半缘奋力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