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调戏 ...
-
成羥究竟要做什么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此刻月朗星皎，酒意肆虐，又或许是因着一些旁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念想，是以这才借着酒劲儿凑得祝淇近了些。
祝淇双手隔在两人中间，堆在脸上的笑挂了层诧异，显然他并没有多想：“哎，叔父，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喝醉了把我看成了哪位美娇娘？”
成羥似是魔怔了，也顺着祝淇的话头胡说：“美娇娘……对……的确很美……”说着手就要往祝淇脸上摸。
祝淇脑袋往边上一偏灵活躲开成羥的手，眼底浮出一抹促狭的笑：“想来是这天干气燥的叔父心火旺盛这才将我看成了美娇娘，不如……”祝淇面皮上挂了个坏笑，不知深浅地往成羥跟前凑了凑，“叔父，不如改日我带你去镇子里的美人窝里逛逛？”说完又灌了几口凉酒。
成羥被他一番不知内情的胡言乱语说得心烦，一把扒开胸前祝淇碍事的双手将人扯到跟前。
本来就是句打趣的话，祝淇没想到又惹恼了成羥，心说今日禀路这解药怕是不好讨了，看来还要表现得更加听话才是。
衣领被成羥拽得变了形，祝淇也不反抗，那小模样瞧着相当顺从。成羥瞧着他低眉顺眼的模样一时间愣起了神，心里想着他这般乖顺，莫不是心思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有了这猜测成羥悬着的一颗心因为祝淇的反应涌出一股子狂喜，他小心试探着往祝淇面前凑近些，略显凌乱的呼吸声里尽是酒气：“你……愿意？”
祝淇被他这话问得一愣，这去美人窝里散心他有什么不愿意的。他仔细思量着，虽然百里芳华被成羥给一窝端了但苌绣镇里总还有别的去处。他抬头看了眼成羥，发现他面皮红得吓人，冷冽的眸子也有些发红。
这么激动？祝淇在心底嗤笑一声，没想到他这个表面看起来不近女色的叔父还是个急性子？
“愿意啊！怎么不愿意？！”祝淇咧嘴一笑，“和叔父一起虽有些奇怪，但咱们好歹都是男人，怕什么？”
他这话说出口成羥的眼神倏忽间就变了，就像是只发情的老虎，看得人浑身的汗毛都怂成了个球。成羥抬手捏起祝淇的下巴，上半身不动声色往前又靠近一寸，几乎要贴上祝淇的脸：“这样如何？”
祝淇并不知道成羥的心思，还以为他在拿自己练习调戏美娇娘的手法。于是祝淇也没躲开，反而伸出双手随意挂在了成羥颈后：“叔父手法不错，那我若是这样叔父又该如何？”
成羥目光一紧，喉头禁不住颤了下。他有些急不可耐地一把勾住了祝淇的后腰，偏头凑在祝淇耳边沉声道：“这样可行？”
没想到没什么男女经验的叔父还能有这觉悟？祝淇歪着脖子在肩头上蹭了蹭耳朵，笑道：“这招是不错，就是吹的我耳朵痒。不过叔父你还真是一点就通……”
祝淇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就在他歪头的时候成羥换了另一边攻略。他看着祝淇因为蹭耳朵弯起的雪白脖颈，慢慢低头贴了上去。
那一刻，仿佛夜虫都不叫了，风丝儿也不动了，偌大的院子里只能听到彼此杂乱的心跳声。
还是祝淇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成羥，红着面皮道：“叔父这调戏美娇娘的手法是不错，不过我只是陪叔父演练演练，叔父和我演练做做样子就行怎么还真亲上了呢？”
祝淇一番话将成羥方才刚钻出来的妄想打回现实，他收了手没什么表情往后退了几步没说话。想了想又拎起桌上的酒坛子灌了口冷酒，道：“正如你说你我都是男子，不过演练而已，脸红什么？”之后转身就要回屋。
“叔父等等！”祝淇自然没忘记来此的要紧事，禀路那小子还挺在榻上等解药呢。
像是料到祝淇接下来要说的话，成羥头也没回只是自顾自从袖袋中摸索半晌摸出一个瓷瓶，他略显苍白的指尖用力捏着瓷瓶冲着院外喊道： “来人，拿上这瓶药送小主子回澄竹园。”他的声音分明不大却像是生了翅膀一下子传出老远。
不多时两名弟子呼哧呼哧跑到成羥身边恭恭敬敬接了解药，架起祝淇就出了院子。
这两名弟子力气也真是大得惊人，回去的路上又是山路又是树林子的愣是将人抬得四平八稳连晃都不带晃一下的。经过禀路的住处时，祝淇吩咐一位弟子去给禀路喂解药，自己则由剩下的弟子搀着回了澄竹园。
翌日祝淇刚睡醒就瞧见了桌子上金疮药，他动了动脚脖子，哎？好像没那么疼了？是谁这么贴心大清早的就来帮他上药？还是说自己昨日喝酒喝迷糊了，自己上了药都不记得了？
祝淇走出房门抻了抻长胳膊长腿又去伙房蹭了顿饭这才端着热腾腾的饭菜去看禀路。
白骨派的每个弟子住的都是单间，屋子虽然不大却也算舒适。
弟子们不住通铺住单间可不是因为白骨派的掌门人好心善，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这入派费用高得离谱，再不给弟子们个像样的住处就太不像话了。
但凡在江湖里混上个一年半载的人都知道，要入白骨派要么家财万贯，要么天资极高，否则就是挤破脑袋瓜子也做不了白骨派的弟子。
成羥性子虽阴晴不定可他武功高啊，像他这般的武功造诣满江湖都找不出第二个。因此饶是成羥不是个好相与的，每年慕名而来的弟子仍旧把上山的石阶都踏平了。
这些冤大头弟子们交上高额的入派费便摇身一变成了江湖大派白骨派的弟子，即使没几分真材实料只要在人前报出白骨派的大名那也是相当有面子的。
白骨派招收弟子敛来的钱财都交于卜祭处理，置办田产店铺，哪一样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是以，白骨派早已成了个富得流油的门派，这也养成了祝淇花钱大手大脚的坏毛病。
但禀路能入白骨派既不是因为他天赋异禀也不是因他家财万贯，而是因为他无意中救了祝淇一命。
不过，这救命之恩也实在是禀路的无意之举。
当年，祝淇八岁，和成羥赌气偷偷溜下山去吃糖人儿。
糖人儿摊边除了祝淇还站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只是比起祝淇那孩子既不白净也不好看，还穿得破破烂烂的，分明就一小叫花子。
这孩子就是禀路。
祝淇看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木棍儿上的糖人，看样子是馋坏了，于是便财大气粗地提议送给他一个糖人儿。
那孩子一听激动得黑乎乎的面皮都白了一圈儿，祝淇将做好的糖人塞进禀路手中。两人相视一笑，之后都龇起奶呼呼的小奶牙吃糖人儿。
祝淇是典型的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的那一类，这一口下去大半个糖人儿都没了，那糖人儿又宽又扁卡在嗓子眼儿里咽不下去。
那时候祝淇年纪虽小却相当要面子，堂堂白骨派的小主子吃糖人儿都能噎住，这要传出去多丢人。于是他也不打算将糖片吐出来只闷着头用力往下吞，糖片彻底堵住了喉咙，祝淇只觉得眼冒金星就要厥过去。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还是禀路挺身而出，伸出脏乎乎的小爪子在祝淇嘴中扣走了糖片救了祝淇一命。
祝淇可是成羥的眼珠子，自己的眼珠子被禀路救了成羥自是要有所表示的。
谁知禀路什么都不要就想上白骨山当弟子，说什么大人们都说只要进了白骨派就吃香的喝辣的，睡觉都有自己的床板子。
成羥虽打心眼儿里瞧不上他却也不能对祝淇的救命恩人太过苛刻，于是禀路就这么捡了个大便宜成了白骨派的弟子。
也是因着禀路救了他一命，祝淇和禀路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好兄弟。正是以为如此，每回祝淇闯了祸但凡能直接或者间接和禀路扯上些干系的成羥便会将他好生修理一顿。于禀路来说，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祝淇推开房门，只见禀路还直挺挺躺在榻上，面皮子发青，眼皮子冰凉，像是断了气。
“禀路？！”祝淇扫了眼一片狼藉的桌子，上头散着一捧被人搅乱的核桃。祝淇心道不好，这是有歹人入室行凶将禀路给杀了。
祝淇急出一身的汗，他用力摇晃着禀路的身子：“禀路！禀路！你怎么了？！”因着救人心切一时失了分寸不小心把禀路的头磕在了一边的短案上，禀路嗓子里呜咽一声吐出一个圆不溜秋的东西。
祝淇定睛一看，竟是一颗没剥皮的核桃。
“咳咳……咳咳……咳咳……”禀路总算有了动静狂咳不止，面上逐渐有了血色，“祝淇，你……你……咳咳……怎么来了？”
祝淇看了看地上的核桃又瞅了瞅榻上的禀路，僵着的嘴角不由狂抽好几下：“禀路，你不会是吃核桃被噎着了吧？”
禀路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将气儿喘匀，他掀起眼皮白了祝淇一眼：“那么惊讶做什么？你吃核桃就没被噎着过？”
祝淇一脸严肃摇了摇头：“这个还真没有。”
禀路：“……”你没有还不许别人有了？
“刚才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没气了呢？！”祝淇一拳头砸在禀路肩头，“我说你丢人不丢人，吃个核桃都能噎着，若不是我来找你，你可就真的一命呜呼了。这么一来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如此咱们就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
禀路剜了祝淇一眼：“就算救命恩人这事儿扯平了，那每回因为你闯祸我被连累遭罪的事儿呢？那可没法子扯平。”
提起这茬儿祝淇的确没理儿，毕竟因着他不受管束禀路都不知道被种了多少次僵尸蛊了？
祝淇不自在扯了扯嘴角：“就咱们这关系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你说是不是？”
禀路慢条斯理坐起来：“不是。总之你还欠我的，别想赖。”
“唉，好了好了，欠就欠，我像是那种会赖账的人么？”祝淇道。
也不晓得是不是故意的，禀路根本不上道，他慢吞吞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核桃就往外走：“像。”
祝淇一听不乐意了，紧追着禀路出了屋子：“禀路，咱有事儿说事儿不带这么冤枉人的。你倒是说说，我什么时候赖账过？”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刚好撞上前来寻人的弟子：“总算是找到小主子了！掌门说每日抓鱼炖汤的事小主子不必做了，换成每日去嫱祈园清扫，扫够一个月才行。”
祝淇还要和禀路争辩的话僵在了口中，他看了眼禀路，脑中浮出一丝侥幸：“禀路，你看我这脚上还有伤，嫱祈园地儿那么大，我一个人清扫什么时候能……”
不等祝淇把话说完禀路拔腿就跑，方正的面皮吓得都皱起好几道褶子：“让我去掌门跟前当眼中钉你想都别想，我还想再多活几年！”
“禀路！禀路！”祝淇拖着一只伤脚追出老远还是没能撵上，他冲着早已跑成了小圆点儿的禀路嫌弃摆了摆手，“好你个不讲义气的，切！”
前来传话的弟子生怕自己的差事办不好遭掌门责罚，祝淇跑他也跟着跑，无奈腿没祝淇的长追得红头胀脸的：“小主子，掌门让您现在就去嫱祈园。”
祝淇也顾不得脚上的伤咬着牙拔腿就跑，他才不要和那个磨人的叔父一个院子待上一个月呢！
他又不傻。
跑了没多远，面前一堵人墙赫然杵在跟前，抬头一看竟是指挥使卜祭，祝淇立马龇出一排大白牙和卜祭打商量：“指挥使，麻烦帮我挡一下后头那位弟子，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卜祭没吭声祝淇以为他同意了，抬起脚丫子就往前跑。约摸是有人护着底气足了，步子都变得轻快了不少，不料跑出没几步便被人给一把给提溜了起来：“哎，指挥使，咱们有话好商量，别动手，别动手啊！”
“奉劝小主子乖乖去嫱祈园清扫，否则便不只是动手这么简单了。”卜祭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在这白骨山上，除了成羥就属卜祭功夫最厉害。如今他被卜祭给逮住那便是再挖空心思也难以逃出升天了，祝淇不甘心扬长了脖子拖拉着调子吆喝道：“我……不……去……啊……”
作者有话说第8章 调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