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飞鸽传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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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在空中挂了一天，傍晚时分，终于落到了山那边。
从莲花镇到苌绣镇的路上，两人都没有施展轻功。
祝淇一路走走停停走得不怎么卖力，他走成羥就走，他停成羥就停。
磨磨蹭蹭的，直到浓黑的夜扑面而来，两人才一前一后进了苌绣镇的一家客栈。
成羥财大气粗，又去要了间上房。
祝淇倚在柜台边上，随口问了句：“店家可还有多余的房间？”
店家一听两眼放光：“有……”
“店家刚才不是说只有一间上房了么？”成羥将一锭金子搁在柜台上，面上神色依旧。
店家精明的视线在两人中间囫囵溜了圈儿，不动声色将那锭金子收进袖中，笑吟吟接上刚才的话茬儿：“有……多余的房间是没有了，客官是不知哇，我这客栈生意红火得紧，今晚刚好还剩一间上房，二位客官要是再来得晚一些那连这间也没得住了。”
“生意红火……”祝淇的目光在大堂中粗略一扫，看了店家一眼阴阳怪气道，“就三两个吃饭的还叫生意红火，不怕闪了牙。”
大概也懒得再换别家，祝淇说完径直上楼去了。
被祝淇挖苦了的店家愣了好一会儿，才又将迎客的笑脸贴了回去：“这小郎君真会说笑，真会说……”
这正说着，成羥人已经跟着上了二楼。
店家嘴角的笑彻底僵住，心里头晦气骂了句。
都什么人啊这都是，和人说话都不会。
推门进去的时候，祝淇已经脱了长靴躺在了床上，正睁着眼盯着头顶的床帐发呆。
“先别睡，吃了晚饭再睡。”成羥倒了杯水给他，祝淇没接。
“掌门把未过门的夫人一个人丢下来找我，就不怕未来的掌门夫人生气么？”进了客栈，屋子里热乎，祝淇眼角的凉气散了不少，只是说话时还是没什么热乎气儿。
“她不是未来掌门夫人。”成羥默了片刻，开口道。
“奥？不是未来掌门夫人就同睡同吃，没想到掌门是个这么随便的人。”
他话说得极尽挖苦，成羥非但不生气，还心情极好地看了祝淇一眼，眼底聚满了笑意。
“若说随便，昨夜你也是。”
成羥旧事重提，祝淇面色有些不自在。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让我亲你？”
这间屋的床帐子做得大了些，祝淇仰面躺着刚好遮去大半张的脸，说话间只能看到他耸翘的鼻尖和嫣红的唇。
那唇颜色太亮，即使屋内烛光晦暗，还是有些晃眼。
“谁让了，分明是掌门太重没推开。”祝淇唇瓣一抿即分，理由相当充分。
“如此正好。”
祝淇还没弄清楚这话里头的意思，成羥已三两步到了跟前，压低下半身就要往祝淇脸上贴。
“做什么？”祝淇双手抵住他的胸膛。
“趁着你体弱无力多和你亲近亲近。”一派掌门说着浑话也不害臊，这回面皮上都没泛红。
“掌门自重。”祝淇冷下脸，看向一边。
“祝淇。”成羥很少唤他的全名，一听这称呼，祝淇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我和青鸾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成羥保持着俯身的动作看着祝淇，“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你就别和我闹脾气了。”
温言细语，一点儿都不像素日里一言不合就要人脑袋的白骨派掌门。
祝淇将眼角余光落在成羥身上，声音不大：“我没闹脾气。”
“她不会是将来的掌门夫人。”
祝淇敛眉：“关我什么事？”
“叫青鸾和我来演一出戏，是卜祭的馊主意。”三两句话就把此事的大功臣卜祭给卖了。
“奥。”祝淇翻了个身，对着里侧的墙闭了眼，“我困了，先歇了，掌门自便吧。”
“好。”
身后的人也跟着上了床。
这张床没有招来客栈的宽，两个人躺在上头有些挤。
祝淇不舒服往前挪蹭了一下，成羥迅速往前靠了靠，将两人中间那点子缝隙堵死。
祝淇：“……”
宽厚的手掌搭在祝淇腰间：“知道你在意我心里很开心，你若是一时接受不了那就慢慢来，咱们来日方长。”
祝淇闭着眼没吭声，也不知道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就这么下了山，青鸾姑娘怕是会生气的。”
“她若是真生气了自然有人哄。”
“谁哄？”祝淇猛地转身刚好顶在成羥的胸膛上。
成羥带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反正不是我。”
被成羥丢在白骨上的青鸾，此刻正坐在房中等人。
窗外的灯笼被风吹得四处乱晃也没个章法，照在屋檐上的光亮时有时没的，显得屋子里格外地黑。
桌上点了一支蜡烛，小指头粗细，燃在宽敞的屋子里根本不顶用。
青鸾从桌边站起身来走到半开的窗扇前，伸手将窗缝推大了些。
山上气温低，又下了雪，入了夜就更冷了。
寒风顺着松垮的衣领灌了一身，青鸾不由缩了缩肩膀。
她没有离开窗边，只单手拢了拢衣领，转而双手撑着下巴望向院中暗沉的夜。
嫱祈园的竹门晃了晃，不多时，一个高大的人影由远及近往这边走来。
青鸾红唇微翘，来了。
一进屋，卜祭就闻到了屋子里若有似无的香气。
和青鸾身上的一样。
撩人。
“今日事忙，来晚了。”他在解释自己迟来的原因。
青鸾语调绵长“嗯”了声，关了窗迈着婀娜多姿的步子坐到了他旁边的椅子上。
“指挥使贵人事忙，我明白。”她轻轻抬手搭在了卜祭的腿上，“不过，指挥使真是让我好等啊。”
卜祭心脏猛地漏跳了半拍，他只觉得腿上隔着衣角的皮肤隐隐发烫。
他一向知道青鸾喜欢戏弄他，可每回总是忍不住肖想这一切是真的。
这一回，他也希望是真的。
他想，约摸是青鸾终于发现自己瞎了眼不该和成羥那个没良心的一味纠缠。
这才想和自己……
“在想什么呢？阿良。”
温热的气息夹杂着青鸾身上特有的女人香气喷进耳蜗，卜祭搭在腿上的双手一紧。
“阿良这个名字好多年没人叫了。”
当年他们三人相依为命，阿良就是那时候青鸾成羥喊他的名字。
忆起往事，卜祭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阿良，香儿，小濡，是我们以前的名字。成羥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为此还和我们争辩过好多回。”
青鸾今夜似乎不太想过多回忆往事，搭在腿上的手移到了他强壮有力的胸膛上：“他叫香儿，可他……有我香么？”
埋藏心底多年的情愫在这一刻破土而出，犹如养料充足的参天大树瞬间拔地而起。
卜祭的呼吸乱了。
娇软的手在他胸口随意画了几个圈，正要再往上移，卜祭一把捉住不安分的皓腕，将人用力往怀中一带：“这么拱火，你可知道后果么？”
“自然知道。”青鸾娇笑连连，露出雪白的脖颈。
玉颈既细又长，像是引颈高歌的天鹅，美得惊人。
卜祭单手掏住他的细腰，将人彻底抵在自己怀中：“那你可别后悔。”
“不后悔。”青鸾笑得越发妩媚。
“你……”不知何故，卜祭忽觉浑身无力，他面色一僵，钳在青鸾腰间的手瞬间泄了力气，眼瞧着手脚发软就要栽到地上，“给我下了药……”
青鸾扶他在桌上趴好，随手披了件大氅在身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你……去……哪里……”
立在冬夜里的纤瘦身影顿了顿，红唇微开：“收到飞鸽传书，卯凉在莲花镇出没，我得去一趟。”
“你不是……”卜祭浑身无力，说话都费劲，“他的……对手……我……陪你……去……”
青鸾没有回头，侧了下脸，露出红艳的唇，裹着冷绝：“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替我去冒险，况且，我要亲手了结了他方能泄愤。”
“青鸾……”
院子里的人不再迟疑，很快和浓重的夜融为一体。
一大早，天还是暗沉的灰蓝色，一只信鸽目标明确地飞进了苌绣镇的一家客栈内。
成羥每日醒得挺早，鸽子落在窗沿上时他正盯着一边沉睡的祝淇出神。
信鸽看到了床上的人之后扑腾了下翅膀，成羥怕它将祝淇吵醒，伸出手指在唇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鸽子还真就止住了动作，乖乖站着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成羥轻手轻脚下了床，走到窗边从信鸽腿上的小竹筒里取出一张半寸宽的字条。
字条上只有简短几行字，成羥看完没什么反应，只是过后不多时眉心浅浅拧起一道疙瘩。
“指挥使的飞鸽传书？”祝淇撑着床板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出什么事了么？”
刚睡醒的祝淇浑身放松，不带半分防备，看人时目光也比平时温和一些，让人看了忍不住上前揉揉他的脑袋。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只是做的过程不怎么顺利。
手伸到一半儿被祝淇给生硬挡开：“掌门还真是占便宜上瘾啊！”说着，冷着脸下了床。
成羥悻悻收了手：“不过是想扶你一把。”
祝淇看他一眼：“……”这话，鬼都不信。
“指挥使大清早飞鸽传书定是有要事，掌门若是有急事自去忙就是了。”祝淇坐在桌边倒了杯茶，“刚好，我在山下还没逛够，就先不随掌门一起回去了。”
“既然还逛够，那就先不回。”成羥走过来挨着祝淇的边上坐了下去。
祝淇喝茶的动作一顿，却也没多说什么。
“我陪你。”成羥道。
祝淇：“……”将茶碗搁回桌面，“我身体健康能吃能睡，做什么用掌门陪？”
“其实……”成羥再次开口，声音分明肃重了不少，“青鸾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飞鸽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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