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鸟南飞向天涯》亦舒欢

7、上路便遇偷儿

　　小壮激动地就差没有欢呼出声，屁颠屁颠地给老头子多拿了两个窝窝头，还体贴地加了一枚咸鸭蛋。
　　老头是出了名的坏，自家这个傻徒儿的心思自然是瞒不住的，当然心里就不太高兴了。
　　他不高兴，自然也不会让浑身上下都流出出送瘟神嫌弃意味的海小壮好过。
　　“不用替我收拾，你带上几件实用的家伙便行。”老头按住他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地笑，抛出了今夜最后一个可以打击到自家傻徒儿的决定。
　　见小壮呆呆地看着自己，一脸的迷茫，谭老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此次自已并不与他一同前往渝洲。
　　想想这两年来，似乎并未学到正经本领地小壮顿时急了，结结巴巴地看着谭老头，连连摆手。
　　“不成的，不成的，师傅，我、我从未独自一人......”
　　谁知话音未落便被谭老头无情打断：“怕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再说走江湖又不单单指望拳头硬，为师虽未正经教你打架的功夫，但是逃跑的招数还是教过些的吧？”一想到小壮那委屈巴巴的样子，谭老头满心不悦，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再说，你不是将那不知从哪个老不休那里学来的招数练得差不离了吗？”
　　意识到他说得的啥，小壮更是委屈，但迫于谭老头平时作威作福的手段，这委屈也是憋憋屈屈，软弱无力的：“那人只教了我三招而已，哪里够保命的呀。”
　　“明天一早，你便动身，马我都准备好了，若是敢给老子我磨磨叽叽，看我怎么收拾你！”谭老头森森一笑，毫不客气地隔空弹了弹手指，肩膀一痛地小壮只得老实闭上了嘴，苦哈哈地认命。
　　事情已交待完毕，谭老头也没有留他的意思，毫不客气地将一脸沮丧的小壮赶了出去。
　　被赶出房门的小壮悠悠地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强忍着眼泪花儿的模样甚是可怜。
　　毫无意外的，从未独自出门的小壮失眠了，除了对可能发生的未知生出的惧意，隐隐地还带了一点期待，长夜漫漫，没有丝毫睡意的少年，在床上烙了小半个时辰的烙饼后，终于沉沉睡去。
　　这个时节天亮得早，小壮平日里勤勉惯了，一到了时间便再也睡不着，索性起床将自己收拾清爽后，拿了个青色的布打了个小包袱，里面除了一双请人新纳的鞋进去，还拿油纸包装了两个早已冷透的窝窝头，他歪这头，不知想起了什么，忍痛从墙角那堆杂物中挖出一个小坛子，拿了一把碎银子进去。
　　做完这些，天色也还早，起身去看了看老头儿，见他还没起，便索性去菜园拔了两棵菜切了下面汤。
　　小壮自小做惯了这些手脚十分麻溜，等面汤差不多便将老头叫醒，交待了两句便背上包袱上了路。
　　而背对着他的谭老头也不多话，顶着个鸟窝般的乱发对着那碗面吃得吸溜，哪里还有空理会自己的小徒儿。
　　此处前往渝州并不算很远，小壮仔细盘算了路程，发现即便是一日三歇，时间也是绰绰有余。
　　便也不急着赶路，而是半跑半走地选了官道来走。
　　官道开阔，来往行者也多，相对安全。
　　看着路旁的秀丽风光，小壮早已将前日心中存着的几分惧意抛之脑后，由着马儿驮着自己前往渝州。
　　只是一路下来，再好的风景也会令人生厌，不过两天，小壮便有些厌倦，于是摸了摸还算充裕的钱袋子，大摇大摆进了一家供人打尖的茶棚。
　　“臭老头，你敢坑小爷我一个人跑这苦差，我便顿顿吃好的喝好的，气死你！”
　　小壮如是想，愤愤不平地咬了咬筷子，招了老板过来点菜。
　　只是这茶棚做得本就是小本生意，看来看去也不过是些干肉烧饼，清汤小菜，连酒都是极劣的浊酒，一顿饭算下来，也不过花了十来个大子。
　　正所谓这有生意不做是傻子。
　　这茶棚的老板四十有余，做起生意来倒颇为老道，花言巧语下，原本只想吃碗面汤的小壮硬生生地多点了两个小菜方才罢手。
　　多付了五文钱的小壮看着那两碟寡淡地能消灭食欲的小菜，不由心中暗暗后悔，但是又无法厚着脸皮索回那多付的钱，于是便忍痛将那两个菜连同那碗面汤吃了个干净。
　　一顿饭没滋没味地吃完，也不知是便宜了自己的肚子，还是便宜了老板的钱兜。
　　正当小壮准备走人时，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原来是一个书生做偷儿被老板抓了个正着。
　　只见那书生虽然穿着破旧，但却收拾的整洁，加上一脸文质彬彬的模样，实在不像是偷奸耍滑的人，加上一过是几个馒头的银钱，这才让原不想多生事端小壮这才忍不住开了口替他解围，正要掏钱时，却发现自已的钱包也不见了。
　　“混蛋小贼，居然偷到爷爷身上了。”小壮怒骂一声，暗自好笑，原来刚才那不经意的一撞，竟是有陷井等着自已呢。
　　“好啊，一个两个的，居然想吃霸王饭！”本就心情不佳的老板见状更是生气，忍不住推了那书生一把，作势就要殴打小壮，却被小状反手一拧，在他的膝盖轻轻一踢，半跪在地上，疼得直哎哟。
　　“好汉饶命！”那老板倒也十分的没有骨气，见是遇到一个不好欺负的角，立刻变了脸色，满面堆笑地求饶道，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威风。
　　小壮平日里最恨这种其欺软怕硬的脓包货色，自是不愿同他多说。
　　而摔了个结实的书生早已被一个好心的姑娘扶起寻了条干净的凳子坐了，好言安慰道：“人靠衣装，马靠鞍，公子穿着寻常，自是会有狗眼看人低的混账胡乱说话，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更不必妄自菲薄。”
　　“没错，就像你被疯狗咬了一口，难道你还能咬回来不成？”小壮意有所指地瞟了瞟看怒不敢怒言的老板。
　　那姑娘见他说得粗俗却又十分在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相较两人，被冤枉的书生却苦着一张脸，情绪有些低落：“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看来当真便是说我了。”
　　“那老板也是，不过几文钱的事，何必如些不留情面，不过是看这书生并非本地人刻意欺负罢了。”
　　“是啊，刚才我离得远些，听得并不真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壮看着书生：“莫不是也遇上了偷儿？”
　　“小生虽然家贫，但读得却是圣贤书，哪里会做这样鸡呜狗盗的事，却被如此羞辱，委实......委实......唉.......”平白受冤的书生又羞又怒，再也无法说下去。
　　“那贼儿着实可恶，只恨我一介弱质女流，无法为你追上那贼儿，还你一个公道。”说话地姑娘懊恼地跺了跺脚，只可惜也是有心无力，只能逞一逞嘴上利害。
　　许是女子的话激起了小壮心中的侠义之情，也不忍二人为难懊恼，便主动提出要去追那个贼儿。
　　那女子见他有心帮忙，倒显得比那书生还要开心，连连抚掌赞道：“小哥果然仗义，我是本地人士，那贼儿也是个惯偷儿，听人说，曾在往东边去的那座山腰上的破庙中见过他，想来那贼儿的老巢便是在那。”
　　听到这，书生有此担忧地看着体态有些单薄地小壮，眉头紧皱：“也不知那偷儿是否也有同党，若是对方人多势众，只怕小哥儿要吃亏。”
　　“这倒无妨，一来小哥有些身手，只怕三五个小贼还难不倒他。二来，此处的父母官治理有方，宵小之徒难成气候。”
　　“不过话虽如此，小哥还是小心为上，若是能追回赃物当然是好，若是不能，也无须勉强，保全自已最为要紧。”那女子看了看老板，沉默了片刻方才对小壮道：“那小哥便快去快回罢，我便同这书生在这等等，免得那老板又欺侮他，另外山路崎岖，恐怕马是不好骑了，小哥可将行李放于此地，由我们代为保管便是。”
　　见小壮有些犹豫，那女子有些不高兴：“我是好心，原本我大可不必趟这浑水，小哥哥若不放心那我回家便是了。”
　　见她作势要走，小壮急忙拦住了了，好说歹说方才让她留下陪那书生。
　　看她穿着不俗，气度不凡，小壮不由暗笑自已多心，眼见时候不早，便也不作他想，轻装简从往东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