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鸟南飞向天涯》亦舒欢

18、拳脚高下

　　江湖儿女，从来不是懦夫。
　　张大锤闲闲地咬了最后一口兔肉，用另一只没有沾油的手将脑后的头发随手一束，抽出了那柄闪着寒气的九环宝刀，作出了迎敌的姿态。
　　百步，五十步，十步，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气氛趣发紧张，双方皆手持利刃，一时间敌我未明，谁也不知道谁会率先倒下！
　　世道不平，盗匪横行，即便是武艺超群，也无法保证一生无虞。
　　很快，众人便看清的对手，来人约莫有二十余人，个个皆是神色凶恶之徒，为首的人并不如何高大，甚至可以说同他身后的盗匪相比，略显瘦弱，但那一双眸子却如同寒夜中的孤狼，凶狠、决绝，令人不寒而栗。
　　“呔！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吃了我的兔子，你就是我的人了！”
　　立于那首领之后的一名大汉将手中的斧子往前一送，抢先开口。
　　不错，先礼后兵，果然是盗匪做派。
　　“是不是你的人，可由不得你。”云清冷哼了声，丝毫不将来人放在眼中。
　　“哟，小娘子还冲，老大，不如将这漂亮小娘子劫了给兄弟们乐呵乐呵，开开荤。”
　　见对方只有区区四人，盗匪们不由生了轻蔑之意，见老大没有不悦之意，十分不给面子的哄笑出声。
　　“好了，都闭嘴，这一千两的小娘子也是你这等粗人想碰就碰的？”为首的盗匪自腰间乌黑油亮的皮鞭抽出，微微向前一指：“女的活捉，男的不留活口，兄弟们，上！”
　　得的命令的盗匪纷纷抽出武器，骑着马便冲了过来。
　　来自盗匪的挑衅让杨雁多日来压抑的怒气噌地窜了上来，提起铜锤一马当先，十分灵活地躲过群马的践踏，瞅准机会便是一锤击打在马腿之上，她天生怪力，加上铜锤本就十分沉重，这一锤下去那马儿如何受得了，不一会儿便纷纷倒下，将马上的盗匪摔了下来。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就在杨雁率先清理那些恼人的马兵，张大锤十分默契地将刀口对准了为首的女子。
　　是的，这群盗匪的头领，正是扮了男装的女人。
　　虽然对方身量未足，穿着利落的短打男装，并且可以将自己的声音压低，但却瞒不过大锤这个老江湖，他自小便跟着师傅在江湖中历练，所接触的人三教九流，这点小小的伪装伎俩又岂能将他蒙蔽，识破对方身份的大锤暗道一声晦气，顿时失去了与之纠缠的兴趣，心直口快地大锤无语地看着被揍得有些狼狈的女人，不满地抱怨道：“这山头的强盗都死绝了么，派个娘们出来逗爷玩呢？”
　　“你，你放屁！”
　　那为首的盗匪被揭穿了身份，顿时又气又恼，二话不说便从马上跳了下来，手中鞭子一抖，却不料被守在一旁的杨雁挡住，不让她同张大锤交手。
　　“师兄，这人就交给我，你去帮帮小壮！”好不容易将海小壮解救出来的杨雁冲他呶呶嘴，示意他去收拾那些不成气候的小喽啰。
　　“张大哥，不如就用他们来试试你的新刀，如何？”小壮知道张大锤的规矩，不嫌事大的起着哄，只是他嚷嚷得虽凶，身子却十分诚实地往后推退了退，显然是不打算再为自己添上几道伤口。
　　“行，你就在边上好好看着，你张大哥的刀法如何。”得了新兵刃的张大锤面有得色，冲剩下的那些人勾勾手指，显然是未将这群不成气的窝囊废放在眼里：“一起上啊！”
　　自觉受辱的盗匪们听了这话如何能够忍得，互相使了个眼色，一涌而上将他围了起来。
　　见小壮这般没用，云清不屑地瞪了瞪他。
　　“你可真是没用，连杨姐姐一个姑娘都比你强，你居然没有羞愧自尽，也是难得。”云清抓了一把瓜子，靠在马车上闲闲地嗑着，仿佛只是在看一场供人娱乐的好戏一般。
　　海小壮也不同她客气，咧着带着伤口的嘴角，往她身边挤了挤，示意她将瓜子分给自己一些，云清皱了皱眉头，将装着花生的油纸包扔给了他。
　　“原来你不喜欢吃花生。”见她那副嫌弃的表情，小壮顿时乐了，毫不客气地拆开油纸，拈了一粒花生仁丢进嘴里。
　　“废话那么多，爱吃吃，不吃滚！”被说中心思的云清翻了个白眼，扔了一把瓜子皮在他身上，恨恨地扭头看向打得如火如荼的众人。
　　相比较那些武艺稀松的盗匪，张大锤倒也未说大话，以他的武艺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只是长夜漫漫，突然间多了项饭后消遣，大锤也不着急，也不下狠手，只一味地逗弄，如同猫戏老鼠一般，左一脚右一拳的，只管勾着他们疲于应付，毫无还手之力。
　　张大锤当人家是猴耍，而杨雁那边却遭了暗算，这执鞭的女子年纪虽幼，但却十分狡猾，眼见自已难敌对手，也不与之斗狠，采用得的速战速决的战术，便趁其不备在她的胸上摸了一把，杨雁虽知对方亦是女子，但不料她竟如此作为，大惊之下难免分神，腹部一痛，已然挨了她一掌。
　　骤然的疼痛使得她往后退了几步，忍不住诶哟一声，弯下腰去，那女子心黑手狠，如何能够放过杀人的机会，伸手取了□□对准她，手指用力，七枝小小的箭便冲着杨雁飞了过去，此时二人距离极近，杨雁一时避闪不及，眼见就要血溅当场，却听几声响，七枝前被同时打落，险险救下一条命来。
　　“好险！”回过神来的杨雁忍不住心底激起一边寒意，顿时明白是谁伸的授手，感激之余更多的是愤怒，原怜对方年幼无知，许是受了盗匪的蛊惑，落草为寇，却不想小小年纪却是狠毒之辈，心下也没了留情之意，招招拿人死穴，一时间倒也打得她措手不及。
　　那女子心知今日碰到个硬茬，也不敢托大，立刻弃了新学得鞭法，从长靴中抽出一对匕首来，同她缠在了一起。
　　海小壮站在一边，暗自为大锤与杨雁喝彩，那大锤自不用他担心，即便是吃了暗亏的杨雁此时也轻松应对，将对方死死压制在一双铜锤之间。
　　“你看那女子倒是有趣，别人防身顶多只带一把匕首，她却同时带了两把，可见也是个胆小惜盒命之辈。”
　　这话本是玩笑，但听在云清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顿时将之前的那点疑惑炸得粉碎。
　　什么匕首，那女子使得分明是鸳鸯刀的路数!
　　“是鸳鸯刀！秦浩的后人！”
　　“什么？这怎么可能？！”
　　此言一出，莫说是海小壮，便是耍着猴的大锤出回过神来，满是不信地看着云清，随手一抄便将最后一个小啰啰劈倒在地，也顾不上别的，一双眼全放在了缠得正凶的两人身上，果然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因匕首实在太小，众人方才没有一眼看出她的路数，如今经过云清的点醒方才注意到，那女子双手配合的路数，确实带着鸳鸯刀的痕迹。
　　“你们睢，虽然她竭力掩饰了，但是在她的左手一直都在防守，全权将攻击交由右手，不正是鸳鸯刀独有的套数么？不好，杨雁的右手—”
　　云清的声音未落，便听见杨雁哎呀一声，十余斤的铜锤狠狠落下，在地上砸出一个窟窿，没了右手的助力，杨雁很快便落了下风，加上旧伤未愈，哪里是那女子的对手，不过数招便要落败丢命。
　　一向兄妹情深地张大锤哪里还按捺得住，足下一点，冲着那女子便飞扑了过去。
　　那女子十分机敏，听见身后传来的风声，灵巧一躲，反身便是刺向他的后心，那女子速度极快，好在张大锤反应也不慢，横刀向后一转，只听叮的一声，那匕首同大刀相遇，因去势过猛，那女子手腕一麻，匕首脱手落在三尺之外，一时间只能凭借左手进行攻袭防御，可惜毕竟不是真正的鸳鸯短刀，攻防无法兼顾，一时不慎，竟被大锤齐齐削断一半的发髻，本原及腰的秀发只余不过胸口，气得小女子又羞又恼，发了狠似得要同他拼命！
　　“完了，身体发肤皆是父母所赐，这下你师兄有麻烦咯。”云清咯咯一笑，用手肘将捅了捅边上的小壮，十分自然地使唤道：“还愣着干嘛，快去将将你师姐带回来，免得一不小心挨上一刀。”
　　反应过来的小壮哦的一声，急急跳下车，冲着杨雁所在的地方跑去。
　　有了小壮的帮忙，杨雁顿时觉得周围压力一轻，十分自觉得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那群喽喽之前被张大锤戏弄了许久，早已心浮气燥，见来了个软柿子，个个如同打了鸡血，疯狂地对着小壮围攻。
　　好在那群人之前消耗了大半力气，加上老大那边也未曾占得上风，早已人心涣散，同恢复了少许体力的小壮比，自然吃亏许多，小壮也知道现在不是讲原则的时候，早弃了不合手的武器，全凭一双铁拳上阵，将盗匪打了个落花流水。
　　关键时刻，还是拳头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