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鸟南飞向天涯》亦舒欢

10、冤家路窄

　　见天色不早，二人便也不欲多留，在众女依依不舍地挽留中，小壮愤愤不平地拉着书陈仲头也不回地逃了出来，生怕再不走就要被强行留下当了人家的上门女婿。
　　直到那些屋子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小壮方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路旁喘气。
　　“不行了，我得缓缓。”小壮冲着眼前的罪魁祸首挥了挥手，指使他去打些水来好继续赶路。
　　“小生也走不动了。”陈仲扶着树，叉着腰连连摆手。
　　“那先歇会吧。”瞧了瞧他那瘦弱的小身板，小壮出也不想与他为难，示意他一起坐下歇歇脚。
　　倒底是年轻，歇上小一会便缓了过来，开始饶有兴致地翻看今日的成果。
　　沾了陈仲的光，他们足足赚了将近150个大子外加一篮子野果和一些白面馒头。
　　“这果子倒是甜脆。”小壮咬了一口果子，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睛，挑了个大的递给坐在旁边地陈仲：“来你也吃，咱们将果子吃掉些，行李会轻些。”
　　陈仲听他说的再理，加上连跑带逃地走了一路，早已是口干舌燥，便也没有推托，接过果子在袍子上蹭了蹭，开始啃了起来，不一会又伸手拿了一个。
　　待二人解决了半篮子野果，索性便弃了篮子，将果子装进陈仲的背囊里，一起寻找干净的水源打水。
　　因想着上游的水会比不游的水好些，两人便一路向上，不一会儿便听到了水流飞溅的声响。
　　“听着前面应该有个小的瀑布。”因隔着半人多高的野草，隐隐约约地只闻其声，不见其景，但长年在外打混的小壮对于野外生活阅历丰富，故有此一猜。
　　这话引起了陈仲的兴趣，半是打趣半是认真地揶揄他：“最好有个天仙美女在瀑布中洗澡，你便可学那牛郎偷了人家的衣裳，娶个仙女回家，那多美咧。”
　　“去你的，荒郊野岭地哪有天仙，不碰见鬼就不错了，不过你要是乐意下去喂鱼我也没意见！”
　　小壮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伸手就要去拉落后几步的陈仲，却被陈仲猛地一拉，险些没跌坐在地上：“抽筋啊…….唔~”
　　眼疾手快地陈仲一把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噤声，直到见对方真正醒悟过来，方才松开手作了个听的动作。
　　只听隔着风和成片摇摆的野草声，稀稀落落地有女人低低地歌声，伴随着被轻轻拨开地野草缝隙，一堆叠放整齐地粉色衣裳出现在眼前的石头上，旁边还摆了双女子惯穿的鹿皮小靴。
　　不小心瞅见了女子小半个后背的陈仲急急忙忙地捂住了自己地眼睛，嘴里还不住念叨着非礼忽视之类的云云。
　　蜀地虽民风开放，但是男女之间还是存有大防，小壮也不是那等采花作恶的淫贼，便想不动声色地离开，免得双方陷入尴尬之境，亦免得被人误解，却不料陈仲的足了犹如生了根一般，死死不肯挪动分毫，任小壮如何拉扯也没有要离开地意思。
　　“你、想、干、嘛—”忍着把人打晕的冲动，小壮一字一顿地咬牙看他，恨不得撒手不管这蠢蛋。
　　陈仲指了指犹自洗得高兴地女子：“那个女孩子，似乎就是骗走你行李的那个，”见小壮没有反映过来，连忙好心地补充了一句：“就是那个给你留字条，自称是你姑奶奶的那个。”
　　“骗鬼呢你......这荒郊野岭的，除了山猪会在泥巴地里洗澡还能有啥？”小壮不屑地吐了吐舌头，很快眼睛也瞪得溜圆。
　　顺着那轻轻晃悠的细白胳膊，女子的大半张脸彻底暴露在两人眼前，不正是那个骗了他们还讽刺他们的女贼吗。
　　“嘿，还真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死丫头，看我怎么收拾她！”小壮揉了揉拳头，贼头贼脑地冲着书生使了个眼色。
　　啥？
　　同他毫无默契可言的书生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一副傻呆呆的样子差点没把小壮气翻在地。
　　小壮指了指洗得欢快的女骗子，又指了指地上的那双鹿皮靴子，作了个偷的动作。
　　“我去？”陈仲惊愕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脸肯定地小壮连连摇头。
　　“小生饱读圣贤书，读书人自有傲骨，偷盗之事，小生绝不会做。”
　　当然，这副视死如归，宁死不屈的倔强在看到小壮高高举起准备抡到自己脸上的那一刻瞬间改变。
　　“当然，女骗子不算，正所谓以德抱怨，何以报德？圣人也是这样说的......哈哈哈，我这就去~”
　　一脸谄笑的就差没有尾巴可以冲着摇晃的陈仲往后挪了挪，飞快地溜了过去，瘦弱的身体像条滑溜的泥鳅，一点都不像个书生。
　　“这贼书生！”小壮呸了他一口，暗自躲着看戏。
　　对，看戏。
　　他可没打算让那讨厌的书生成功地偷回那双鞋子，他只是纯粹地想要看人倒霉而已。
　　嘿嘿嘿。
　　打着坏水地小壮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多少得到了师门的真传，那老头教出来的徒弟，可以出了名的一肚子坏水，这两年耳濡目染下来，这张白纸早已漆黑一片。
　　“什么人？！”
　　那女骗子毕竟有武艺傍身，耳目自然比常人更加敏锐，陈仲一个不会武功的书生任何动静自然瞒不过她的耳朵。
　　只是此刻的她没了衣裳，一时间倒也有些为难，情急之下只得抓起身边游过的一条鱼掷了出去，刚巧砸在陈仲那张白嫩的脸上，瞬间，伴随着男人的惨叫声，惊起树上一群飞鸟！
　　被砸了个七荤八素的陈仲生见她如些嚣张顿时恶从胆边生，一把抓起地上的衣服将那条鱼一裹，头也不回地跑了！
　　跑了！
　　他居然跑了！
　　女子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的肚兜里衣里裤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欲哭无泪地发誓要宰了这个臭书生！
　　难道不应该拿衣服威胁自己，提出交换条件，顺便再调戏下自己吗？
　　李娅摸了摸自己的漂亮脸蛋 ，有些气极败坏！
　　这人是傻还是瞎啊！
　　难道，难道看不到自己这天仙似的模样吗？
　　想到这，李娅气得拍了拍水，溅起好大一朵水花。
　　然而气归气，这荒郊野岭的，即便没有男人偷窥，只有里衣里裤，她也是无法见人的呀！
　　这情形，也就比没有衣服，稍稍好上那么一点点。
　　这边李娅发着脾气，那边小壮也在皱着眉头。
　　“你看，晚上我们有鱼吃了。”一脸得色地陈仲捧着那条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鱼，一脸求夸奖的表情。
　　“然后呢？”小壮仿佛听到了某人咽口水的声音。
　　“烤鱼，好吃的。”陈仲一脸兴奋地看着小壮：“你上次烤的，味道很不错，今天不吃馒头了，吃鱼吧！”
　　想想又干又噎的馒头，陈仲十分果断地做了吃鱼的决定。
　　这就是你跑回来的原因吗？
　　小壮对于这个满心惦记着吃的小子无语了。
　　当小壮抱着衣服站在李娅的面前时，李娅已经穿好仅剩的衣服，勉强不至于被人看了春光去。
　　湿漉漉的头发垂在另一只不握武器的手上，怒气冲冲地拿剑指着小壮的鼻子想骂又不敢骂，模样十分憋屈。
　　“你敢动我试试，”小壮也不怕她，轻轻用刀在衣服上比划着，有恃无恐地看着她。
　　“别，你冷静点，有话好说……”生怕他一激动毁了自己衣服的李娅不得不屈服，被迫签下了一大堆不平等条约。
　　“你说你一好好的姑娘家，做什么不好，非要干这偷鸡摸狗的勾当。”
　　不开战的两人都松了口气，小壮十分体贴的等她穿好所有衣服才转过来，安安静静地处理着李娅抓上来的那些鱼。
　　小壮看着她那权当梳子的十指，隐约可见的茧子，有些心疼。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瞎操心，”李娅白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可不像你们，有爹亲，有娘爱的，要是不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早饿死街头了。”
　　这话倒是有些赌气的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