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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香已残,梦已远。

      小巧的金猊香炉中,昨夜焚的茗香,一化为一堆冷灰,只有尚未散尽的余香,依稀犹在;大床上凌乱的锦被,犹如掀着红色波浪的海。

      当一个人游戏了生活以后,生活就会对她进行最严酷的惩罚,也怪不得别的人。

      悠若现在是真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以前她把自个儿的性命当儿戏,现在老天已经开始惩罚她了。

      有如被车碾过的身子,陌生的房间,凌乱的床榻,还有床单上漂浮着的那抹桃红……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一个事实——她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了!

      “你醒了!”床边跪着的两个宫娥欣喜的说。

      悠若一惊,怎么会有两个人?帝王就寝,有女官一直陪着伺候,难道书上说的都是真的?那昨晚……越想脸色越潮红。

      怎么可以这么变态?她在心中不断的咒骂。

      “我自己来就ok!”看着她们拿着锦衫要帮她更衣,悠若急道。

      “ok?”两个宫娥异口同声的张大嘴巴。

      “呃,你们先出去,衣服我自己来穿。”她惊觉自己失口,为时已晚,只得硬着头皮道。

      “是。”两人细步退出,临了不忘把房门带上。

      悠若轻嘘了口气,好酸,那家伙下手可真狠!不行,得赶快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她奋力撑起疲软的身子,快速的把繁复的衣裙穿好。待一切收拾妥当,她探了探外头,那两个宫娥竟然守着门口。

      “怎么办?”她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断的在房里转来转去。忽然,眼角瞟到罗绮糊就的绿窗,一抹笑意盈盈的自唇瓣升起。

      踏着凌乱不稳的步子,悠若走过了那漫长的宛似永无尽头的冷涩宫道,寻觅着那记忆里的天音阁。

      曲曲折折的回廊外,载着几颗杨柳。此刻,春风正飘舞着无边无垠无根无定的柳絮。园子里,一个个初试新装的少女,在花间,露天席地的扑蝶嬉闹,轻颦浅笑,展现又羞又喜的容颜。整个飞霞宫里笙歌如沸。

      宫门口一个身影倚着东风凝立。远远的,坠儿看见悠若裸着素白的纤足,拽着杏黄长裙朝这边急步而来。尽管很急,可是她走得的却不怎么快。

      “小姐,你可回来啦!”她兴冲冲的迎上去,扶着她回厢房。

      走过园子的时候,大伙都停了下来,园内的所有目光齐齐的都聚到了悠若身上,有羡慕,有嫉妒,有好奇,有不以为意……

      悠若全当没看见,径自穿过园子。

      “坠儿,快帮我准备热水和吃的。”她真的是又累又饿,再加上浑身不爽。

      “是。”

      重重垂纱隔着,映着绰绰约约的身影,小香炉中焚着名香,丝丝缕缕飘散在闺阁中。沐浴完毕,悠若整个人顿感清爽。

      默默地坐在妆台前,象牙莹白玉手执着牙梳,无心无绪的梳着那如乌云般的头发;一下,又一下,恹恹倦倦的,仿佛那只是个无意识的动作。金色的帘钩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映在她的脸上,明淡的一圈光晕,淡得像雨中的骊歌,令人无法捉摸。

      “吱呀”一声门开了,柳如眉细步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莲子红枣羹,笑盈盈道:“来,先喝点东西。这可是娘特地命人熬了一早上才好的。”

      悠若还是默默的坐在镜台前,对着那照影模糊的铜镜,一下又一下无意识的梳着……

      柳如眉一声轻叹,来到她身后,拿起另一把桃木梳,轻轻柔柔的梳着她又长又顺的黑发。悠若看着镜中她的神态动作,风吹过花影摇曳,依稀回到了小时候,妈妈总是那么温柔慈爱的帮她扎辫子。如同在梦中一般,那些迷离的光与影,都成了瞬息光华。

      心中的泉思缓缓流动,悠若发现要恨她真的很难。

      “为什么?”声音很轻,似是自言自语。

      “悠若,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可是请你相信娘,这一切对你都是最好的。”

      “望仙驾,仰恩徽。”她低迷一笑,“这真的是最好的吗,你认为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吗?你怎么狠得下心把我推向火坑?”

      “进了宫,就没有再出去的理儿。娘劝你还是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要么孤独终老,要么荣宠一身,你觉得呢?”柳如眉正色道。

      她还能说什么?尽管心中梗塞着千言万语,可是话到口边有咽了回去。自由恋爱、恋爱结婚、单身贵族……在这个男权至上的社会里,说了也白说,指不定还要被当成疯子怪物。悠若敛首低眉,默不作声。

      柳如眉绾起她的长发,莞尔一笑:“好了。来,先把粥喝了,要不一会儿就凉了。”她把她按在桌椅上。

      悠若别过脸,望着窗外的日影。其实她现在是在生自己的气。

      “来。”柳如眉执起银匙喂她。

      忽然间,她很想哭。一颗泪悬于眼角,盈盈欲滴。多久了没有这种感觉了?自从妈妈去世以后,爸爸一直忙于事业,偌大的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虽然佣人无数,可是他们对她都是恭恭敬敬的,毫无亲近可言。一个人的心原来是世界上最寂寞的地方,每个人都渴望被爱,而她一直是孤单的。说到底,她也只是想和许许多多的女孩子一样,可以在母亲的怀抱里撒娇。她仰起脸,尽量不让眼泪流下来。

      柳如眉轻叹一声,把她搂进怀里。澄澄日光暖暖的洒在她们身上。一个静静的站着,一个静静的坐着,拉长的身影斜斜的打在地毯上。

      俄而,坠儿打了帘子进来,打破这一室的安宁:“颜美人来了,指明要见小姐,现在金妈妈正在外面应付着!”

      “嗯,你先去回她,就说一会儿到。”柳如眉说道。

      “是。”

      乌黑的秀发梳着新潮的坠马簪,一支新款的碧玉簪,斜插在鬓边。悠若随着柳如眉款款的来到前厅。

      司马颜正歪歪斜斜的靠着提花锦缎软垫稍作休憩。今早一离开慧芫宫就匆匆赶过来,想瞧瞧这位令大王冷落新嫁娘的人儿到底是何等的国色天香?此刻,见着悠若进来,不由得一愣,只觉得千山失翠。对任何女人来说,她的存在以及她的美好都是一个威胁。

      “果真是倾国倾城。”她站起来朗朗笑道。

      柳如眉连声笑道:“娘娘过誉了。”

      悠若缓步移到她面前,盈盈一拜。

      “快起来。”司马颜虚扶了她一把,转头唤了一声身边的大丫头,“念珠。”
      “是。”念珠应了一声,双手奉上一个锦盒。

      “这是?”悠若蹙眉。

      “妹妹香腮胜若白雪,配上这朵珠钗正好。”司马颜尽自说着,拿起镶着斗大东珠的钗子插入悠若的云鬓。

      嘶!真疼!这女人真狠!

      感觉钗子的尖端深深的扎进头皮,悠若差点尖叫出声。在她的性格里,从来都是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的;在她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忍气吞声这四个字,更不知道怎么写!可是,当她对上柳如眉复杂的神色时,她迟疑了,沉默了。

      然而,不自救,人难救,忍辱负重于事无补,只会招致更大的侮辱。与其靠外来的援助,还不如靠自己更生。

      “这珠花很漂亮,谢谢娘娘美意,不敢劳娘娘玉手。”悠若轻笑出声,大大方方的接受了,顺手把珠花插好,还轻轻松松的在她面前转了两圈。

      这回,反倒轮到司马颜错愕。她丝毫没有小家碧玉的忸怩之态,也不是大家闺秀的矜持,反而更像仪态万方的金枝玉叶……怪不得大王会为她抛弃礼教,冷落新王后,说不定以后因为她会有更多的例外!

      在她的仲愣中,一位小太监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些什么,她的脸色变了几变,什么也没说就急急忙忙的离开。

      “快帮我看看,到底有没有被那女人扎破。”人一走,悠若就忍不住痛叫。

      “呀,流血了。”坠儿低声惊叫。

      “那女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那么拽?”她愤愤不平道。

      “她叫司马颜,是司马错的孙女,去年入宫受封为美人,在宫中与宣太后素来不合。”

      “司马错?”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柳如眉啜了一口茶,娓娓道来。

      原来司马错是秦国名将,历事秦惠文王、武王、昭王三世,东伐西讨,战功卓著。秦惠文王九年巴蜀相攻,秦惠文王欲趁机灭蜀,却因韩侵秦而举棋不定,便召集群臣商议。司马错欲伐蜀,张仪主张先攻韩。司马错力排张仪之议,奉命与张仪、都慰墨等率军从石牛道伐蜀,在葭萌大败蜀兵,蜀王败逃至武阴,蜀灭。司马错乘机又灭巴、苴。秦武王元年,司马错受命平定蜀乱,诛陈庄。在朝堂,他和樗里疾可以说是并驾齐驱,是嬴稷的左膀右臂。是以,在宫中,连宣太后都对她忌惮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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