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晃重山》古道

16、第 16 章

　　半闭着黑眸，悠若慵懒地靠坐在软轿之上。黛云作为她身边的执事女官，在轿前步行。　　宫娥与宦官，列成两行跟随而来。玉宇琳琅，复道如虹。宫仆抬着软轿娴熟地穿过凝祥门，步过长长的宫道，宫人们全都下跪在夹道两侧，有好奇仰头的，一触到黛云的目光，慌忙又低头跪好。

　　来到了太后平时起居的慧芫宫，黛云帮悠若掀开软帘。

　　太阳当空照，广大宏丽的宫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悠若扶着坠儿的手进了中门。殿内各嫔妃已经按品位坐了两排。朱红墙壁上的五色流苏与雕梁上的蓝田美玉争奇斗艳，地上铺着熊毛织成的大毯子。

　　宣太后头戴凤钿，身着紫色龙凤同和袍坐在首位。她和嬴稷果然是母子，两人脸上皆挂着一对狭长的凤眼，不单样子肖似，连眸中充溢着的深沉和疏离都一模一样，唯有的不同就是嬴稷的眼神中多了一份男人的刚毅。旁边坐着的王后身着朝服，头上顶着金步摇，看清悠若的面容后，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站在她身边的桂荣嬷嬷更是两眼放光，紧紧的顶着她的一举一动，脸上盛着满满的笑意。

　　悠若一眼就看到了许如歌。还是那样的素净秀美，纤尘不染，如同一支亭亭玉立的白莲，与周遭的穿红戴绿显得格格不入。她对悠若报以鼓励性的一笑，让她顿感安心不少。

　　行了一跪三叩头礼，奉了茶，朝见礼总算告一段落。

　　“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看看。”宣太后放下茶杯说道。

　　不得已，悠若抬起螓首。

　　“难怪大王心动，果然生了一个好模样。”宣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呵呵笑道，“陈总管，把东西拿过来。”

　　“是。”

　　宣太后拿起托盘上的一柄深红色竹雕玉如意，递给悠若。

　　“谢太后。”她接过来后谢恩。

　　“那日的事情哀家听说了，柳美人深明大义，敢于直言甚至不惜触怒大王，哀家甚感欣慰，相信你会是一个贴心的，你说是不是，王后？”

　　阿芷从忪愣中回过神来，讷讷的应了一声：“是是。”

　　悠若这才明白她们说的是那天拒绝册封的事情。看来，此事已经在宫里传开。她懒得理会那些闲言闲语，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手中的玉如意，啧啧，竟然是竹子雕成的，古董啊！！

　　珠帘轻晃，声如环佩。

　　“臣妾来迟了，望太后恕罪。”司马颜笑吟吟的走进来，盈盈拜倒，一件绣花黑段褶皱裙，被穿得有滋有味，装扮优雅，气质美如兰。

　　“何必在乎这些虚礼，起来吧，看你今天起色不太好。”宣太后似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昨晚没睡好，今儿个起晚了。”

　　“扑哧”一声轻笑，很轻，可是在庄严的大厅里大家听得分明。

　　唰唰唰，几十双目光一齐落到犹未来得及收敛脸上笑意的赵燕身上。顿时她那百合花般洁白的鹅蛋脸儿泛起玫瑰色，显得纯净而又妩媚。头发都收到后面做发髻，然而却在耳侧和耳背露出一点短发，增添了一些活泼感。

　　在这敏感的时刻，那样的笑无疑给人幸灾乐祸的感觉。

　　“不知赵良人何事笑得这么开心，可否说出来让大伙一起乐乐。”司马颜细眉淡淡一挑，声调不动声色，眼中却是暗潮汹涌。

　　在宫里，赵燕平时连王后都不怕，可是却偏偏最惧这个颜美人。从来她的那些嚣张气焰都是仗着大王的宠爱，因为大王不抬举王后，所以她可以不买王后的账。然而颜美人不同，先别说她的手段，单是她身后的司马家就让大王对她礼待有加，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惹怒大王的。

　　“妹妹……只是为宫里多了一位服伺大王的柳美人而高兴。”赵燕嗫嚅地解释道。一说完，看着司马颜愈渐难看的脸色，惊觉自己失言。

　　这个柳美人以舞姬之身一来就被封为美人，可以说是连晋九级，史无前例，可见大王对她的喜爱。她抢尽了颜美人的风头不说，还让她在宫中成为笑料，无疑这是颜美人心中的一个疙瘩。

　　“颜妹妹不要一直站着，也不嫌累得慌。”韩夫人笑呵呵的把司马颜拉到位置上。

　　司马颜不留痕迹的抽出手，转过身走到赵燕面前停下，轻扯嘴角，和颜悦色的问道：“赵妹妹到底是为了宫中多了一个美人而高兴呢，还是为大王身边多了一个美人而高兴？”

　　赵燕愣愣的看着她惊得说不出话来。

　　悠若低垂螓首，可不想卷入唇枪舌剑之中。要想生活过得去，做人就要含蓄点，低调一点，这是她呆在这个宫里一贯奉行的原则。什么叫好人，谁又算是坏人，人生路程既漫长又远，少不了得罪过一些人，又伤害过一些人，同时，自己也摔跤，受伤，世上没有好人坏人，除非真的持枪抢劫，伤天害理。

　　玉夫人不动声色的坐在那儿，杏仁一样的脸儿像白玉一样的光润透明，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自从上次被宣太后教训后，这种场合她学会了低头少语。她把眼光瞟向了王后，这种事儿，最终还是应该由王后来说话。

　　阿芷一直神情恍惚，根本没有开口的打算。

　　不得已，宣太后只得替她开口：“好了，以后你们大家都是姐妹了，应该一心一意伺候好大王，而不是争风吃醋，明争暗斗。”声音明显的冷淡，制止了这一场纠纷。

　　附加：
　　{秦王朝的嫔妃等级：
　　超级：“皇后”
　　第一级：“夫人”
　　第二级：“美人”
　　第三级：“良人”
　　第四级：“八子”
　　第五级：“七子”
　　第六级：“长使”
　　第七级：“少使”
　　史书上没有记载她们的职务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