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晃重山》古道

17、第 17 章

　　陈禾掀帘进来，几步来到宣太后的身边，呈上一卷竹简道：“太后，这是刚刚送至的八百里加急！”

　　“嗯。”她接过来，越看，脸色越难看，胸口不规律的起伏，重重的甩下竹简，“你们不用陪我这个老太婆了，都回去。以后也不用每天早上来我这儿请安了，你们省事，我也省事。一把老骨头了，还要天天被你们折腾来折腾去！”

　　“不敢。”嫔妃们一个个都跪下，诚惶诚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唯有悠若还后知后觉的坐在那儿。

　　“不敢？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一个个成天吃饱了没事，就知道互相找茬，互相攀比。你们知不知道蜀中地震，死了多少人，伤了多少人，还有多少灾民无家可归饿着肚子？”宣太后厉声责问。

　　殿外，凄凄切切的虫鸣飘散，殿内，静寂若死。大家都静静的跪着，气也不敢喘一下，偌大厅内落针可闻，紧张的气氛沉沉的压在房内。

　　电光火石间，悠若脑中一道白光闪过。

　　这是唯一的机会！

　　她一脸凝重的从座上站起来，在宣太后的面前盈盈拜倒，朗声道：“太后息怒。臣妾初闻此讯，内心甚哀。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今日对臣妾来说，本来是一个好日子，可是现在知道蜀中的老百姓正在受苦受难，臣妾无论如何也不能心安理得的独自欢喜！愿太后明鉴，臣妾情愿放弃美人之封，以求良心上的救赎。”

　　宣太后再次仔细的瞧她，略带蓬松的发髻不经意间闪现出微微的光泽，自然无造作；细致的瓜子脸泛出月牙白的光华，眉蹙春山，目似琉璃；又薄又亮的唇正微微的颤抖，可以看出她现在心里很不平静。

　　“柳美人果然懿纯谦让，真真可以说是做范宫闱！”宣太后唏嘘感慨起来，“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懂事，宫中何来那么多风波？那样，真乃是大王之幸，国家之幸。只不过，册封典礼在早上已经完事，诏书也已经颁发下去了，不是说变就可以变得。现在，你已经是柳美人了，记住了吗？”说道后来，语气已经是命令。

　　“臣妾谨记太后娘娘教诲。”

　　“嗯，叫得这么太生疏，以后该改口叫母后了。”宣太后喜笑颜开，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决策者。

　　阿芷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桂荣嬷嬷垂首不语，眼中的神色复杂难懂。每个人看悠若的眼神不同，敬佩有之，羡慕有之，嫉妒有之，怨恨有之……

　　“母后，臣妾恳求您下懿旨取消今晚的筵宴和一切庆贺活动，否则，秦国的百姓也会寒心呐！此时此刻，有那么多人饥寒交迫，臣妾实在是于心不安，更是笑不出来。”悠若不死心的咬着牙说，话语是请求，口气却是不容撼动的坚决。此刻的她全身散发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让人无法忽视。

　　“前有樊姬，今有柳美人。哀家如果不准，那反倒是哀家的错了。”宣太后薄唇微抿，语中三分赞，三分叹，三分自嘲，还有一分佩服。

　　“谢母后。”悠若喜道，粉唇含春。

　　突地，一声轻笑带着微微的呼吸，像蝴蝶的触须，很妩媚地在空气中飘忽着。司马颜站起来，弹了弹衣角，波澜不惊道：“刚刚确实是臣妾不对，臣妾愿意自罚半年的俸禄以救济蜀中的灾民，同时面壁思过，替灾区的百姓念经祈福。”

　　说完，她意味深长的看了宣太后和悠若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站住！”阿芷怒声道，“你有没有把太后和本宫放在眼里？”

　　“呵。”司马颜脚步微顿，冷笑一声，掀帘离去。

　　阿芷又羞又愤，只觉得威严扫地，这个王后当得真是窝囊至极！

　　“由她去吧。”宣太后淡然道，语气中有着无奈。

　　出了慧芫宫，悠若隐隐约约觉得有人在叫她。

　　才转身，就看到一位朴实无华的女子朝她走来。一身素衣，却不减她的端庄大气，修长的身影在阳光下很淡很淡。

　　“这位是玉夫人。”黛云小声提醒到。

　　“玉姐姐。”悠若笑着迎上去。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妹妹身子可好些了？”

　　悠若一愣，她的身体一向很棒，小时候还是健康宝宝呢。而现在这个身体也没出过什么大事，只
　　是对酒过敏醉了几天而已，她为什么这么问？

　　旁边的黛云脸色一变，暗暗对坠儿使眼色，然后说道：“多谢夫人关心，我家娘娘没事。”

　　“娘娘，许良人在那儿等你。”坠儿连忙伸手指了指远处。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只见许如歌正笑盈盈的看着这边。

　　“妹妹以后常来舞尚宫坐坐。既然是姐妹了，也应该多走动走动，好联络一下感情。”玉夫人牵起悠若的手，含微带笑的说。

　　“好啊。”悠若应道，同时向许如歌挥挥手。

　　“就这么说定了。”玉夫人说完离去。

　　悠若神采奕奕的朝许如歌走去。

　　“妹妹今日的精神很好。”许如歌笑道。

　　“呵呵，姐姐肚子里的小宝贝怎么样了，有没有乖乖的听话？”

　　许如歌脸上如初母性的光辉，微一点头道：“嗯。”

　　“嘿嘿，你们有没有发现，姐姐不仅肚子打了一点，连胸部都变得丰满了！”悠若转身对黛云和坠儿奸笑。

　　黛云可能是呆在嬴稷身边久了，连开怀大笑都忘记了。而坠儿这些天和悠若天天在一起，早就被她影响，乱没形象的大笑：“是啊是啊，奴婢也发觉了。”

　　“好啊，有取笑我，今天我定不饶你！”许如歌满面羞红，说着就上来挠痒。

　　“下次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