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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朝成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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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不单行,福无双至。这么丧的话简直就是我人生的注解。我想今天我是不能再出门了,还是乖乖躺在床上数绵羊吧。
头好沉,嗓子黏黏的,我支起身体想下床喝点水。
“你醒啦。”林佳转头向我,手上的笔不停,“睡得好死啊,行李箱哐当哐当你也没听见。”
云霄跑过来一把环住我:“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想我?”
“水——”我只想说。
“你生病啦?声音怎么变了。”云霄倒了杯水,我喝完就又躺下了。另外几个人都围过来,怎么病的,吃不吃药,七嘴八舌。
“阿嚏!阿嚏!”喷嚏很合事宜地打了两个。吃过药,人怏怏地躺着,晚自习是上不了了,梦琴是副班长,代为请假的事就交给她了。
等我再次醒来时她们已经走了,其实我还想睡,莫名其妙的眼睛就睁开了。两条腿下了床,好像好些了,药效还在脑子里,感觉像梦游一样恍恍惚惚。“吱——”,把门打开,走廊的灯光倾泻,明亮得晃眼睛。我的身体迅速往门后一闪,腿差点软下去。
“出不去啊。”我听见自己说。
是他,是他!
我真的好想哭,为什么会这样,白天都没事的,难道以后我都要和这个家伙一起共用身体吗?来人呐,来人呐,救命啊!我的身体是一座隔音的城,城里哀叫连连,城外毫无波澜。
“我们都相处一天了,我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吗?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我也曾经是挂过三道杠的人,你不信鬼品,总要信人品吧。”占据我躯壳的那个显得很无奈的样子,“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结果困在这么个地方,还不如在地底下,至少天下任我走。”
他倒在床上,一手当枕,眼望天花板,突然想起什么,起身一通找:“你的手机呢?差点忘了正事,支付宝里有钱吧?”
原来是要买冥币。
买完了又开始不安分,来回在屋子里踱步,最后停在阳台上。还没下晚自习,从阳台这面望去,宿舍仍然是暗的,他上下左右打量。我猜他是想从这里下去,如果这是二层说不定他就直接跳下去了,可是这是四层。果然,他双手一衬上来了,这护栏也就大半只脚宽,放在地下稳稳当当,悬在半空不免心惊胆寒。他腾出一只手扶墙,眯着眼睛慢慢下看。
“嘶~吓得活过来了都。”
话是这么说,人却是不下来的,大概还抱有着某种幻想,蹲在上面打算盘。
“啪”,寝室的灯被按亮,有人尖叫。我打了个颤回望过去,强光中人影飞过,还好我反应慢手松得慢,还好宿舍短,几步跨过,我的手被抓住。
“你想干嘛?!”云霄叫到。
好像也不能说什么,被鬼附身?神经病啊。我想了想,说刚才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阳台上了。
“是梦游吗?”云霄和程卉面面相觑,“多亏我们交卷早,不然你就没命了。”
消息传得很快,到访的人络绎不绝,熟的不熟的多多少少都会好奇,直到熄灯。我的台灯没电了,借了林佳的点在头上,云霄她们要做作业,林佳只管抄因此早就钻了被窝。我不知道这盏灯能使多久,多一秒算一秒吧。
醒啊睡,睡啊醒,某一次醒来又不是自己了。台灯的光线微微弱弱,他想直起身,可是直不起来,手脚都被缚着呢。哼,没想到吧,睡觉之前我让云霄把我绑在床上,说怕自己再梦游。
那人挣扎了两下没挣脱,还好云霄用的是大棉袜子当绳索,要是用的是鞋带估计手已经乌了。他孜孜不倦每隔几分钟动一下,反正用的是我的身体,他又不觉得累。
“过……来……”他死命把手掰在跟前,袜子弹性有限,到了某处不再动弹,他直起脖子奋力去够,哆哆嗦嗦咬住一角。
“呸。”我真想吐,这熟悉的味道分明是林佳的,汗脚大王。
“让你尝尝臭袜子的味道。”他仰躺在床上扬着声调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你愿意斗我愿意接。”
我真想流滴汗挂在脑门上,这人,呸,这鬼好没羞臊,居然自以为自己是正义方,我倒成了恶魔了。
第二天清晨六点,起床。
林佳提着她残缺的袜子伸到我眼前:“你梦见鸡排了?”
我一阵反胃,占了半天厕所,那群有早厕习惯家伙只好缩紧屁股,早早洗漱完毕抢占教学楼的蹲位。
等我到教室时气氛似乎有些微妙,轰轰的声音好像有一刻压低了,随后又升上来。我知道昨晚的事肯定传遍整个班级了,就是不知道传言是什么。
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往日总把我座位挤得小小的后桌今天也很乖巧地让了位,但是我对他的讨厌不会减一分,我要学跆拳道,我要打倒这个每次把我挤成夹心饼干的人,宋帆受死吧!想到这里心里不禁向后白了个眼。
这一天很忙碌,见了班主任,居然还见了只在主席台出现过的校长,从那里我才得知,原来传言是我想自杀……
我的心情就是上述那段省略号。
中和一下各方说辞,起初得到的消息的确是梦游,但鉴于本人平常没有梦游的习惯,突然有,就站在阳台护栏上十分诡异,联系到本人性格内向文静,有没有抑郁症的可能呢?如果有,会不会是……
从校医那填完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测试题,一天已过去一半。中午接到妈妈的电话说人在火车上,下午来学校,他们在外地工作,一年回不了两次。
事情真的闹得好大。
我不想去上课了,尴尬,这么倒霉的事为什么要发生在我身上?我就想默默无闻的躲在角落里,衬着头,杂七杂八的筑造自己的世界,为什么光束不偏不倚打到头顶上来了呢?
下午,课间趴在桌子上的我被同桌点醒,爸爸妈妈的脸出现在窗户上。
路上,我们仨排成一排。爸爸扯东扯西,有没有钱,吃得好不好,同学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我恩恩啊啊简短的回,心里想着那只鬼,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这么丢脸,现在大家也许在议论我吧,自杀,为什么自杀?家庭不幸亦或喜欢别人而不得。
“我的姑娘是个小哑巴。”爸爸捏捏我的脸,“你要是不想说我们就不谈。”
乘了一个小时的车,我们回家了。夜幕很快降临,我和妈妈一起睡,房间里的灯都开着,这是我要求的,妈妈当然依。半夜尿急,憋了好久还是起来了,脚步匆匆,身体跃到卫生间内,一手带上门,一手按下开关。
光线暗下来。
我想起来,这个灯原本就是开着的。
“把外面的灯都关了我就放你出去。”那只鬼迅速占上身。
当我傻吗?灯关了你不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不做声。
“不答应是吗?那我就待在这里拉粑粑臭死你。”
妈妈醒来不见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喊我的名字,爸爸也起来了。这个贼东西得意地坐在马桶圈上就是不吭声。
“清清,在里面吗?”妈妈急急地叩了两下门,“上厕所吗?在里面吗?开门呀,清清!”
爸爸妈妈越发着急,卫生间里门锁了,卫生间里没声响。爸爸在撞门。
“我答应你。”
“好勒。”说完,他高声对着门口喊道,“我在里面上厕所呢,刚才带耳机没听见。”
灯开着睡不着,睡前我这样说。
没有办法,就算今天不闭灯,以后我总归是会遇到黑处的吧,与其等到那时他来算总账,不如我信守承诺。
深夜,出了门,东走走西停停。十一点钟,路边的灯火屈指可数。他是鬼,自然不怕,我也不怕,这是我生长的地方,我知道它很安全。
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不觉走到了堤上,堤下还有一段滩涂,现在居然还有人在,而且是一群人,看样子是在烧烤。我的脚步朝向那边,这个惹事生非的家伙又想干嘛。
“清清?”怎么表哥也在,他不是在学校吗?
“他是谁?”惹事精小声问。
“我表哥。”只能说了,希望他好好和我表哥讲话,毕竟表哥看到的是我。
“表哥。”他笑了笑,拿手拍拍表哥的肩。
“怎么回来了,这么晚还在外面晃。”表哥拎起我的手指移到空中丢落,“什么时候学会的,跟个男的似的。”
“跟你呗。你怎么还不回去,你应该……也是学生啊。”
表哥把他拉到一旁:“不许跟我妈他们讲,你爸妈也是。我同学从韩国回来,召集我们见个面聚一聚,你听过的,万天承。”
万天承,我当然听过,他爸在深圳开了好几个工厂,刚开始有钱那会儿在我们这建了一幢小洋楼,后来好像也不怎么回了,一直都待在深圳。这人初中就转学了,没想到他们还有联系。
“挺重情义,还想着你们。”那只鬼说。
呸。我脱口而出。
“有jq。”和表哥说完话,他便往回走,“有冤伸冤有仇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