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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打你的人不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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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闭上眼,等我睁开也许时间可以回到某天的清晨,可是它关不上。我的身体不再受我控制,我看见它蹦蹦跳跳,打着转转欢欢喜喜地靠着墙根走。如果这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子,那他是活泼可爱的,如果是一个十六七岁的高中生,那他可能是个智障。
可是我的心里没有羞愤,甚至没有情绪。突然出现的灵异世界击碎我曾相信的,我只剩下瘫的姿势,等待屠夫挥起大刀。
“这个小容器也挺精巧的——”他兴奋地打量,声音却是我的,“就借用你几天玩玩啦,没吓傻吧。嗯——小容器你有喜欢的人吗?我帮你追,你有讨厌的人吗?我帮你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从前身体差,刚刚成年就呜呼了,一生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床上,轮椅上,没怎么看看这个世界。惨吧。是不是突然不那么怕我了,甚至有点怜惜我?小女孩最受不了这个了。”
他叭叭地说着,好像在安慰我,却又不余间隙给我,仿佛是在测试这嘴好不好使。功能阶段性测试完毕之后也就停了嘴。
一个男孩斜着穿过来恰好挡在了前面,他往左,那男孩也往左,他往右,那男孩也往右,几回合下来还在原地。
不远的马路上突然发出一阵爆笑,像是起哄似的极其刻意,而这中间有一个人的笑声尤为突出,不是因为大声而是因为做作,像是减了速的碟带,每笑一下都故意间隔。
我听出他是谁了,文潇,我的初中高中同学。虽说是同学,其实接触很少,他爱玩,爱玩的人和不爱玩的人圈子是不同的,各自在班上相安无事。他的事我倒是听过一点,大多都是打架什么的。我不知道他们想干嘛,熟人的出现让我以为此刻面对他们的是我自己,心情重新紧张起来。
“你往哪边?”占据我躯壳的“人”仰头望向那男孩,音调平缓。墙脚虽暗,这么近足以看清他的五官,这人我不认识。
路上又是一阵爆笑。男孩大概没有料到面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姑娘敢问话,迟疑了一下,手往一侧指了指。我的两条腿随即朝另一侧迈去,刚打开,一只大脚即刻往前一横。我听到头上有人轻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感到我的头猛地朝上一抬,男孩的脸重新进入视野,一个拳头打在他的下颚骨上。
我的手!
我不禁尖叫,但是空气中并没有我的声音。
“吓死我了,听到了。”我的躯壳说,原本准备再次袭击的右手收了,飞速踢了一脚。
“靠!”男孩骂道,路上的人听到动静都朝这边走过来。
要死要死!快跑啊!
我又没出息的瘫成一团泥,还好我的身体不受我影响,两条腿利利索索地跑起来。
“站住!”后面有人追。
“快点快点!”我喊道。
“你这两条腿真不行,迟早得追上。会游泳吗?”他一边跑一边说。
“不会。”
抬手准备跳水,姿势戛然而止。
“算了,直接和他们干好了。反正被揍了我也没有感觉,不过你会很疼额,喝喝。”
“抬不起来了。”他拉拉腿,支着一颗小树回头看,人影早就失了踪迹,“还好你是个姑娘,要是男生打了他们非得掘地三尺不可。”
“你的手还疼吗?”
……
“喂喂,又不说话了,再不说我去找他们了,好久没打架想得慌。”
可惜我不能控制我的眼珠,要不然就落出来了。这厮听到我心里焦急的咳嗽声,十分满意,不在难为我,找了个长椅躺了下来。
“听听大自然的声音——”他拉着调,好像很有情趣的样子,不一会儿眼睛就闭上了。
可是我不想睡,一个小姑娘半夜躺在广场上多渗人啊。我奋力打开眼皮,可是徒劳无果,眼前一片漆黑,我就像一个盲人,倾听着风吹草动,惴惴不安。
清晨,阳光照在脸上有些耀眼,我伸手遮挡,想再睡一会儿。昨夜又冷又怕,根本没怎么睡,我挪挪位置避开阳光,突然惊醒:我的手,我的眼睛可以动了!我立马直起身,跺跺脚,打打脸,哈哈,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昨天的事仿佛就像一场梦,是真的吗?当然,不然我怎么会睡在这里。我有一些后怕,又有一些庆幸:一切都结束了,啊,天,树,甚至是那片丑丑的建筑都好生动哦。昨日总总皆成回忆,我要给我们宿舍讲,她们肯定不信,没关系,就告诉她们别乱踩那些圆圈。
这时候时间还很早,路上没什么人,我双手假意搭在后面,夹紧屁股赶紧跑。宿舍门开的早,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等会就陆陆续续有人回了。我们宿舍就我一人在,爽爽地洗了通澡,换了身衣服,肚子响亮地叫起来。
吃东西去喽。
我的吃相不是很好,不喜欢细嚼慢咽。不过我仍然是被归结为淑女那一拨的,因为我话少,而且有很多不好意思。比如说吃饭,我一个人吃或者跟熟人吃是很迅猛,饭量也超大,跟生人吃成小猫了。邻桌也是学生,看样子应该刚从网吧通宵回来,大概有人不吃,所以旁边的人都在故意引逗他。
“走开。”那人不耐烦地说。
“请你吃,真不识抬举。”另一个人笑道,“调戏小姑娘被人护花使者打了吧,非说自己是撞哪了,哪撞的呀,也说不清。”
“真是见鬼了,你这么烦人怎么没被撞?”
我有些好奇隔壁的“小流氓”长什么样,于是假装看墙上的菜价图乘机飞快地瞟了他一眼——
勺,掉了。
赶紧弯身。这不就是昨天挡道的那人吗?怎么办,怎么办,勺子就落在旁边,总不至于弯腰不起吧?起身了被人认出了怎么说:嘿嘿,误会误会,昨天打你的人可不是我,是一只鬼!真的有鬼,你,你信吗……
卒——。
服务员端着盘子经过,一脚踢到了勺子上,勺子打着旋飞了好几米远。
“对不起。”
“3Q!”我抬手比了个ok当谢谢。
他大概很奇怪吧,踢飞人家的东西,人家还道谢,脸上定是一团圈圈状。不过我没有抬头,大好机会赶快抓紧跑两步。
我是在找勺子哟,有了这样的暗示弯腰前行的动作也自然多了。
开门开门呀。我站在门口前后推拉,可是这门纹丝不动。透明的玻璃后面就是大好世界,只差一点点!
“咚咚。”有人拿手指扣门。
一心与门把手搏斗竟没注意什么时候来了人,心头一惊,手便弹开了。“哗”那人轻松平行一滑,门开了。
“耀宗,周果,文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