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不过如此》川归

17、且行论道（修）

　　教育大失败。

　　叶凡自我安慰，小松有妖帝传承，不需要他来过多管教。

　　在离开终南山的前一夜，叶凡恍惚间听闻了隐约的诵经声。和灵山的巍巍浩大不同，它显得更加飘渺，像是力竭一般，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叶凡沉浸在奇妙的感悟之中，听不见旁边人焦急的呼唤。他们见叶凡忽然停步，闭上双眼，不言不语。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来自远古的宏伟气息扑面而来，那张年轻的面容上流露出令人敬畏的肃穆与不敢亵渎的神圣。分明触手可及，却仿佛随时能羽化而去。

　　“前辈！叶前辈！”

　　张清扬几人连忙喊道，生怕叶凡有个好歹。

　　姬皓月并不担心，他也感受到了这片天地残存的丝缕道痕，那是许多年前大能留下的印记，被天地保留下来，留待有缘人与之共鸣。

　　叶凡应当是得到了道痕的认可，而他同样有所触动，却被排斥在外，看来这份机缘不属于他。

　　天明之时，晨光破晓的刹那，叶凡突然睁眼，然后身影变得模糊，又迅速散开成数道人影。

　　“竟是一气化三清！”叶凡叹道。

　　传闻老子西出函谷关，入星空之前曾路过终南山，于楼观台讲道，留下道德经两部。世上流传的道德五千言仅是上部，凡人从中悟到至言圣理，关于修行的下部却不知所踪。

　　叶凡所知唯一一个继承了老子道统的人便是紫微星的尹天德，两人为生死大敌。

　　楼观台又名说经台，老子讲经其上。叶凡静静聆听完道音后只捕捉到了些许痕迹，那部他渴望的道德经被老子递给了另一个人影。

　　“也不是一无所获，”叶凡并不气馁，“我于此悟得一具道身。“

　　秘术一气化三清能让人短时间内分化出一具乃至多具和真身同等战力的道身，这可比战力叠加更加恐怖。

　　众人兴奋不已，跃跃欲试。试想对敌之时施展此秘术，战斗场面顿时由你来我往变成群攻围殴，胜负毫无悬念。

　　叶凡见他们想得倒美，毫不留情地泼冷水，“一气化三清玄妙非常，但若想道身和真身一样强大，而非一戳就破的虚影，你们还差得远。悟得一具道身已是造化，岂能一步登天？”

　　几人面露失望之色，想想又释然了，连叶凡都没真正掌握其中的精髓，更何况他们呢？

　　分身之术古来有之，最出名的当属孙悟空的拔根猴毛分身千千万，几个年轻人理所当然地认为一气化三清也是如此。

　　“你们想的过于简单了，”叶凡道，“且不说孙悟空只是……”传说中的人物，叶凡忽然停了声。孙悟空是传说中的人物，那修行长生，飞天遁地不也是凡人口中的传说吗？

　　想到圣皇子和二谷主得样貌与书中描写的孙悟空相差无几，说不定还真有其人。叶凡不禁笑了笑，神色变得温和，“一气化三清是老子的道，你们可以借鉴他的道果，但修行终究是自己的事，走出自己的道即可，不必艳羡他人。”

　　“老子是我们的先辈，他能走出一条大道，千百年后的我辈也当留下道统传承后人。”詹一凡信誓旦旦。

　　“一凡兄所言极是，”张清扬赞同道，“道有三千，我心无畏。”

　　好战的龙宇轩亦不沮丧，反而表示他不会困在地球，有朝一日他也要走上星空古路，与外域修士较量一番，分出个高下来。

　　凰天女被叶凡呵斥之后有所收敛，但性子依旧活泼，野心不下于龙宇轩，“我将来要做个震慑古今的女帝，不逊于先贤古圣。”

　　叶凡不由想起狠人，这位古往今来的第一女帝是否走上了仙路呢？

　　就连安静的双鱼也志不在小，他们虽然向往北斗的繁华，但更愿意留在残缺的地球，“我们这一脉的源头就在这儿，即使天地有损，可我们愿以己身之力补全破碎的道。”

　　昆仑之法飘逸飞仙，和瑶池有异曲同工之妙。叶凡道宫境学的便是瑶池古经，算有所涉猎。他原想传经给双鱼，听闻此言，也许兄妹二人不应该被他的经验干扰。

　　叶凡言尽于此，看他们若有所思、道心坚定的样子，暗自点头，不愧是末法时代的天子骄子，地球艰苦的修行环境锤炼了他们对大道坚定不移的信仰，只要有机会，他们必能大放异彩，展现光华。

　　他生起了爱才之心，决定给几人更多的历练机会，以增长实战经验。

　　姬皓月也有所触动，在众人看怪物的眼神中进阶了。难怪叶凡不肯收他们为徒，有这样妖孽在先，谁比得过呀。

　　接下来的行程放得更慢，走了十来天才堪堪到西部边境。

　　因为叶凡凶猛地灭掉了第一批东征的十字军，西方大为震惊，所以路上没有再出现大规模的讨伐。倒是有很多不知世事、不自量力的年轻人前赴后继地扑上来。

　　叶凡悠闲地在一旁看戏，权当让小辈练手。像他们这种实力不强却想法天真，挂满法宝还源源不断地来送人头、送经验、送装备的二傻子很少见了，搁北斗走不出二里路。

　　正如现在，昏暗夜色中燃起一团篝火，火上烤着鲜嫩得腿肉，上面洒满了秘制的调料。金黄的油光和浓郁的香味勾人食欲，众人围在火堆前等着即将出炉的美味。

　　“这边修士不多，我跑前跑后废了好大劲儿才联系上他们。不过收获没的说，这调料名不虚传，搭配烤肉那是一绝。”詹一凡略微得意，作为一个隐藏吃货属性的剑修，用剑烧烤的事他都做得出来，眼下有更好的食材，他更是卯足劲为众人的饮食大业添砖加瓦。

　　而食材的提供者，一个被绑在树边的金发少女，她双目含泪，银牙紧咬，愤怒地咒骂道，“你们这群残忍的恶魔，卑劣的魔鬼，怎么下得去手，呜呜……”

　　“小姑娘，话不是这么说的，”张清扬笑道，“你是肩负重担清除异端的使者，难道对我们还不够了解吗？”

　　“我们不是友邻关系，你抱着杀意而来，我们怎会友好相待。”

　　“而且被俘的可是你哟！”凰天女调笑道，“不过吃了你的坐骑而已，又没害你性命。”

　　“可恶！那是父亲送给我的独角兽！”

　　“养得不错，品阶挺高，肉质鲜嫩，回味无穷。”詹一凡故意气人。

　　这段日子西方大批的少男少女受到了教廷的蛊惑，被英雄故事洗脑了，满心满眼地想斩妖除魔，拯救世界。他们千里迢迢来到东方，怀揣着梦想与激情，畅想着成名与未来，结果却是——

　　“被抓！被抢！被吃！”

　　能寻到叶凡踪迹的小年轻虽被宠得不谙世事，自保实力还是有的。他们带着足够多的法器卷轴，还骑着罕见异兽，或歪打正着或有特殊秘法来到叶凡等人面前。他们诧异于东方恶魔超凡出尘的气质中不带一丝邪恶，还没反应就变成了恶魔的俘虏，眼睁睁看着自己珍惜的法器在他人手里把玩，心爱的坐骑被拨皮剔骨化作了盘中餐，那心情，怎一个悲愤了得！

　　叶凡不计较他们的小打小闹，洗劫干净后把人都放回去了。至于独角兽、亚龙、火凤凰之类的，按他的说法是年轻人成长的教训，给他改善伙食了。

　　“回去告诉你们敬仰的教廷，我叶凡——天庭之主，在这里等着他们，别让我失望。”

　　至于他们回去后在西方引起了多大的波澜，叶凡没心思关注，他更关心的是前些天和他生气冷战的徒弟。

　　小松斜斜倚在树边，境界提升后身量拉长已有了少年人的风姿。火光斑驳，映着他的脸忽明忽暗，看不真切，柔和了他冷硬的轮廓，无端生出几分亲切与熟悉，甚至能看出几分故人的影子。

　　“叶凡，离我妹妹远点。”那人逆着月光，看不清他冷漠的脸。

　　叶凡暗恼，怎么会把这两人想到一块。他徒弟只是有些冷淡，可不能养成神王的性子，不然天天和大冰块相处，生活一定很无趣。

　　叶凡摇摇头，再往徒弟那随意一瞥，也许是错觉，他竟看到了徒弟嘴角嗜着一抹极浅极浅的笑意，望着跳跃的火光，眼底盛着温柔。

　　他不对劲。

　　叶凡心里又好奇又嫉妒。能让徒弟展颜的是什么事？还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