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婚》澹澹

11、公安局

　　许晚星安静地坐在副驾驶，脑子里还在想那只布丁包装，姚姨说所有垃圾她都没扔，却独独少了两只布丁包装，其中就有那只芒果的。

　　可那日除了奶奶大家都去医院了，谁也没回来，奶奶和姚姨在一起，不可能拿，那剩下的就只有淮方休了。

　　他为什么要拿那只布丁包装呢？

　　许晚星歪头看着他。

　　他今天心情看起来不错，尤其是从外面回来后，还特地给她带了喜欢吃的蛋糕，非要看着她吃完后才肯陪她去搬家。

　　是因为见了“林医生”吗？

　　“怎么了？”正开车的淮方休感觉身边人一直在盯着他，余光瞄了眼问。

　　“啊。”晚星回神，“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穿休闲很好看。”她笑道。

　　淮方休唇角浅淡一勾。“我是为了方便帮你搬东西。”

　　原来不是为了约会啊。晚星弯眉一笑，“那谢谢淮律师啦~”她娇音甜软地说了句，难得的开心。

　　那一刹，淮方休恍惚又回到了过去，身边还是曾经的那个小姑娘……

　　淮方休目视前方的眼睛越来越亮，层层的情绪堆积，最后化成了期待，流淌出来。

　　“星星，我们结婚吧！”

　　“嗯？”晚星愣住，“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可是还没办婚礼。”

　　“哦……”晚星淡淡应了声，听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期待。

　　“你不想吗？”他好奇问。

　　晚星点点头。“还好吧。”

　　第一场婚礼真的没给她留下太好的印象，她想起雪白的婚纱还是会手心冒汗，想到那忽明忽暗的灯光她还是会眩晕。如果那天不是傅屿一直掺着她，她早就倒在台上了。

　　她打开车窗，扭头看向窗外，她想让风把脑袋里关于那一切的记忆全都抹掉。

　　而淮方休依旧目视前方，只是他眼中的光有些黯淡……

　　两人没一会儿就到了晚星住的地方，刚进小区大门，那天一起做笔录的保安认出了他们。

　　小保安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还赞淮方休好身手，一脚就给那坏人踹得起不来了，问他是不是练过。

　　可不是练过，黑带四段呢！晚星从小就喜欢看淮方休练腿法，长腿踢出去帅的不要不要的。为了这，她也曾经跟他练过，可压腿太疼了，每次都疼得她抱着他大腿连哭带嚎，狼狈极了……

　　晚星突然觉得不对。“那你伤怎么来的？”

　　淮方休还没说话，保安先开口了，不好意思解释：“先生那刀是因为我……”

　　淮方休淡笑。“你也很勇敢，那天听到声音就跑来了，一点没犹豫。”

　　小保安脸红了。“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过想想也是我不好，以前就总见他在C-6那转悠，咱小区不封闭，住的人也杂，我还以为他新搬来的住户就没当回事，结果，哎……”

　　“C-6？”淮方休突然问。

　　保安点点头。“应该是踩点吧，谁知道他怎么就相中C-6了，C座都是回迁户，有钱的都在A座呢！对了，这两天警察还来调查过呢，他们没找你们吗？”

　　晚星刚想回应没有，淮方休的电话响了，是公安局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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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今天是搬不上家了，晚星看了眼身边的淮方休，淮方休默默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刚刚在询问室做完笔录，他们又分别讲述了那天事发的经过。

　　看样子是要立案了。

　　刑警队的郝队长和淮方休是老相识，寒暄几句后，带他们去了接待室。

　　“笔录做完就没事了，但我还是提前跟你透露点情况。这孩子啊……”

　　“这孩子？”淮方休疑惑。

　　郝队长笑了，他女儿读高中后他看谁都是孩子。

　　“就这犯罪嫌疑人，他叫杜思丞，是H大的学生，还学法律的。你看，这真是，知法犯法啊。”郝队长无奈摇摇头，“这孩子是外地的，家长都来不了，我们同事联系的他老师，老师说这孩子平时挺老实的，不大与人接触，但学习很好，这不知怎么就犯了这个混。”

　　“那他怎么说的？”淮方休问。

　　郝队长嗤了声。“为了钱呗。我们了解了一下，他家条件确实不好，父母一个在外做小本买卖，一个在家照顾生病老人。听说他都快毕业了，学费还欠着呢！不过他爸妈虽然没来，但给他找了个律师，是他家亲戚。”郝队长说着，又苦涩笑笑，“他们可能想争取以盗窃罪立案。”

　　“盗窃？”晚星不能接受，“他跟了我一路，一直尾随在我身后，而且他有刀啊。”

　　郝队长看看她，又看看淮方休。“我看了下笔录和监控，说盗窃把，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您是律师，这里面的事你都知道。”

　　淮方休默然点点头，可许晚星不能接受，垂下眼皮不说话了，脸色越来越差。

　　郝队长看出来了，又笑了，扬起下巴指了指淮方休的脖子。“放心，有你老公那伤，抢劫板上钉钉了。”

　　郝队长还有案子要忙，就先离开了，淮方休也带着晚星回家了。

　　回去路上，晚星陷入沉思，一言不发。

　　“还在想郝队长的话？”

　　晚星点点头。她总觉得郝队长在向着嫌疑人说话。

　　淮方休笑了。“他不是向着他。抢劫属于刑事案件，如果按盗窃辩护，他有可能不需要负刑事责任。至于刑警队，每天要处理的大案要案都忙不过来，这种模棱两可的案子，如果算盗窃，那就属于民事案件，直接打回原所就可以了。”

　　晚星还是失神点点头。

　　“怎么了？还想什么呢？”

　　“我在想他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读书，非要做这种事。”

　　淮方休沉默了，许久，他问了句。“你真的不认识他吗？”

　　晚星愣住了，夕阳下她眸色变幻，最后叹息着摇了摇。

　　两人到家时，晚饭时间都已经过了。换过衣服后，淮方休下楼找姚姨给晚星煮点粥，再回来时，发现淮诺窜进了卧室，正坐在晚星怀里让她帮自己搽去疹子的药膏。

　　回来时许晚星还一副疲惫的样子，可见到淮诺顿时就精神起来了，给他搽过药膏后又陪他玩了起会儿，一直玩到吃饭。

　　小淮诺陪着舅妈喝了半碗粥后，姚姨怕他明天上幼儿园起不来，就带着他先去睡觉了。

　　晚星还不困，想把自己的画完成了，可东西都没带来，只能抱着平板窝在了卧室的单人沙发里。

　　淮方休好久都没见过她画画了，他走到她身后好奇地弯下腰，两臂撑在沙发的扶手上，从侧面看好似把沙发上的人都笼进了怀里。

　　他看着她调出各种笔触和颜色，不由得在她耳边感慨了句：“原来这么方便啊。”回想当初她学画时，他经常帮她背画板，搞得人家都以为他是学美术的。

　　许晚星也想到了，噗地一笑，“是啊！”她甜甜地应了一声，蓦地转头看向他。脸颊擦过，两人的鼻尖碰触了下，气息缭绕，二人都顿在了那。

　　两人对视，鼻息越来越热，许晚星赧颜想躲开他视线，可目光却扫到了他那双冷淡性感的唇，昨晚那幕纠缠在脑海翻腾，许晚星心跳突然加速，怦怦怦撞得快要跳出来了，头越垂越低。

　　原来那个“小霸王”也有这羞涩的模样，淮方休忽而一笑，追着她唇啄了一下，轻柔地在她耳边说了句“好好画吧”然后起身去了书房……

　　书房里，淮方休沉思良久，还是拨通了杜思丞律师梁栋的电话。

　　这电话是他跟郝队长要的，按理说应该对方先打电话道歉并请求谅解，但淮方休不想等了。

　　“喂，是梁律师吗？”淮方休淡定问。

　　梁栋知道受害者是谁，更知道淮方休是谁。“淮律师，不好意思啊，我这没跟您去道歉呢，您倒先给我打电话了。思丞的事真的很抱歉，我是他代理律师也是他表哥，我代他真诚地跟您和许小姐道个谦……”

　　对方讲了很多杜思丞生活和学习上的不易，基本和郝队长说的差不多，淮方休默默听着没应声。

　　“……淮律师请您帮我表弟这一次吧，他爸妈照顾四个老人，勉强度日，全家都指着他呢。他是个孝顺的孩子，可能真逼到绝路才犯浑的，这下前途算都毁了，他也算得到教训了，您和许小姐能不能原谅他一次。”

　　“可以，但是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

　　“您说！”梁栋期待道。

　　“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电话那头，梁栋霎时陷入静默，半天才心虚地“哎”了一声。“他一个穷学生，除了钱还能为什么。”

　　“你们不肯坦诚相对，那我们也不必谈了。”淮方休冷静回道。“而且我提醒你一句，你想以盗窃辩护，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梁栋梗住了。

　　表弟怎么就惹了这么个不该惹的。

　　淮方休在律界很出名，不仅因为他业务能力强，也因为他有手段，法律这武器被他玩得炉火纯青，简直就跟他的掌中物一样。之前梁栋只是听说，现在他算知道了。

　　杜思丞这案子，其实很好辩护。因为他属于犯罪未遂，而且小区的大部分监控都是坏的，从仅有的视频和笔录上看，都不能证明他的真正动机，所以完全可以以盗窃罪辩护。这样的话不但不用承担刑事责任，因为他是第一次，辩护成功的话可能只是管制教育，不会被判刑。

　　可偏偏他就伤了人，那性质就变了。即便他真是盗窃只要致人轻伤就是转化型抢劫，以抢劫罪定罪处罚。牢狱之灾他是逃不过了。

　　梁栋问他为什么非要伤人，杜思丞摇头，说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刀怎么划上的。

　　梁栋当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今天和淮方休通了电话，他算彻底明白了。

　　这“伤”可不是凭空来的。

　　人家从一开始就没想放过杜思丞。

　　这么狠的人，梁栋还是头次见。

　　不过想想也算杜思丞活该！谁叫他非得走上这条路。

　　“淮律，如果我说了，你能保证给他出示谅解书吗？”梁栋还是想为表弟争取一下。

　　而淮方休没有笃定承诺。“那要看他会不会再伤害我妻子。”

　　梁律师被堵得哑口，无奈叹了声，他知道自己硬刚是刚不过他了，只能赌一把。

　　“我表弟，他一直有个很喜欢的女孩，叫陆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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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方休走后，晚星画得心不在焉，没画几笔就放下了平板。她打开卧室门看了眼，见淮方休还在书房里，她想了想，默默去了露台。

　　夜晚的风清凉，她倚在栏杆上看着当空的弯月良久，最后拨通了电话。

　　“喂，陆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