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第158章 久违的圣波克利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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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圣波克利亚在拉弥撒境内的道格拉斯骑士团便开始准备撤离。海登趁走廊中没人，敲了敲嘉柏莉房间的门。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前来开门的竟然是睡眼朦胧的阿兰。
年轻的公爵大人一只手靠在门框上，身上随意披了一件睡衣，露出胸前一大片精壮的肌肉。看得出，他是被海登的敲门声给吵醒的。
发现门外站着的是海登，阿兰小声问道：
“什么事？”
“公……公爵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阿兰的样子令海登不自觉地便浮想联翩，说话便也就有些结巴。
阿兰胡乱搔了搔头发，走出房来随手带上门，与海登一同走入了旁边的一间空房间中。
“你说的这个孩子，就是之前传言中在嘉柏莉快要到圣波克利亚当质子的时候，王后陛下新怀上的王子？”
在听清海登找他谈的话题后，阿兰清醒了不少。在只有他和海登两人的房间中，他仍旧压低了声音问海登。
“对，就是这个孩子。只是王后陛下生前曾说，这个孩子的父亲并不是奥古斯特国王陛下。”
“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王后陛下没说。”
海登回忆着艾莎菲丽临终前最后的几句话，迷茫地摇了摇头，随即又道：
“可是，即使这孩子的父亲不是国王陛下，他也仍旧是嘉柏莉的弟弟，我们现在就这样撤离了，那这个孩子……”
“从血缘上说，他的确是嘉柏莉的弟弟，可是……”
阿兰说着皱了皱眉，用他一贯冷静又理性的目光望向海登。
“你有没有想过，有这么个弟弟存在，对嘉柏莉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海登被阿兰这样一问，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对他这样平民出生的普通人来说，弟弟就是弟弟，还有什么意味不意味的？
“如果嘉柏莉是拉弥撒王室唯一的王储，那么不论是对于拉弥撒还是圣波克利亚，她的身价都会大有不同。”
出身门阀贵族、又成长于畸形家庭的阿兰，对于同样的问题，与海登有着南辕北辙般的想法。
“您的意思，是要置这个孩子于不顾吗？”
“现在就是想顾也顾不上，而且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不认为让嘉柏莉知道有这么个弟弟存在是什么好事。”
“请恕我直言，我不认为您有代嘉柏莉决定这件事的权利。”
海登的话刚出口，便接收到了从阿兰那里投来的带着寒意的目光。
“我看在你与嘉柏莉有特殊关系的份上，才对你比较客气，可你最好没事的时候多想想，你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我说话？”
“是小人失言了，十分抱歉！公爵大人。”
海登因阿兰的目光和言语而感到背脊发凉，看着眼前这位面冷如霜的年轻公爵，他实在很难将他和从嘉柏莉房中走出、睡眼惺忪的那个年轻男子联系在一起。
海登的脑部忍不住一时出神，他不自禁地想要去猜想，嘉柏莉终日与这样的一个人相伴，真的可以活得轻松快乐吗？
“你在想什么？”
阿兰看出了海登的走神，语气很有些不耐烦。
“这件事先别告诉嘉柏莉，等回国之后，我会想办法找出这个孩子，并派人妥善照顾。等时局没这么乱的时候，再找机会告诉嘉柏莉。”
“是。”海登犹豫再三，还是壮着胆子问道，“可是公爵大人，拉弥撒方面的人难道不会用这个孩子做文章吗？再怎么说，他也是王后陛下留下的小王子啊。”
“如果要做文章早就做了，还能等到今天？”
同样是单纯，放在嘉柏莉身上就是可爱，放在海登身上则是愚蠢。
“现在拉徒世家想架空王室取而代之，他们绝不可能承认这个孩子是王子，何况从血统上，他也的确不能算是王子。而奥古斯特国王现在自顾不暇，就是想利用这个孩子也没那个能力了。”
阿兰正说着，门外传来了几下敲门声，骑士过来通知他们，可以启程了。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你如果想为嘉柏莉好，就按我说的做。”
阿兰拍了拍海登的肩膀，算是缓解刚才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
“回到圣波克利亚什么都别说，就当你什么都不知道，包括你自己的身世，知道吗？”
“是，小人明白。”
阿兰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后说道：
“这样做都是为了嘉柏莉，我不希望再发生什么令她烦恼或者伤心的事了。”
自从开始撤离，圣波克利亚骑士团走了半个多月，才陆陆续续回到了圣波克利亚王都。
由于这次没能在拉弥撒大获全胜，女王陛下也就没法在王都大搞凯旋仪式。骑士团的队伍无精打采地拖得长长的，只有骑士团士兵的家属站在路两边等亲人回来。
等队伍行进到贵族区巴谢丽尔区时，普通骑士已无权跟随，只留下少量高阶骑士和道格拉斯家族亲卫队还在跟随。
格林·道格拉斯公爵一脸严肃，两道花白的眉毛皱得跟沙皮狗似的，显然他还在担心回国后如何向女王陛下交待。
凯西恩带着一些家仆候在路边，等待自己的父亲从面前经过。盖文照例陪在他一旁，而前来等待阿兰的伊利安则与盖文站在一起。
待得格林都走过去挺远了，他们几个还站在路边。格林勒住马，在马背上问凯西恩道：
“怎么？还不回家去？”
“我到诺德第二府邸去坐坐。”
凯西恩远远地回答着父亲，眼角的余光已看见了后面缓缓驶来的一辆马车。
不等格林公爵再说话，凯西恩已和盖文、伊利安一起跳上了后面的那辆马车，格林公爵在马上咒骂了一句，也没心情去管儿子，仍旧驱马向前去了。
倒是后面的那辆马车上突然闯进了三个人，令嘉柏莉有些不习惯。而时隔好几个月好不容易见到兄长大人平安无事的伊利安则显得少见的激动，他张口便叫道：
“兄长大人！”
“伊利安。”
阿兰对伊利安温和一笑，算是回应。这兄弟二人间的默契无需一一用言语来传达。随后，阿兰对凯西恩道：
“要搭便车好歹也该先跟车主人说一声吧？”
阿兰懒洋洋地在车内问着，一边不顾嘉柏莉的抽手动作，仍旧牵着她的手。
“少跟我来这套！”凯西恩那久违了的嗓音在车内响起，“你坐的是我家的马车！”
盖文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亲切的场景，笑着道：
“你们还是老样子，一见面就抬杠。不过，阿兰你们平安无事，实在是太好了。”
眼见着凯西恩和盖文的目光都不停地扫向自己，嘉柏莉又始终无法从阿兰手心里抽回自己的手，不习惯在人前表现得太过亲密的嘉柏莉很快红了脸。
“阿兰，你大难不死实在是可歌可泣啊！如果你当时跳入海里就那么死了，你说女王陛下该多没面子啊？”
凯西恩恶意地哪壶不开提哪壶，才第二句话，就将话题引到了女王陛下身上。
阿兰知道他的用意，便没理他。凯西恩碰了个软钉子却还不想放弃，便继续道：
“你都不知道，女王陛下得知你跟别的女人一起跑到拉弥撒去了，那脸色有多难看。”
“我在比翼龙鳞片上绑着的布条，你看到了吗？”
阿兰怕堵不上凯西恩的嘴，他便又要说出些什么可能令嘉柏莉不爱听的话，便及时出声调转了话题。
“看见了啊，所以在我父亲传信回来之前，女王陛下就已经知道你在拉弥撒了。”
阿兰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接着引导话题道：
“我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可有什么新鲜事发生？”
“能有什么事比拉弥撒那边发生的事新鲜？我还没问你，你倒先问我了？”
“哦？亲王殿下和帕里斯大人两位，也都很安分？”
“你别老是转移话题！”凯西恩终于忍不住拆穿了阿兰的意图，“你小子还是好好想想，怎么面对女王陛下吧！”
话说间马车已到了诺德第二府邸，一众人一起下了马车，管家早已在门口久候了。
五人一同走进宅邸，阿兰对嘉柏莉轻声道：
“你先回房洗个澡，好好休息休息。”
嘉柏莉正愁避不开凯西恩，便连忙点头答应着上楼去了。凯西恩斜眼瞥见嘉柏莉抽身离开，撇了撇嘴角冷笑道：
“阿兰，你把这个女人保护得可真好啊！”
“那是自然，我当然要保护好我未来的夫人。”
“你少说笑话了！你与女王陛下订了的婚约，还指望解除吗？这次你们在拉弥撒搞得灰头土脸地逃回来，女王陛下已经不可能有好脸色了，你还想用别的事情去刺激她？”
凯西恩高声说着，就像在自己家中一般。阿兰也不生气，只是穿过了府邸的大客厅，朝着南面的那片庭苑走了过去。
“这次的失败，是多年来对敌人的过于轻敌造成的。不论指挥官是谁，败局都是注定了的。女王陛下如此英明，又怎会怪罪于格林叔叔？更何况只是从旁辅佐的我了。”
阿兰说得云淡风轻，还吩咐侍从为四人倒了些水果酒，并端了些水果上来。看他的样子，是的确一点都不担心。
“你说我们圣波克利亚人是注定了要输给拉弥撒人的？！”凯西恩拔高了喉咙问道，“我再没听过比这更不像话的言论了！”
阿兰喝了一口酒，平静地回应：
“就是因为圣波克利亚人都这么想，所以我们才会输啊。”
“见了女王陛下，你也准备这样回话？”
凯西恩不信邪般地反问着。
“兄长大人对女王陛下并无所求，自然也就无所畏惧了。”
这次不等阿兰开口，伊利安便在一旁替兄长大人回答了凯西恩。
“阿兰你看看，你把伊利安都给教坏了！”
凯西恩被诺德兄弟两“同仇敌忾”的样子给气得不轻，恨铁不成钢似的跺了跺脚。
“阿兰，虽说你确实对陛下无所求，可陛下终究是陛下，如果她想整治你，你终究逃不过陛下的震怒啊。”
比起凯西恩，盖文永远是斯文有礼、好好说话的那个。
对于这次的事，作为阿兰的朋友，盖文也有类似于凯西恩的担忧。只是他表达的方式比凯西恩温和许多，也就令人觉得容易接受。
“盖文，你们不用太担心。我本来对于圣波克利亚就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我不过是个富贵闲人，女王陛下当初也是看中这一点，才想跟我结婚的不是吗？”
女王必须在国内的大贵族中挑选夫婿，以匹配王室的尊贵。同时，她又不希望这位夫婿过于抢眼，甚至能抢去王室的风头。
再三计较，再加之帕里斯·诺德公爵联手亲王的多番运作，最终，女王的未婚夫人选才落到了阿兰的头上。
“换句话说，也就是我本来就没什么可失去的。我既无所求，又无所可失。说实话，我其实完全不在意女王陛下对我的看法。”
“如果女王陛下撤销你的公爵封号呢？”凯西恩马上问。
“悉听尊便。”阿兰淡定地答道。
“如果女王陛下对你那个拉弥撒女人下手呢？”凯西恩又问。
“女王陛下不会那样做的。”
阿兰仍旧立刻回答，只是神色中少了那种全无所谓的神态。
“哼！说到底，这些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你太不把女王陛下当回事了！”凯西恩总结道。
“到底如何，等改日我面见女王陛下之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阿兰从小就无意与凯西恩争个高低，此刻他刚舟车劳顿地回国，就更无心与凯西恩斗嘴了。
如果他料的没错，这几天之内女王陛下必定会召他进宫。女王陛下的圣意到底如何，到时候自然就能揭晓。
想到这里，阿兰闭了闭眼睛，稍显出几分疲意。在这个瞬间，他突然怀念起与嘉柏莉两人独处那个无人小岛时的情景。
阿兰被自己荒诞的想法给弄得一笑，笑是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是绝不可能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而自从他降生于诺德世家之日起，便注定不可能拥有真正清净、平淡的生活。
他只能斡旋再斡旋，并在这夹缝中寻找和留住他最在乎的那点幸福而已。
作者有话说第167章 第158章 久违的圣波克利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