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第157章 最后一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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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柏莉跟随着阿兰一起走下马车，这才发现这里原来就是他们两一起往王城进发时，曾经经过的那个小镇。
阔别多日再回到这里，小镇依旧，只是过客们的心情却与来时不同了。
在两名被淋成落汤鸡的骑士们的引导下，阿兰与嘉柏莉一同走进了小镇上最大的一栋建筑。这里原本是镇长的住宅和办公场所，可自从圣波克利亚人攻入这个小镇之后，便早已被主宰国之人霸占了。
格林·道格拉斯公爵此刻已坐在了建筑一楼大厅中的长条桌前，他花白的头发和胡须上都还挂着雨水，周围围拢着不少骑士小分队的队长，正在向他做集合汇报。
费奇主教也已坐在长条桌边了，正在用骑士递给他的一块干布擦拭着身上的水渍。
阿兰看了看这架势就知道马上就要开会了，他搂过嘉柏莉的腰，并一气呵成地凑过脸去亲了亲她的侧脸，在她耳边轻声道：
“你先到楼上房间去休息一下，我待会儿过来看你。”
嘉柏莉早被阿兰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亲密举止给搞得面红耳赤，她一把推开阿兰，什么都没说便慌慌忙忙地逃到二楼去了。
阿兰有些好笑地看着嘉柏莉“落荒而逃”的背影，直到格林公爵发出煞风景的咳嗽声为止。
“咳咳……”格林无意中瞥见了阿兰刚才的举动，他那永远皱着的眉头下意识地便皱得更深了，“阿兰，我们圣波克利亚骑士团狼狈溃逃至此，可你的心情看上去还甚是不错啊。”
阿兰一听格林公爵的话风，脑中第一时间闪过的竟然是凯西恩模仿格林说话时那好笑的样子。
阿兰忍住没有笑出来，只是保持着刚才那心情甚好的温润表情，乖乖在长条桌边坐下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我们只是遭了敌人无耻的暗算，这本来就防不胜防。格林叔叔何必过于介怀？”
格林暗自在心下骂了一句“不像话”，可对于诺德家族的那份敬畏之心使得这位老公爵终究无法拿出骂儿子的勇气来训斥眼前的这个年轻晚辈。
“不必过于介怀？”格林最终只是客气地以反问语气聊表一下他的不满，“阿兰你认为我们要如何向女王陛下交代？”
“据实以报，仅此而已。”
“据实以报？难道要跟女王陛下回禀，我们本来处于绝对优势，可却因为疏忽大意着了敌人的暗算，最终惨败而归？”
“我们这次派往拉弥撒的兵力原本就只占很小的一部分比例，即使吃了点亏，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阿兰的想法始终与格林处于两条没有交点的平行线上，这使得两人都觉得与对方话不投机半句多。
“别的先不去说。阿兰，你主动向女王陛下请愿，要代表圣波克利亚去跟拉弥撒人谈判。可如今，你什么谈判成果都拿不出，你回国之后要怎么面对女王陛下？”
“这全是我办事不利，我愿听凭女王陛下处置。”
阿兰轻描淡写地回答着格林认为十分严重的问题，这又一次把这位已步入老年的公爵给气到了。
“阿兰，你现在天天跟那个拉弥撒女人厮混在一起，你认为女王陛下还会为你格外开恩吗？”
这句拥有道格拉斯家族特色的耿直问话，终于也触碰到了阿兰那根不容别人逾越的底线。阿兰脸上那温润的表情逐渐冷了下去，他又变回了他那平日里最常见的生人勿近、冷中带硬的扑克脸。
“关于这一点，是我的私事。不劳格林叔叔费心。”
眼看着这年龄相差几十岁的两名公爵就要吵起来了，原本一直在旁边擦衣服、喝茶的费奇赶紧插话进来：
“好了好了，这些事我们可以以后再讨论。两位大人，现在还是先商议一下明天的行动再说吧？”
费奇的打圆场遭到了冷场，格林和阿兰谁都没有接茬，仿佛还在互相怄气。费奇叹了口气，只得继续道：
“两位大人，费奇认为我们的骑士团遭到了重创，不论从士气还是体力来说，骑士们都不适宜继续作战了。”
“我同意。”阿兰简短地表了态。
格林盯着自己放在桌面上握成拳的右手看，艰难地道：
“两位大人的意思，难道是就此撤军回国吗？”
“以目前的情况，即使我们不回国，继续留在拉弥撒也绝讨不了什么好。我想格林叔叔一定也发现了，今天来伏击我们的拉弥撒士兵，并不是普通的拉弥撒士兵。”
“此话怎讲？”
格林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阿兰·诺德虽然在私生活上完全不知检点，可在头脑上却是一流的。不论是心机谋略，还是带兵打仗，他都继承了诺德家族那出类拔萃的传统。
“今天攻过来的拉弥撒士兵中，有相当一部分身手了得，就像今早来刺杀嘉柏莉的那名刺客一样。我认为，他们绝不可能是普通的拉弥撒军人，或者是一般的反圣波克利亚狂徒。他们一定是有组织的、在严密训练体系下被训练出来的特殊兵员。”
“如果真的是像你所说的那样，那在之前的战斗中，为什么我们从未遭遇过这些人的反抗？”
“这一点就很能说明问题。”相比于格林的一头雾水，阿兰有一种洞悉一切的笃定，“这些人背后的操纵者并不是拉弥撒王室，而是另有其人。”
“什么？你是说在拉弥撒，除了王室之外另外还有人拥有军队？”
以格林那古板的脑袋，很难想象在君主制国家竟然会发生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拉弥撒的王室其实已被架空，现在实际掌控着拉弥撒的，是拉徒家族。那些私家军肯定是拉徒家族培养的，他们也只为拉徒家族效忠而已。”
“你这样说可有什么证据？还是那个拉弥撒女人告诉你的？”
格林还是显得难以置信，这不禁令阿兰在心下对他泛起了一丝轻蔑。
“嘉柏莉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孩，而我也还没到需要从女人那里套取消息的份上。”
阿兰先全盘否定了格林的猜测，随后具体分析道：
“事情其实显而易见。拉徒家族想要篡权，因此先放任国家军队的落败，并挟持了年老昏聩的国王。当民众对当权者的不满积压到快要爆发的时刻，拉徒家族再假装挺身而出，并派出自己的私家军利用阴谋诡计赶跑敌人，以此来笼络人心。”
听了阿兰的说明，费奇在一旁不住地点头表示认同。
“诺德公爵大人说的没错，这样一来，拉徒家族便会给民众造成一种绝地反击、扬眉吐气的错觉，再加上原本的拉弥撒王室已无力再领导国民，那么，拉徒家族正式取而代之就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听了阿兰和费奇的解说，格林这才如梦初醒。他惊讶地靠进椅背中，双目失神地感慨着：
“照这么说，我们其实不是被拉弥撒算计了，而是被拉徒家族算计了？”
“正是如此。如果我们圣波克利亚不对此事加以干预，那么在不久的将来，拉弥撒很可能成为领导其他附属国共同反抗我们神国的中心。”
费奇的想法与阿兰不谋而合，阿兰补充道：
“这也是为什么，拉徒家族会用下毒和偷偷埋置火//药这种下三滥伎俩的原因。他们不仅要我们败，还要我们落下口实。”
“落下什么口实？”格林困惑地问道。
“他们一定会对全世界说，我们圣波克利亚为了让附属国听话，不惜采用这种惨无人道的方法。其他附属国不知真假，或者本来就对神国怀恨在心，那么很容易就与他们拧成一股绳。”
“现在回想起来，也许这一切都是他们布置好的一个局，从一开始就是想引我们入瓮的。”
费奇回想着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如是感叹道。
“主教大人是说，从我们这次攻打拉弥撒开始，就被他们算计了？”
在费奇和阿兰两人面前，格林难以避免地露出窘迫之相。直肠直肚的武人实在不适合与他们这种满是心眼的人深入对谈，因为越谈下去，越会显得自己“幼稚可笑”。
“只怕是，从他们联手在祭扫大典上捣乱开始，就已经策划好会有这一天了。”
阿兰用手晃动着面前茶杯中茶水，看上去有那么点百无聊赖。
“不论怎么说，明天我们还是先撤军回国吧。回国后尽快向女王陛下禀报这里的情况，也好让女王陛下早日考虑对策。”
费奇再次将话题引到迫在眉睫的问题上来，这次，格林没有再提出任何异议。
好不容易等到散会的阿兰终于得以去到二楼的房间寻找嘉柏莉，当他推门入房时，她正坐在窗边梳头。
见到阿兰进来，嘉柏莉随口问道：
“会开完了？”
“嗯，明天我们就回国了。”
听到明天就要启程回到圣波克利亚，嘉柏莉愣了一愣，阿兰心领神会地走上前去，拿过她手里的梳子，替她轻轻梳理那头金色的长发。
“别担心，嘉柏莉，以后你如果怀念这里，我还可以陪你再过来。”
阿兰的话令嘉柏莉一阵感动，可她静静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缓缓摇了摇头。
“不，拉弥撒已经不再是我的家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尽数道出了嘉柏莉的心酸。阿兰用右手轻握住她瘦削的肩膀，作为对她的安慰。
“别想太多了，嘉柏莉。你以后嫁给我，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阿兰每每总是把他们之间的婚事理所应当地放在嘴上，虽然已经听过了好几次，可嘉柏莉还是会忍不住脸红。
正当房中的气氛甜蜜温馨之时，窗外却传来一片骚动之声，跟着便传来几声惨叫。
阿兰迅速闪到窗口处向下望去，只见几个负伤甚重的神国骑士，正在屠杀被扎成一串的拉弥撒平民。
“发生了什么事？”
嘉柏莉也想凑到窗口来看，阿兰却立刻关上了窗户，并转过身来一把抱住了嘉柏莉。
嘉柏莉的脸自然而然地贴在了阿兰的胸膛上，视线自然也就停留在了房间中，并来不及看到楼下发生的事。
这时，楼下又传来几声混乱的叫喊声，阿兰留意去听，应该是几个骑士队长呵斥了那几个屠杀平民的骑士。在一阵简短的抱怨和咒骂之后，楼下终于恢复了安静。
“阿兰，圣波克利亚人又在杀拉弥撒人吗？”
嘉柏莉也听见了楼下的对话，她并不傻，也可以猜出个大概。
“那些骑士受了不轻的伤，也有同伴在今天之中死去了，所以……”
“我明白。”嘉柏莉懂事地点了点头，“只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房中经历了一阵短暂的寂静，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虽然只是这样默默地相拥，却已足以令对方默契地了解到自己的心意。
过了半晌，阿兰低下头去，用手扶起嘉柏莉的下颌，并用半开玩笑半正经的口气道：
“如果圣波克利亚人和拉弥撒人都能像你我一样，两国之间就不会再有战争和杀戮了。”
阿兰说话时的语气非常和软，那对好看的冰蓝色眼睛深深望进嘉柏莉的眼睛里，令嘉柏莉一阵目眩神迷。
起先在马车上时那种若即若离的暧昧感觉又回来了，嘉柏莉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只是魂不守舍地喃喃道：
“嗯……也许吧……”
嘉柏莉含糊的语音被阿兰的吻封住，空气在两人独处的房间内骤然亢奋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他为了体谅她的心绪不佳而一直压抑着的本能终于压抑不住了。
阿兰一把将嘉柏莉打横抱起，并紧接着将她压进一旁的软床内。嘉柏莉很顺从，只是稍稍有那么些紧张。
她睁着清亮的琥珀色眼睛，乖顺地躺在他的身下，目光越过他精状的肩背，望向房内那昏暗的天花板。
今天是她的二十岁生日，也是她停留在故乡拉弥撒的最后一晚。就让她放空一切，沉浸在与她的敌对国恋人灼热的爱恋中吧。
作者有话说第166章 第157章 最后一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