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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第156章 撤离 ...

  •   发生于拉弥撒王城的暴乱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时分,这期间还下了几场雷阵雨,更令圣波克利亚方面的骑士感到苦不堪言。

      眼看着还可以正常御敌的骑士几乎全部投入了镇压暴民的战斗中,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道格拉斯骑士团的总指挥格林·道格拉斯公爵决定,全体骑士团放弃在王城外围的驻扎,向拉弥撒乡间退避。

      嘉柏莉就这样与阿兰一起,坐上了避难的马车。车窗外一片凄风苦雨的惨状,没有负伤和中毒的骑士们一边应付着戾气极重的暴民,一边还要驱赶马匹,驮着那些中毒未愈的同伴们撤离。

      大量骑士和暴民的尸体散乱地倒在泥泞积水的土路上,原本风貌齐整、威风凛凛的神国骑士团,没想到会在一天之内变成这落水狗般的狼狈模样。

      嘉柏莉边为车窗外的场景痛心着,一边还得伸手去窗外,用手里的杯子去接些雨水。

      自从发现军营附近的河水被下了毒之后,他们便不敢再喝军营中的水。就这样渴了大半天,若不是天上下雨,她还不知他们还得继续这样渴上多久。

      马车行进了一段路途后,靠双腿走路的暴民终于渐渐被甩在了后方。杯子里的雨水也接得差不多了,嘉柏莉将杯子收了回来,递给阿兰。

      “阿兰,你喝点水吧。”

      “说什么傻话?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很渴吗?快喝吧,待会儿再接一杯我再喝。”

      嘉柏莉怀着感激之心,先将雨水喝了。雨水的味道并没有想象中的甘甜,却也聊胜于无。

      一杯水很快下肚,嘉柏莉再次将杯子伸到窗外,同时她也看见,许多淋在雨中行军的骑士也正张口向天,靠着雨水暂缓干渴,并疲惫地前进着。

      嘉柏莉默默打量着那些骑士的样子,心中感慨万千。

      骑士们平日里那套神气的骑士服,此刻沾满了泥水,肮脏不堪。他们身上那彰显骑士身份的铠甲,此刻却只是沉重的累赘而已。

      什么荣誉,什么光荣,这会儿全都被他们抛在了脑后。嘉柏莉从他们的表情中只看到了一种想法,那就是他们想要活下去。

      “阿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良久,嘉柏莉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她心里的这个疑问。

      “我们太低估了拉徒家族,这就是轻敌的后果。”

      “你是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拉徒家族所为?”

      “除了他们以外,拉弥撒还要其他能做到这些的人吗?”

      嘉柏莉闻言想了想,她从前在国内之时并不过问朝政,只听说过国内几个官宦世家的名号而已。

      而在这些家族中,确实只有拉徒家族最为显赫有名,在她未出国之前,就已经达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策划这次行动的人,有能力将被圣波克利亚通缉的奴隶从神国运送回拉弥撒,所以那个死去的奴隶才会死在拉弥撒。”

      阿兰平静地坐在马车中,平静地为嘉柏莉分析起整件事来。

      “这个策划者还有暗中制造和储存火//药的实力,并且能发动人手,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那些火//药暗中埋在王城中靠近骑士团的地方,并顺利引爆。”

      “那些火//药在靠近骑士团的地方爆炸,却没有炸到我方的骑士,只是炸死了一些倒霉的拉弥撒人。那么拉弥撒人自然便会认为这是我方骑士干的好事,以此点燃他们的仇敌情绪。”

      “紧接着,那些喝下了有毒河水的城民,中毒迹象慢慢显现。而他们却不知道也有很多我方骑士中了毒,只会想当然地认为,这也是万恶的圣波克利亚人的卑鄙手段。”

      阿兰说着,接过了嘉柏莉递过来的水杯,优雅地喝了一口雨水,就像他平时在圣波克利亚那奢华的第二府邸中,优雅地品尝红茶那样。

      “需要设计并执行这样的连环计,其背后所需的财力、人力和统筹能力绝非小可。同时,还得不走漏风声。”

      阿兰说到这里闭了闭眼,眼前浮现出比伯尔·拉徒那装模作样的谦卑恭敬。

      “我的公主,你说在拉弥撒除了拉徒家族,还有谁能有这样的实力?”

      嘉柏莉听了阿兰的侃侃而谈,难免不觉得背脊发凉。这样的计划的确可以增进双方的互相仇视,可这样做,背后得流多少鲜血?难道拉徒家族就不考虑这些吗?

      “阿兰,我觉得我真的很笨。”

      嘉柏莉有些懊丧地说着。她那认真的样子,倒是引得阿兰嘴角含笑。

      “怎么了?是什么让你有感而发的?”

      “即使你这样跟我说了,我还是想不通那些人的心思。我可不是好笨吗?”

      嘉柏莉噘着嘴,对自己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哈哈。”阿兰却不禁笑出声来,“你并不笨,嘉柏莉。你只是从来不会去动那些坏心眼。其实他们是怎么想的,你心里一清二楚。”

      当场被阿兰拆穿自己,嘉柏莉感到脸上挂不住之余,还不忘感慨阿兰真像自己肚子里的小虫。为什么自己的真实想法,他都能知道得如此一清二楚?

      诚然如阿兰所说,她不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离君主之位只差一步之遥的拉徒世家,一定是厌倦了长达百年的人臣之位。他们想趁着国难当头,在乱世中将自己家族的利益最大化,跨越最后的那一道鸿沟。

      可是……可是!他们这样自私的做法,会折损多少普通民众的性命?如果拉弥撒与圣波克利亚之间的战争进一步升级,又会有多少人为此血流成河?

      他们根本就不爱拉弥撒的子民,他们只是把他们当成了实现自己欲望的工具!

      而她,嘉柏莉·莫兰,身为拉弥撒的王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家陷入如此悲惨的境地而无能为力。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阿兰瞥了嘉柏莉一眼,用左手宽大的手掌轻轻覆盖在了她紧握成拳的小巧右手上。

      “没,没什么。”

      就在刚才,嘉柏莉的心头闪过一个惊人的想法,可她很快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因而不敢说出口来。

      ——既然如此,我何不借助圣波克利亚的力量,将拉弥撒夺回手中?至少这样一来,拉弥撒的子民可以免于战乱,不至于终年过着喊打喊杀、提心吊胆的生活。

      嘉柏莉用力摇了摇头,想将这个危险的想法摇出脑外。

      她虽然天真,可毕竟也在神国当了一年的质子,经历了不少事情。现在的她至少知道,每件“利益”的背后都有其相应的代价。她刚才的那个想法,其代价是她不敢想象的。

      见嘉柏莉不愿说出心事,阿兰也没有追问。他若无其事地望向窗外,随后悠悠道:

      “不过,有件事确实令我比较意外。想不到,拉徒家族竟然能在暗中培养起一批武艺精湛的死士来。”

      “武艺精湛的死士?”

      嘉柏莉喃喃重复了一遍阿兰的话,却并不知他所指。

      “那个来暗杀你的人,的的确确是个拉弥撒人,可他的身手却非同小可。”

      “你是说,那个人也是受拉徒家族指使的?!”

      嘉柏莉看上去很惊讶。今天之内发生的事件太多,她还来不及去细想今早那起针对她而来的行刺事件。

      “除了拉徒家族以外,还有谁会知道那个奴隶在圣波克利亚期间的事情?”

      实际上,确切的说法是:还有谁会知道那个奴隶与嘉柏莉之间在圣波克利亚发生的事。可阿兰非常讨厌这种说法,因而弃用了这种会引起歧义的说法。

      经阿兰这样一说,嘉柏莉回想起了那个刺杀之人所说过的话。什么独臂曾照顾过她,让她顾及以往的情分……

      的确,这些都说明那个人是知道独臂曾在圣波克利亚照顾过自己的。

      而以独臂被杀的事实来看,独臂更像是一个组织内的叛徒,曾经与他们共事过,可却因分道扬镳而被灭口。而他们则利用独臂的这最后一点剩余价值,想来取她的性命。

      “只是……拉徒家族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呢?我现在只是身在圣波克利亚的一介质子而已。”

      “得不到的便需毁去。”

      阿兰远远地望着窗外的雨丝,想也不想便道。

      “什么?”

      嘉柏莉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可等她反问之后,阿兰却已改了口。

      “我的意思是说,你虽然是质子没错,可你一日不除,就始终是拉弥撒的王储。他们想要名正言顺地坐上拉弥撒的王位,你就始终个心腹大患。”

      阿兰的回答无法令嘉柏莉满意,她又撅起嘴,用可疑的语气问道:

      “你之前的话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见嘉柏莉还执着于自己的那句话,阿兰将目光收回车厢内,转而看向嘉柏莉。

      他的目光在温和中又带着一份自得,在诚恳中带着一份狡黠。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嘉柏莉的脸庞,随后直截了当道:

      “你原本会是他未来的妻子,可你现在却已经是我的人了。他再也不可能得到你,何不所幸将你毁去?”

      嘉柏莉和阿兰两人都心知肚明,所谓的“他”指的是谁。阿兰的话说得非常直白,也并没有什么暧昧刺激的内容,可不知为何,嘉柏莉却还是觉得脸红心跳。

      “怎……怎么会?……”嘉柏莉略显尴尬地说,“比伯尔根本就没怎么见过我,他根本就无所谓我跟谁……”

      “不,他很有所谓。”阿兰十分肯定地反驳,“你原本会嫁给他,你和他心里都很清楚,不是吗?”

      “我……”

      嘉柏莉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的想法。阿兰说的并没有错,可是她从来没有仔细去想过,“她原本会嫁给他”,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在去圣城中途的旅店中。”

      阿兰提醒着嘉柏莉,那个他们两之间情愫渐深的夜晚,她曾不经意间跟他说过的话。

      “可这并不代表什么啊……”

      “如果你们顺利结婚,或者他单方面抛弃了你,那对他来说的确不代表什么。”

      阿兰说着,用拇指缓缓摩挲着嘉柏莉微启的嘴唇。

      “我的公主,你不能体会一个被女人甩掉的男人的心理。”

      嘉柏莉僵硬地坐在那里,感受着阿兰近在咫尺的呼吸,看着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总感觉他要吻她,可他却只是僵持在那里,不发起行动。

      嘉柏莉的心“咚咚”地跳着,可却终究不好意思主动去吻他。

      阿兰身上那独有的清凉香气若有若无地传入鼻翼,就在嘉柏莉快要经不起诱惑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很快,门外便传来一名骑士的报告声:

      “诺德公爵大人,我们到了。格林大人说我们今晚在此休整一晚,明日再商议之后的行动。”

      “好的,知道了。”

      阿兰放开了嘉柏莉,没事人似的回答着窗外的那名骑士。可他看到的,却是那名骑士因尴尬而刻意回避过目光去的神情。

      阿兰完全不讨厌被人误会他正在和嘉柏莉亲热,更何况,他刚才只是在逗弄他那可爱的女友而已。

      而车内座位上的嘉柏莉却心虚地涨红了脸,暗自庆幸着自己幸好抵住了诱惑,没有主动去吻她那“狡诈”的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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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第156章 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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