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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渊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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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小椿醒来的时候,他就躺在一间牢房里。
他挣扎着从冰冷潮湿的地面爬起来,高高的铁窗外面,是一片沉沉的夜色。
后颈传来残留的痛感,魏小椿揉着那一块肌肉,他昏迷了多久?
冒充魏小五的人是谁?有何目的?魏小五怎么样了?
魏小椿呼吸着鼻腔间阴冷的空气,也不顾脏污,就靠着墙坐着。
难道是冲他来的?可是他现在就是个籍籍无名的大夫,空降到这个世界更不可能有仇家,花这么大力气对付他,根本没有人选和动机。
那就是另有其人了?魏小椿思来想去,恐怕是两军交战,殃及池鱼。
那个信王,魏小椿是知道他的设定的,自小性情乖僻,但天赋聪颖,曾经赴往边关参与边陲战事,后来闲居在封地,据说这人手底下有不少高手,更有许多奇人异士。
魏小椿思绪跑到那个冒充魏小五的人身上,居然还真有易容术这种东西,这么牛批的技能,怎么他就没有?
魏小椿趁无人调出技能面板,发现在法力值一栏,果然有“易容术”这个技能,只不过是级别很高,他压根用不了。
他靠着墙,周身寒意浸骨,打了个喷嚏心想,还有比他更凄惨的玩家吗?光是坐牢都坐了两回了。
“王爷要见那反贼。”
监牢外幽暗的长廊传来脚步声,魏小椿不由提了提神,只见一名狱卒领着一侍卫打扮的人走到他牢房前,开了锁,那人道:“信王殿下传召,你,老实随我参见,若有不轨之心,小心人头不保。”
果然是信王。
魏小椿扶着墙站起来道:“敢问此处是何处?”
那侍卫道:“此乃殿下的军营,还不出来?”
魏小椿感觉到饥肠辘辘,手足都饿得有些发软,便知道这不是他被绑架的当天晚上了,恐怕是被人打晕后送出了城,一路到了信王的兵营。
靠,他一个大夫而已,又不能发号施令,把他抓来有什么用?
魏小椿又冷又饿又郁闷,被铐上一对铁锁链。跟随侍卫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这里像是专用来屯兵的地方,四处身穿重铠的士兵警戒,魏小椿随那侍卫走进众侍卫看守的大堂中,只见一衣着华贵的男子靠坐在上首,眉目依稀和小皇帝有几分相像。
堂中灯火明亮,魏小椿偷望一眼的空当,心里忽然打了个激灵,他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系统的恶趣味,那小皇帝的长相和他是一模一样的。
这位信王殿下,能不熟悉自己亲兄弟的模样?
身后侍卫往他膝上踢了一脚,逼得他跪下道:“大胆反贼,见了殿下还不跪拜?”
“慢着。”
信王兴致勃勃抬手道,“若他真和咱们陛下长得十足像,那本王叫他跪拜岂不是对圣上无礼。”
侍卫忙收回脚,低头退到一边。
信王道:“你抬起头来。”
魏小椿硬着头皮抬起头,和信王的目光对上。
信王看清楚他的眉目,也是怔了怔,眯起眼道:“果真是神肖形似。”
他座下一人道:“所以属下才将他带回来,此人与当今陛下如此肖似,放在贼兵营中,怕是贼人有什么阴谋。”
信王笑着起身,走到魏小椿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魏小椿低头道:“小人姓魏,贱名恐污了王爷尊耳。”
信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愈发称奇道:“竟然连嗓音也几乎一样。”
他座下道:“殿下,是否将那贼军头领带上来一块审问?”
信王道:“嗯,也带上来吧。”
魏小椿听在耳中,心里一惊,难道孟渡也被抓来了?
等又一人被侍卫押上堂来,果真是孟渡,魏小椿看他孤身一人,神色镇定,只是脸色微微发灰,似乎是中毒之相。
魏小椿想到自己预备着要给孟渡送去的药,把前因后果算是差不多理清了,对付孟渡是主要,而他,是因为被这信王的手下看到他这张脸,顺手带来了。
开封城被义军把守着,孟渡的身份很重要,不可能像他一样随随便便就能带走,很有可能是信王让人在孟渡的伤药里掺了东西,以此要挟孟渡到这儿来。
可孟渡就这么来了?就算中了毒,留在开封也比到信王这儿来自投罗网好一万倍。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孟渡一眼,后者走上堂来,堂中的侍卫见他进门,个个手扶刀柄,打起十分警惕。而孟渡对周身情势好像看不见似的,只是正好和魏小椿的视线对上,冲他笑了一笑。
我说大哥,都刀架脖子上了,能不装比了吗?魏小椿暗自吐槽,他一个带复活技能的穿越者,遇到这种时候,不大紧张也就算了。孟渡一个剧情土著,虽说是挺厉害的,但这副比他还淡定的样子,让他很没优越感啊!
尽管心里这么吐槽的,但魏小椿被孟渡这么一笑,在这样棘手无比的境况下,心情居然也渐渐平静下来。
孟渡手上脚上都挂着锁链,走上前来,守在两侧的侍卫便上前一步,紧紧盯着他动作。
孟渡朝信王一抱拳道:“孟某见过信王殿下。”
信王一名随侍道:“殿下身份尊贵,你一介反贼,见了殿下也不跪拜?”
孟渡神色淡淡道:“孟某也知自己是反贼,此刻哪怕皇帝陛下在跟前,恐怕也不过一抱拳了。”
随侍还要再言,信王抬手止住他,笑道:“孟将军虽与本王立场不同,但也算是个英雄人物,不必拘礼。”
孟渡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一停,转头看向魏小椿,对信王道:“孟某自知犯了谋反大罪,朝廷欲诛之而后快。不过这位魏先生,本来是我强掳来军中做大夫的。殿下若要杀我,不妨饶他一命,叫他带着我的人头回去。”
魏小椿一怔,忍不住又看向孟渡,却见他脸色和语气一样平静,好像嘴上说的人头不是他自己的人头。
信王眯了眯眼,笑道:“孟将军到此性命关头,还在为手下人着想,真是感人肺腑。那么……魏先生,到时候就劳烦你带着将军的人头回开封去了。”
不是,你们这就约好了?魏小椿内心如同千万只瑞福狂奔而过。说的跟真的一样,谁信啊!
孟渡向他走近两步,拍拍他的肩膀道:“我肩上伤口中了毒,毒还在扩散,信王殿下不必费刀刃便可取我性命。你虽在我军中,却从未上过战场,伤过朝廷一兵一卒,实在不必为此送命。”
魏小椿对上他的目光,男人的双眼像深水,表面平静沉寂,实则暗流涌动。
那一刻,他明白孟渡的打算了。
魏小椿张张嘴说不出话来,他无法想象孟渡此刻的心境,他和孟渡,和在场的这些人都不一样,他是一个玩家,一个局外人。
所以他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能把生死置之度外。他治疗过很多士兵,很多人上了战场便豁出命去,但那是一种无路可退的勇敢,死于战争,和死于饥饿,很多人只有这两种选择。
但孟渡不一样,他是高明王手下的大将,深受器重,手握重兵,受人敬仰。这样一个人,却依旧把自己的性命摆在岌岌可危的地方,像一个亡命赌徒一样。
就为了所谓的起义大业?为了野心?
孟渡的手在他肩头停了停,仿佛也读懂他眼神的意思,把手收了回来,道:“先生若能带着我的首级回开封,也可以选择是走是留,我知道当初你加入义军并不是心甘情愿,总有些为情势所迫。”
魏小椿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他怕自己的表情一不小心暴露了孟渡的意图。
信王在上首看着这两人,摸了摸下巴笑道:“孟将军好胆气,如此,我倒有些舍不得要将军的命了。”
孟渡转过头,淡淡道:“士可杀不可辱,只求殿下给个痛快。”
信王笑了一声,正要说话,只见护卫进来道:“殿下,林公子求见。”
信王一挑眉,道:“请他进来。”
魏小椿听见身后有人进门,回头一看,却是当初两面之缘的林思衍!
林思衍目光和他微微一触,很快从他身边擦过,向上首的信王行礼道:“殿下。”
信王道:“时候不早了,怎么你还没歇着?”
林思衍道:“听闻殿下在审问要犯,又听闻这要犯是学生认得的人。”
信王扫过魏小椿孟渡两人:“怎么,你认得谁?”
林思衍看了看他们两人,笑道:“两位学生都认得,只不过这位孟将军,和殿下原有些渊源,所以特来多提一句。”
“渊源?”信王看向孟渡,“什么渊源?”
林思衍道:“孟将军是殿下恩师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