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的苦逼人生》武墨休

126、臭死牢

　　除了深信衙门不会判错案，去不去死牢都没啥两样的乔一庄留在家，帮着照看被娘亲哄着答应留在乔家的邓二儿子外，乔铮等一行众人出了乔家小院后，就径直赶往衙门。

　　众人尾随着杜衡，眼见着快到死牢门口，乔铮就见一个面生，矮壮的中年男子满脸带笑，迎面向他们走来，紧跟其后的是两个年轻衙役。

　　“杜头，今儿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呸！王头，你这可说的什么屁话！”杜衡对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前两日我可不是才来看过？”

　　“哈哈哈，这不是明摆着，咱心里时时刻刻可都念着杜头你啊。”

　　“瞧你这张臭嘴，”杜衡哭笑不得地拍打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如何是越发油滑的不行！”

　　“待在这种鬼地方，成天对着些要死的人，自个儿再不多说说话，乐一乐，岂不是要短寿？”被称为王头的男子说话间，好奇地看了看杜衡身后，除了他认识的三角眼李响和段仵作的另外几人，

　　“杜头，他们是？”

　　“啊，这两位是乔家小兄弟，”杜衡手指点了点乔铮和乔小石，分别道了两人的姓名，

　　“过几日就要上咱衙门当差做捕快，今儿我带他们过来瞧瞧，乔小哥，这位王头是这死牢的牢头。”

　　乔铮拉着乔小石，上前两步，一起对着王头抱了抱拳，

　　“王牢头，我兄弟二人这厢有礼了。”

　　“不敢，不敢。”从杜衡介绍乔铮，乔小石起，王牢头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这兄弟两，匆匆回了个礼后，王牢头侧头看向杜衡，

　　“两位小哥都姓乔，其中一位莫不是就是外面传得沸沸扬扬，敢和窦家一争长短，打了窦小魔王的那位皇亲国戚家的公子？”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杜衡头朝着邓二媳妇的方向晃了晃，
　　“后面这女子，是死囚邓二的媳妇。你赶紧带我们去邓二那里，我们问过几句话就走。”

　　“是是是。”虽说杜衡这里没有回答王牢头的问题，可王牢头这种老油条如何看不明白？杜衡言行间对那位叫乔铮的少年甚是客气，可见这人是有些来头的，王牢头岂敢怠慢，立刻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毕恭毕敬带着两个跟班让道一旁，

　　“几位这就请跟我来便是。”

　　尾随着王牢头跨进死牢的地面，才没走两步，一股刺鼻的恶臭就熏得乔铮不由自主立刻抬起左手，用袖子紧紧挡在鼻子前。

　　当初乔铮穿越过来时，一众大桥镇的莽汉为了驱邪，对他当头罩下狗血。那日的不幸遭遇在乔铮的脑海里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可怕印象，他甚至以为这辈子最让人受不了的味道莫过于狗血，可直到今日此事，乔铮才发现，这世上还有比狗血过之而不及的更可怕的味道。

　　死牢的味道。

　　难怪刚才这王牢头说要自己找乐，乔铮此刻心里是彻底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想想若是他自己，就这四处冒出来的恶臭味道，若是一天不除，他乔铮是一天也待不下去的。

　　“到了，就是这里。”王牢头指了指最后一间牢房。

　　乔铮顺着门牢门的栅栏朝里望去，就见一个头发散乱的男子抱头蜷缩着坐在墙角。

　　“邓二，过来，有人来看你了！”王牢头大声吆喝了几句。

　　显然被这突然的喊声吓了一跳，坐在地上的邓二不由打了一个哆嗦，惊慌失措地抬起头。

　　“发什么呆？还不赶紧过来！”

　　“哎。”见是牢头和杜衡，邓二慌忙站起身，走向栅栏口，走动时，手脚上的铁镣发出沉重的咣当声。

　　“杜头，你们谈，我在外头等着。”

　　“我一个仵作，在此处也没甚事可做，我也？”王牢头话音刚落，段仵作立刻接上话。

　　“行，你也去吧，我们待不了多久。”杜衡不耐地打断段仵作，朝王牢头和他的手下点了下头。

　　等这几人身影一消失，杜衡立刻面朝邓二，冷冷道，

　　“邓二，你媳妇有话要问你，你来和她把话说清楚吧。”

　　乔铮盯着眼前从头到脚不知多久没洗过澡，浑身散发着酸臭味的男人。

　　邓二的脸脏得看不清本来面目，只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睛，即便在这恶劣的地方，除了有些呆滞，倒是看不到半分怨恨或不满。

　　“媳妇？”并没注意到乔铮的注视，邓二喃喃重复一遍这两个字，还没回过味来，就见杜衡身后慢慢走上前一个女子，熟悉的面容，只是人看上去更加憔悴，眼睛肿得如同核桃。

　　“媳妇，真是你？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

　　原本一路闻着恶臭过来的邓二媳妇想到自己男人待在这种地方，就心里一阵阵酸楚的难受，听到邓二说话，终于忍不住嚎啕痛哭起来，

　　“娃他爹，你咋这么糊涂，你让我们娘几个以后可怎么过啊？”

　　见媳妇这般模样，邓二也顿时泪如雨下，两人隔着栅栏，哭成了一对泪人儿。

　　“有完没完！”三角眼李响见杜衡对自己使了一个眼色，立刻从腰间拔出佩刀，用刀柄狠狠敲打了几下栅栏门，
　　“这可是死牢！不是你们快活的地方，有话快问快说！”

　　听到李响嘴里吐出“快活”两字，连杜衡也不由皱了皱眉头，这混账手下又当抓没眼色不给“保护费”的窑姐儿和嫖客，人都哭得这般凄惨，哪来的快活？

　　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乔铮，果然神色有些古怪。

　　“邓二。”瞪了一眼李响，杜衡重重咳嗽了一声。

　　邓二夫妇听到李响叫嚣，惊吓中，哭声本就渐停。此刻邓二听杜衡叫自己，立刻小心地低头应了一声。

　　“在。”

　　“你媳妇隔三差五来衙门口闹事，杨大人和咱们看着他对自己男人重情义的份上，也不曾为难过她。”

　　“谢杜捕头，谢大人。”邓二听到这里，感激地立刻噗通跪下，倒头就拜。

　　“谢就不必了，今儿带你媳妇过来，也是为了让她看个明白，莫再胡思乱想。”

　　“是。”

　　“你且起来回话。”

　　“是。”邓二不敢拖延，拉着栅栏杆，立刻站起身。

　　“我且问你，在公堂画押那日，可有人对你动过刑？”

　　“没有。”邓二使劲摇了摇头。

　　“邓二媳妇，你可听见了？”杜衡侧头看向身旁的女子。

　　“听见了。”邓二媳妇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抽搭着点了点头。虽说邓二一身上下脏污不堪，可长双眼的人都可见，他行动如常，露出的脸部，手和胳膊，只有一些小小的擦痕外，并无大伤。

　　“那好！你不是有话要问你家男人，这就问吧。”

　　“是，杜捕头，我这就问。”

　　邓二媳妇隔着栅栏，伸手牢牢抓住杜衡戴着镣铐的手，

　　“娃他爹，今儿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乔小爷。”

　　“乔小爷？”

　　“对，”邓二媳妇松开手，转身看向一直默默在旁注视的乔铮，
　　“就是这位小爷，是京里的皇亲国戚家的子弟。”

　　“这位大姐，我其实，”乔铮刚想纠正邓二媳妇的话，却被一旁的杜衡阻止。

　　“乔小哥，且让她说完。”

　　“乔小哥可是个了不得的人，连窦老爷家的小少爷都敢打，今儿他来，就是要给咱家主持公道。”

　　“乔小爷。”邓二听得真切，向后倒退两步，满是恭敬地对着乔铮跪了下来。

　　“这位邓大哥，不可如此，”顶着假冒的皇亲国戚的身份，满脸燥热的乔铮，也顾不得对方身上臭不可闻，上前两步来到栅栏门口。
　　“快快请起。”

　　“大哥二字可不敢。”邓二吓得慌忙摇了摇头。

　　“娃他爹，当着小爷的面，你今儿给我句实话，小梁掌柜可真的是你杀的？”

　　“媳妇，我对不起你们，”原本止住哭的邓二说着话，泪水又掉了下来，
　　“都是我糊涂，那夜不该喝那么多酒。”

　　“莫不是？莫不是？”邓二媳妇呆呆地看着自己男人，
　　“可那晚，你回来和我说过，你没有杀人，你说过你没有杀人的。”

　　“我逃离时并不知小梁掌柜的已死，只当还有救，等被杜捕头抓去牢内后，才知铸下大错，小梁掌柜他，他已经身亡。”

　　“你，你，”邓二媳妇倒退两步，要不是乔铮和乔小石眼疾手快，分别从左右两旁扶住，她整个人都要瘫倒在地上。

　　乔铮怜悯地看了看目光呆滞，此刻半句话也说不出口的邓二媳妇。这女子天天盼着要把男人从牢里救出，而此刻邓二说的每一个字，对这女子来说怕不是比死刑还可怕？

　　一家的希望就这么没有了！

　　“既然已问清楚明白，这就走吧。”杜衡第一个转身大步向牢门外走去。

　　乔铮和乔小石对望了一眼，与其说扶住，不如说是架着邓二媳妇紧跟在杜衡身后。

　　“媳妇，媳妇，都是我的错，你可要撑住啊，咱娃和咱娘以后可都要靠你了。”邓二紧紧抓着栅栏撕心裂肺的喊着，

　　听着邓二凄厉的惨叫，乔铮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只想尽快离开这恶臭的人间地狱。

　　“都是我糊涂啊，我哪里知道就那么两刀，能把人给杀了，我该死！”

　　两刀？

　　乔铮骤然停下了脚步，段仵作在乔家的话顿时清晰地在耳内再次响起，

　　“小梁掌柜身中七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