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的苦逼人生》武墨休

127、蜡烛台

　　“小石头，怎么就你两？”已经抢先出了死牢大门的杜衡看向几乎是扛着邓二媳妇跟上来的乔小石，不由皱了皱眉头，

　　“你哥人呢？”

　　“还在后面，”乔小石气喘吁吁地将毫无生气，木愣愣的邓二媳妇扶着靠门坐下后，直起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哥让我带着邓二媳妇先出来，他还有几句话要问那个邓二，问好就来。”

　　“还有话要问？”杜衡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刚才还没听清楚吗？”

　　“来来来，杜头，难得一见的，咱们一起去喝几盅酒。”原本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王牢头此刻笑着走上前，一把勾住杜衡的肩膀。

　　“我明明瞧着你哥也跟着上来的，”杜衡使劲拨开王牢头的手，紧盯着乔小石，继续追问了几句，
　　“好端端，如何走到一半又回去了？”

　　“我也不知道，”乔小石搓了搓鼻尖，死牢里的恶臭他也有些招不住，
　　“哥就像突然中了邪一样，突然站定，说了让我先出来的话后，就自个儿去找邓二了。”

　　“我还是进去看看。”

　　“哎呀，杜头，你都出来了，里面的死人味怕是还没闻够？”王牢头不管不顾地再次搭住杜衡的胳膊，
　　“就让他们去说呗，撑死了，能说出多大的天？走了，走了，跟兄弟我去喝一杯。”

　　“你这会儿可是当值。”此刻满腹狐疑的杜衡还想推脱，可王牢头就像堆老浆糊，死黏着他就是不松手。

　　“嗨，就咱这死牢，关得这些个穷到家的烂死人，还能有不要命来为他们劫狱的？”王牢头继续拉扯着杜衡往前走，嘴里也不消停，

　　“就算老爷亲自个来查，顶多兄弟你跟着我挨顿骂罢了，有甚好怕的？走吧。”

　　“跟你去喝便是，尽扯着我干嘛！”

　　杜衡思忖着，邓二那个糊里糊涂的怂货当初在公堂上，老爷才开门问了几句话，就倒头一味得认罪。这会儿，杀人案都有些时日，怕是更说不清楚，也就不再坚持回牢房，只使劲一把推开王牢头，转身看向乔小石，

　　“小石头，这酒你就别跟着去喝了，待在这，陪着地上那婆娘，等你哥出来了，赶紧过来支会一声。”

　　“行，杜大哥你去便是。”乔小石爽快地点了点头。

　　呜呜呜～～～

　　乔铮走到栅栏跟前，望着跪在地上痛哭不已的邓二呼唤了几声。

　　“邓二，邓二，别哭了，快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啊？”邓二擦了擦脸，揉了揉眼睛，见是刚才离开的那位乔小爷，不敢怠慢，立刻跪爬两步，恭敬地叩下头，
　　“乔小爷。”

　　“起来说话吧。”

　　“哎。”邓二扶着栅栏门慢慢爬起身，头却还是不敢抬，小心翼翼地看着地面。

　　“邓二，刚才我听你喊，你砍了小梁掌柜两刀，可是真的？”

　　“是。”邓二轻轻点了点头，口气里满是懊悔。

　　“你那夜喝了不少酒，砍了几刀，也能记清？”

　　“若说别的也罢了，这杀人见血的事，我如何记不得？”说着话，邓二悔恨的泪水再次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哽咽了半天，抽了抽鼻子，才能继续接着说下去。

　　“乔小爷，你可不知道，这些日子里，我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是掌柜的尸身，还有我挥刀砍向他时，他愤怒的脸。”
　　“要是我知道两刀就能把人杀死，打死我我也不会干出这般混账事来。”

　　“邓二，且给你看样东西。”眼见着邓二又要哭，乔铮担心时间拖久了，杜衡和王牢头等人回来催，自己无法好好询问，顾不得许多，一把拉起衣服，露出他穿越来的原主胸口处长长的刀疤。

　　“乔，乔小爷，你这，这....”死牢内昏暗的光线投在乔铮胸口，显得刀疤甚是狰狞可怖，吓得邓二不由倒退两步。”

　　“你莫怕。”已经想好了该编些什么话的乔铮，放下衣服，正色道，

　　“当初我挨下恶人一刀后，本以入棺。最后留下此疤却还能未死，是因着到了地府，阎王的生死薄上查不到我的名字，阎王说我命不该绝，就这么放我回来了。自此，入睡不能闭眼，但凡闭眼，就能见鬼。”

　　“小爷你见过阎王？还能看见鬼？”邓二畏惧地看着乔铮。

　　“正是。”乔铮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瞧得明白，你实是心存悔意，今夜我就闭眼睡，见到小梁掌柜的，自会告诉他你已认错，会说服他安心下地府。“

　　“若能如此，再好不过，谢乔小爷成全。”在邓二眼里，乔铮胸口那刀痕，显见得不是阎王放生，断然是活不过来的，早已信服，不由倒头就要拜。

　　“你先莫拜，我虽答应你和小梁掌柜带话，可有些事也要先从你这问清才是。此刻我问你什么，你照实答，可成？”

　　“成成成，”邓二头点个不停，
　　“小爷问便是。”

　　此刻的乔铮，脑子在飞快转动。

　　如果小梁掌柜不是邓二杀的，会不会是有人看到他拿刀去了梁家，跟上去补刀，或者？...照这个想法，乔铮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那日你喝了酒，提刀去梁家的路上，可有停留？”

　　“没有停留，”邓二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
　　“那时满脑子只想着找小梁掌柜的晦气，脚不停，只顾着赶路了。”

　　“你提着刀，路上也没有人拦着，问你这是去哪里？”

　　邓二发了一会呆，张了张嘴，却又闭上。

　　“你想让我给小梁掌柜带话，若有虚言，怕是他更不能饶你。”

　　“乔小爷，不是我不肯说实话，只是从没人问过我此事，我一时间又记不清，怕说错。现在想起来了，路上是有人喊过一句：邓二，你这是去哪里。”

　　“那人是谁？”乔铮的眼睛不由一亮。

　　“是肉铺的伙计，大骨头，其实他本姓古，大伙儿就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大骨头。”

　　“这个大骨头和你们小梁掌柜的平日里可有什么过节？”

　　“没有。”

　　“那你如何回答大骨头的，可还记得？”

　　“记得，我说，与你无关。大骨头还笑着喊了两句，你这胆子，莫不是只能喝醉了，大晚上去偷鸡来杀？我不愿和他纠缠，不再回话，就自顾自继续赶路。”

　　乔铮原本思量着，也许这个听上去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大骨头问话时，邓二老实巴交地说出去找小梁掌柜的算账，有人在一旁听到了什么，临时动了邪念，可邓二的回答，让乔铮觉得自己暂时又陷进了死胡同。

　　“这一路上，除了大骨头，再没其他人和你说过话？”

　　“没有。”

　　“到了梁家后，谁给你开的门？”

　　“小梁掌柜的自己。”

　　“他家没有仆人吗？”

　　“小梁掌柜为人极其吝啬，他爹在时，家里还有几个仆人，他爹走后，他就各种挑刺克扣，仆人不是被赶走，就是被气走，如今只剩下一个看门人，我去小梁掌柜家那日，这看门人正好有病在身，小梁掌柜的才自己动手的。”

　　“没别人了？”

　　“还有就是照顾夫人的老妈子，住在里院。”

　　“我看梁家不小，只有两个仆人？”

　　“可不是！平日里掌柜的家里有重活干，就使唤我们这些铺子里的伙计去做，可工钱却一分不加。”

　　听到这里，乔铮不由摇了摇头。

　　这小梁掌柜的，死得还真不算太冤。

　　“梁夫人家做绸缎生意，嫁过来时，没个陪嫁的丫头？”突然想起什么，乔铮立刻追问了两句。

　　“有，叫小翠儿，在掌柜家干活时倒是见过两面。”

　　“那你为何刚才说，只有一个老妈子在照顾梁夫人？”

　　“事情原委我也不清楚，只是听传言，掌柜的觉得小翠儿比老妈子花费多，就找了个什么由头把人赶回去了，梁夫人哭着怎么求都不肯。”

　　“可我听说，小梁掌柜的虽然吝啬，提亲的彩礼，平日给梁夫人的开销花度并不缺，可有此事？”

　　“掌柜的从来不和我们这些伙计提起夫人，对夫人到底好不好，我并不知，至于彩礼，那就更不清楚了。”

　　乔铮微微点了点头。

　　“小梁掌柜开门后，发生了什么？”

　　“我，我直接拿刀架着他的脖子进了厅堂，逼他坐下谈事。”

　　“小梁掌柜的不曾叫唤？”

　　“不曾，想来也是看出我醉了，怕叫了激得我动手，就老老实实跟着进了屋。”

　　“大门可曾关上？”

　　邓二挠了挠头。

　　“不记得了，怕是没关，或是虚掩着。”

　　“你们进了厅堂后，可是吵了起来？”

　　“是。小梁掌柜的听我提的要求，断然不肯，我拿刀吓唬他，想着之前他没敢喊叫，这会儿也能顺着我。谁知，一提工钱的事，他的吝啬脾气上来，居然连命都不要。伸着脑袋对我说，那你砍啊！”

　　“乔小爷，我平日是连个鸡都不敢杀的，如何能杀人。提着刀看着梁掌柜，手都抖个不停。”

　　“那如何又动手了？”

　　“掌柜的看我不敢动刀，更不把我放在眼里，开口就骂，说我是孬种，越骂越难听，我一气之下，挥了一刀，谁知砍到了梁掌柜的肩膀，看他肩头衣服破裂，我吓得一愣。梁掌柜乘机拿起桌上的烛台砸向我，我正躲的功夫，梁掌柜的上来就要夺刀，而掉在地上的烛台里的蜡烛此刻正好灭了，我慌忙胡乱一挥手里的刀，过了一会就听到有人倒地的声音，接着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我顿时吓得酒醒了一半，蹲在地上一手摸索着找到蜡烛台，用身上带的火折子点亮蜡烛后一看，

　　“我的老天爷啊，我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