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的苦逼人生》武墨休

125、论案情

　　杜衡这里话音才刚落，屋里所有人的目光就都立刻落在了站在李响声旁，身形干瘦，面色焦黄，年纪大约四十上下的段仵作身上。

　　虽说这个段仵作，对乔家人来说都是初次见面，可乔铮从他进入院内，两人打第一个照面起，就觉得和这个人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仔细端详着段仵作的脸，乔铮不由轻皱了一下眉头。

　　这人我一定在哪里见过！可是究竟在哪里呢？

　　就当乔铮绞尽脑汁努力思索着答案时，段仵作这边抬起右手放在唇边，响亮地咳嗽了一声。

　　“杜头，这就开始说吗？”

　　“不是已让你说了吗？说吧。“

　　显见得段仵作在陌生人家里说话有些不自在，尤其当目光不经意间与邓二媳妇的眼神相撞时，立刻低下头，捂着嘴不停咳嗽了起来。

　　“怎么？段仵作的身子骨不舒服？”

　　“没有，没有。”听杜衡问话，段仵作慌忙摆了摆双手。

　　“身子骨没有不舒服，你一个劲瞎咳什么？”

　　“实是案子不知该从哪说起，有点个紧张。”

　　“公堂上你是怎么和大人说的，这会儿就怎么说，有何要紧张的？”

　　看到杜衡说话的脸已然黑了下来，段仵作不敢再迟疑，抬头看向屋里其他几人，开口缓缓道，

　　“小梁掌柜被杀那日，我在衙门当完值，一离开衙门，就直接回到家中，本打算...”

　　“谁要听你的打算？”杜衡不耐地抬手敲打了一下桌面，

　　“让你说那小梁掌柜的案子，尽扯些有的没的作甚！”

　　“杜头，你且莫火，我这慢性子，大家伙儿都是知道的，这不就说了嘛？”段仵作抬手擦了擦额头莫名冒出的冷汗，再次开口时终于直奔了杀人的案子。

　　“那夜吃过饭，我正要早早入睡，可人才刚躺下，杜捕头派来报信的人就来了。得知小梁掌柜被杀，此等杀人大事，岂敢耽误，我立刻抄了家伙什儿赶往梁家。”

　　“可到了梁家一看，哎，”段仵作说到这里，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

　　“虽说梁家门口已有四，五个衙役守着，过来瞧热闹的百姓都被挡在了外面，可之前闻讯而来帮忙的邻居已将杀人现场弄得是一塌糊涂，从里到外，到处都是血脚印。”

　　“那小梁掌柜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急性子的乔小石听段仵作还是啰嗦了半天说不到正点上，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

　　“小石头，别说话！”乔一庄不快地呵斥住乔小石后，不好意思地看向段仵作，
　　“仵作大人，我家这孩子愣是个没眼色的，你可千万莫见怪。”

　　“乔家大伯，你这话可折煞在下了，大人两字可不敢当，”段仵作慌忙摆了摆手，
　　“那位石头小哥也莫要心急，这就要说到小梁掌柜了。”

　　“说到小梁掌柜的尸体恰是倒在他家客厅的正中央，他身上好几处的刀伤肉眼可见。”

　　“好几处刀伤？”

　　听到此处，一直默默无语的乔铮也忍不住问了一句。毕竟从之前邓二媳妇，邻居郑老伯和方浩口里听来的描述，邓二的性格温良，为人素来胆小怕事。虽说受了气，酒后壮胆拿刀去找掌柜的论理，难道真要杀人？

　　乔铮不由想到自己第一次在林子里遇险，不得已拿刀杀死蒙面黑衣人时的场景。当时的他，吓得双腿哆嗦，人差点都虚脱了。即便到今日今时，也见过不少血腥打斗的乔铮，一想起那些历历在目可怕的画面，还是会有些淡淡晕眩恶心的感觉，因此他也实在想象不到，一个老实人一刀下去，掌柜的见血后，不吓得半死，还能连砍几刀是要有多大的勇气？

　　果然是喝酒喝到丧失了所有的理智？还是小梁掌柜那里说了什么真让人不得不下毒手的狠话？

　　“正是，”段仵作对着乔铮点了点头，
　　“小梁掌柜身上刀伤虽多，可真正致命的是他胸口的那刀，直中心脏，人想来应是当场毙命。“

　　说话间，段仵作从怀里取出一张巴掌大的纸，小心地铺在桌上，

　　“杀死小梁掌柜的凶器是把菜刀，这里是我绘下的菜刀的尺寸和形状，你们且看看。”

　　除了已经见过图纸多次的杜衡和李响，乔家三人，甚至邓二媳妇拉着小儿都凑上头，看了看纸上画的菜刀图。

　　“段仵作，你可端得厉害！”盯着图看了小半会的乔一庄，不由敬佩地竖起右手的大拇指，
　　“只验过伤痕，就能将凶器画得如此分毫不差。”

　　“乔大伯过誉了，在下只是照着凶器描下来的，自是分毫不差。”段仵作忍不住轻轻笑了两声。

　　“凶器是在案发现场发现的？”

　　“正是，”段仵作对着问话的乔铮点了点头，
　　“就在小梁掌柜尸体旁，显见得是杀人凶徒逃跑前，将刀随手丢在了地上。”

　　乔铮下意识摸了摸下巴。

　　这个倒是符合疑犯第一次杀人后惊慌失措，忘了隐藏罪证的特征。

　　“小梁掌柜的死因就是这样，”见众人都已看好凶器的图，段仵作仔细收起东西，小心地重新塞进怀内，

　　“几位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段仵作，你说小梁掌柜身中几刀，都是砍在哪里。”毫无办案经验的乔铮虽然也不确定自己该问什么，此刻只凭着记忆中侦探书籍和其他看到的相关内容中获得的灵感，冲口提出了下意识脑子里蹦出的问题。

　　“小梁掌柜身中七刀，一刀在肩头，腹背各两刀，大腿处一刀，而最致命的那刀，刚刚说过，正在胸口。”

　　“这个邓二发的酒疯可真不轻，拿着菜刀如此乱砍人？这般残忍，活...”乔小石到嘴边的“该”字还未出口，就觉得脚背一疼，正要喊叫，见一旁的乔一庄对他怒目使了一个眼色，顺着望过去，就见邓二媳妇抱着儿子，眼里噙着泪花，乔小石立刻掉转头，紧闭上嘴。

　　“段仵作，除了刀伤，小梁掌柜身上可还有其他可疑的伤痕？”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乔铮觉得段仵作接下来说话时，目光有些闪烁不定。

　　“可疑的到没有，只有一些跌打碰撞的擦痕，想来是躲避袭击时留下的。乔小哥还有什么要问的？”

　　见乔铮这里不再说话，段仵作带着一脸询问的神情望向杜衡，

　　“杜头？”

　　“都说完了，”杜衡将刚放进嘴里的糕点咽下肚内，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我就接着捡紧要的和大家说说。”

　　“我带人在城门附近逮住邓二后，随即解到衙门，收押在监。第二日，杨老爷过堂，叫来了相关人等。小梁掌柜的媳妇作为苦主，是第一个上堂指认邓二的人。”

　　“小梁夫人说起，那夜她正在哄女儿入睡，听到外头有吵闹的动静，立刻出来瞧个究竟，就见邓二手握血刀，站在厅堂，小梁掌柜的已倒在地上，不由吓得连喊救命。好在隔壁两家邻居都还未入睡，听到呼救立刻赶来，与弃刀逃跑的邓二正好打了一个照面。”杜衡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一下，又喝了一口茶水，才继续说下去。

　　“小梁掌柜被杀案，若提人证，有梁夫人和两，三个邻居的亲见。要说物证，段仵作查验出来的凶器，掉落梁家的菜刀，正是邓二从家里拿来的那把。人证物证俱在，再加上邓二与小梁掌柜之前的恩怨，杨县令定下邓二死罪，邓二本人也当堂认罪，你，”杜衡手指突然点向邓二媳妇，

　　“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家男人和我说过，他没杀人。”邓二媳妇不敢正眼看杜衡，低下头，尽管身子发着抖，说话却并不松口。

　　“果然还是这句话！”杜衡朝着地上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你家男人可是当堂画押，也是自己认罪的！”

　　“除非我男人他亲口告诉我，我是不信他敢杀人的。”

　　“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怀疑邓二在衙门是屈打成招？”

　　“民妇不敢胡想。”

　　“好一个不敢！不敢你能隔三差五跑来衙门口闹？不敢你会来找乔小哥的晦气？”杜衡对着邓二媳妇冷笑一声后，转向乔铮，

　　“乔小哥，你初来乍到，不知就里，怕也没见识过刁妇的伎俩。这刁妇，为了给自己男人脱罪，什么胡话都敢乱说。既然兄弟你日后要来当捕快，自然不能让你心存疑虑，咱老爷虽人人都说有些个糊涂，可咱衙门却是清清白白，绝不冤枉人的。也罢！既然话都说到这里，看在你面子上，我今儿就随了这刁妇的心愿。”

　　“杜大哥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杜衡看向邓二媳妇，
　　“你刚才说，只要邓二亲口告诉你，人是他杀的，你就信，此话当真？”

　　“当真！”邓二媳妇终于抬起头，双目直视杜衡。

　　“那好，选日不如撞日，这会儿天还早，衙门还没下值，我就破例带你走一遭死牢，让你和你家男人问个清楚明白，乔小哥，你可要跟着一起去看看？”

　　“要！”脑子里突然又冒出许多疑问的乔铮不假思索，大声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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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作者是打算两篇文交替更新，可另外一篇虽然看得人不多，作者最近却码得比较顺手，所以有些厚此薄彼，就当作者任性了一把，这篇目前暂时周更一到两章，以后恢复日更会在作话提到。希望小天使见谅，谢谢，顺祝大家周末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