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的苦逼人生》武墨休

124、当说客

　　杜衡放了要把案子说个透彻的话后，就坐在那里不再言语。邓二媳妇紧紧搂着儿子，低下头，也不开口，整个屋子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既然有的是话要说，小石头，你去给大伙儿烧点茶水。”眼看着一时间众人都不说话，乔一庄不由轻轻咳嗽一声。

　　“噢。”乔小石这厢竖着耳朵正听的兴起，突然被乔一庄使唤，心中虽有不舍，也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句，匆匆起身，正要向外走，却听杜衡在身后发了话。

　　“既要烧茶水，小石头，你索性跑一趟我家，让我媳妇给弄些点心，你一同拿过来，咱们边吃喝着边谈。”

　　“好咧，我这就去。”听出杜衡语气里暂时不会说案情，乔小石立刻欢喜地跳着蹿出了门。

　　“乔小哥，是这样。”杜衡看出乔铮脸上的疑惑，笑着道，
　　“我出衙门时就听有人说，邓二媳妇跑来找你，料是为了他家邓二的事。所以索性吩咐了李响去找仵作，我们不妨等他们两人都到了以后，再把邓二的案子说个清清楚楚。”

　　“这感情好。”不等乔铮开口，乔一庄这里先发了话，
　　“大家当着面，啥都说明白，能让大妹子以后放下执念就好。”

　　邓二媳妇听了乔一庄的话，半张了张嘴，却还是把到口的话咽了回去，只低下头再不吭气。

　　“乔小哥，”杜衡对着乔铮使了一个出去的眼神，
　　“我有些话要和你独自说。”

　　“看什么？和你家邓二没关系！”就见邓二媳妇猛然抬头，目光警觉地望向自己，杜衡没好气地从鼻子里哼了两句，随即拉着已然站起身的乔铮出了门。

　　“小哥，今儿陈师爷要我领你去杨大人府上见面，是不是和杨小姐有关？”

　　“是。”乔铮轻轻点了点头。

　　“难不成真如传言，杨县令要把他家千金许给你？”

　　“杜大哥，你事先不知此事？”乔铮一脸的惊讶。

　　“嗨，”杜衡晃了晃脑袋，
　　“别看师爷平日里和我也算交好，可大事是不会和我一个做捕头的多言的。”

　　“原来如此。”乔铮心里虽有些半信半疑，嘴里却只淡淡了应了一句。

　　“那你可有何打算？”

　　“我何来打算，”乔铮苦笑一声，
　　“大哥你也是知道的，我可是已定过娃娃亲的人。”

　　“定娃娃亲之事，我自然知晓，可小哥你心里其实一直并不愿，不是吗？”

　　“愿不愿意且另说，”心里顿时甚是烦躁的乔铮皱了皱眉头，
　　“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为了一个县令小姐毁了婚约，此事不提也罢。”

　　“哎哎，小哥，你先莫急着进屋，听我把话说完，”杜衡向前两大步，挡在正转身的乔铮面前。

　　“你可还记得那晚来你家，假称迷路要借宿的两个烟花女子？”

　　“这如何能忘记。”乔铮心里一动，停下了脚步，
　　“杜大哥如何突然提起她们。”

　　“有一事我本不想说，怕惊到你伯父，”杜衡轻叹了一口气，
　　“可如今还是要和小哥你透个气才是。”

　　“杜大哥你说。”

　　“这两个女子我已查清，是京城妓馆来的，而护送她们过来的人，”杜衡左右看了看，见乔一庄还在屋内，乔小石也未见踪影，拉着乔铮的胳膊低声道，
　　“是六王爷府里的侍卫长周正。”

　　乔铮早就从乔小石那里得知杜衡和小红姐妹两有过秘密谈话，心里一直有疑惑，此刻见杜衡主动兜了底，不免有些惊讶，脸上并不露神色，乔铮重复了一遍”周正”的名字。

　　“真是他护送来的？”

　　“自然是真的，牵连到王爷府的人和事，我一个捕头怎敢胡乱瞎说？”

　　“那大哥的意思，莫不是周侍卫要为难我？”乔铮这会儿心里倒是极想听听杜衡的看法，于是故意又问了一句。

　　“周侍卫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故专门从京城带着窑姐儿来祸害你们？”杜衡的头摇个不停。

　　“那又是为何？”

　　“若我料得不错，周侍卫此行定和他的主子，六王爷有关。”

　　“可我与六王爷更无半分瓜葛。”

　　“哎呀，乔小哥，”杜衡看着乔铮，脸上的神情如同看着一个千年难遇的傻子，
　　“这是非要我点明？”

　　“愿闻其详。”乔铮弯腰行了一个礼。

　　“显见得六王爷那里很中意威远镖局大当家的闺女，也就是和你定亲的那位姑娘。”

　　看乔铮脸上并无半分惊奇之色，杜衡顿时闭上了嘴，

　　“莫不是小哥你已然知道？”

　　“来平安城的路上，威远镖局的镖师们曾提到，六王爷和刘大当家的长子相交不错，刘小姐也被王爷独自请去过王爷府做客。”

　　“难怪你听了如此安然。”杜衡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
　　“刘家小姐独自被请去王爷府，我还是头遭听到。小哥，不要怪当大哥的多嘴，王爷何等身份之人，莫不是心里有意，如何会请一个待字闺中的镖局女子上门做客？你可要留个心眼才是。”

　　“杜大哥的意思？”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就给你点个透彻。六王爷既然能想出让周侍卫带了窑姐儿找你晦气，可见是对你那未过门的媳妇动了不止一星半点的心思，日后必然是要弄到手的。小哥你本就对这娃娃亲不甚满意，何不借此成人之美，让王爷遂了心意？你也好解脱？”

　　能断了娃娃亲，正是乔铮当初求之不得的心愿，可到了今日今时，他却有些犹豫。

　　刘家小少爷的脸突然没来由跳闪在乔铮的脑海里，他可是答应过这位刘大哥，见过他家姐姐后再为日后打算。

　　“遂王爷的心意？刘家小姐那里是何想法，我可并不知。”

　　“小哥啊，平日看你也是个有胆有识的聪明人，怎么到了此刻却是一味的糊涂。”恨铁不成钢的杜衡忍不住抬腿跺了几下脚，
　　“刘家小姐若是没半点想法，能独个儿上王爷家的门？即便那日她清白回来，说句小哥你不爱听的话，日后是跟着王爷吃香喝辣，还是跟你个捕快受罪，这不都是明摆的吗？”

　　“杜大哥这番话，自然是为了我好。”乔铮淡淡笑了笑，
　　“照大哥意思，是要我去退亲？”

　　“你若和大伯不好意思开口，那我来便是，”以为乔铮这里要服软，杜衡脸露笑容，右手搭在乔铮的肩膀，
　　“这两日我就和杨大人告个假，亲自跑趟京城的威远镖局，把话和他们说明。”

　　“大哥打算如何说？”

　　“这有何难开口？娃娃亲可是你爹和刘大当家多年前定的？如今你爹已故，刘大当家也是下落未明，威远镖局还要靠着六王爷的人四处查询。既然王爷这里有情，娃娃亲有何不能断？刘小姐嫁入王府做王妃，乔小哥你娶了杨县令的千金，两家都发达，如此好事，岂不两全其美？”

　　果然说到底，是来给杨县令当说客的。

　　“即便真的退了婚，”乔铮将杜衡放在他肩头的手轻轻拨开，
　　“我也不会娶杨县令家的千金，还是让她嫁给门当户对的窦家少爷吧。”

　　“小哥啊，你..”

　　杜衡正要再说几句劝服的话，见院门被推开，李响，仵作，还有拿着显然是自己媳妇准备好的饭盒的乔小石，前后脚走了进来。

　　无奈地侧头看了一眼乔铮，杜衡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还是先把邓二媳妇解决了，再来说服这个倔小子。

　　“进屋说话。”杜衡对着李响三人招了招手。

　　乔小石倒好热茶，从食盒内取出小点心盘，放在桌上后，立刻站到了乔一庄的身后。

　　这个时候，屋里也没谁有心思真的喝茶吃点心，杜衡敲了一下面前的桌子，朗声道，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先说。”

　　“三个月前，”杜衡报上一个日子，
　　“那天何记米店的老板给小儿摆百日酒，也请了我和陈师爷。陈师爷因着媳妇抱恙，出了衙门就回了家，我带着三角李和张大脸前去道贺。酒过三巡，大伙儿正吃喝欢畅，就有人突然跌跌撞撞来报，小梁掌柜的被杀了，”说到这里，杜衡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邓二媳妇，

　　“你家男人可真会挑好日子！”

　　“我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带着张，李二人赶到梁家。小梁掌柜躺在他家厅堂的地上，满身是血，梁夫人因不堪打击，已然昏倒，被附近邻居家里的女眷弄去了后面屋里躺下。此时得讯的其他捕快也纷纷赶来。因有人报，看到邓二往家的方向跑，我吩咐大脸带着两个兄弟去通知师爷和仵作，自己带着其他人追到了邓二家，可邓二媳妇说她男人已经跑了，是不是这样？”

　　看杜衡望向自己，邓二媳妇木然地点了点头。

　　“我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好好搜了一番邓二家，果然人不在，这时又有人来报，看到邓二在城门附近出现，我等又赶去，终于将他拿获。”

　　“这接下来，”杜衡指了指站在李响身旁的仵作，
　　“就让段仵作和你们先说说小梁掌柜是如何被杀的。”